“世发,发生什么事情了?”王亚樵大声问道。
“九哥,英国巡捕从今天开始,正协助戴笠复兴社的特务们,逐区清查户口,在查找九哥的下落,街上现在盘查也很严。”赵世发喘着气回答说。
“这么快?戴笠前天才到的香港,今天他们就开始行动了?”王亚樵皱着眉头,在客厅里来回渡着步子。
前天,也就是冯晨刚刚抵达日本东京的当天,戴笠神不知鬼觉地从南京飞到了香港。
刺汪案发生后,汪精卫的夫人陈璧君,天天找到老蒋大闹,搅的老蒋很不安生,蒋介石一怒之下,给戴笠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把王亚樵缉拿归案。
香港启德机场,迎接戴笠的是复兴社香港区新任区长王新衡。
“王亚樵的落脚点查清了吗?”刚刚走下飞机,戴笠便寒着脸,迫不及待地问着迎上前来的王新衡。
“戴长官,自从我接手香港区这一个月来,我把香港区的所有人员全派出去了,可是仍然没有发现王亚樵的踪迹。”王新衡如实汇报道。
“你们采取的是什么方法?难道王亚樵上天入地了不成?”戴笠坐进来接他的车子里,依然没有笑脸。
“我让咱们的人,都化装成各种身份,有卖菜的,有修鞋子的,有拉黄包车的,还有擦皮鞋的,可是依然没有发现王亚樵的踪影,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香港了。”
王新衡小心翼翼地坐到戴笠的身边汇报着。
“我们得到的情报,王亚樵喜欢带着夫人王亚瑛去看赛马,可是我们的人在赛马场守候多日,哪有王亚樵的影子。”
“为什么不求助于港英当局支持?”戴笠显然对王新衡的汇报不很满意。
“同港英当局联系了,可香港这个地方各国的人员混杂,户口查起来相当困难。”王新衡叫起苦来。
“困难也要查,委员长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抓到王亚樵!”戴笠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是!只要王亚樵还在香港,我一定会抓到他的。”王新衡挺了挺身子向戴笠表着态。
第二天戴笠亲自到港督府交涉,王新衡带着人去调阅所有出入境资料。
晚上戴笠同王新衡再次会面时,汇报道:“戴长官,我们调阅了所有飞机、轮船的出入境资料,没有发现有王亚樵离开香港的记载。”
“好!这说明他还在香港蜗居着,我们一定要把他查找出来。”戴笠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港英当局那边是什么情况?”王新衡小心翼翼地问。
“我同港督会晤了一个小时,他答应,从明天开始,香港所有警察、巡捕,一律配合我们,清查整个香港的户口。”戴笠得意洋洋地说。
听了赵世发的讲述,王亚樵陷入了一阵深思,看来必须马上离开香港这个地方,戴笠的人盘查的那么严,怎么才能离开呢?
沉思了良久,在客厅中度着方步的王亚樵,突然站定说道:“致远和世发,你们两人分头去通知抱真、立奎和亚农他们,让他们晚饭前赶过来,我现在化妆出去,先侦查一下街上的情况,我们晚上撤退。”
“九光,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盘查的很严,要出去还是让我出去吧。”一旁的王亚瑛劝说着。
“是呀,九哥,嫂子说得对,还是我和世发出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去通知郑哥和余哥他们。”许致远也不同意王亚樵独自出去。
“放心好了,我必须亲自勘探一下才放心,咱们分头行动吧。”王亚樵固执地坚持着。
大家见劝不住王亚樵,都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准备着分头行动。
“九光,我陪着你一起出去。”王亚瑛说。
“你在家里准备东西,让晓云和孩子们都做好准备,我回来以后,咱们立即走。”王亚樵果断地吩咐道。
其实,王亚樵在太平山这个别墅里,还有一大家子人。
王亚樵口中的晓云,叫陈晓云,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是刚刚从上海来投奔王亚樵,坚持要做王亚樵的小妾,终身伺候王亚樵。
陈晓云是大家闺秀出身,年轻漂亮,她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香港,在王亚樵败走麦城时,要做比自己大了三十余岁的王亚樵的小妾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委。
四年前,在陈晓云14岁的时候,家中突遭横祸,青帮闸北区的一个小头目,见陈晓云的母亲漂亮,便强占了她。
陈晓云的父亲找到那名青帮小头目理论,结果不仅被暴打一顿,那名小头目还借机逼迫陈晓云的父亲,交出陈家名下的所有产业。
当时,声誉正隆的王亚樵闻听此事,异常气愤!
王亚樵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人人平等思想,喜欢打抱不平,他一生中最痛恨的就是欺男霸女的事情。
王亚樵当即带着手下的兄弟,来到闸北区,亲手杀了那名青帮小头目,救出陈晓云的母亲,夺回陈家的家产。
事后,王亚樵公开对外宣告,以后若有人再对陈家不敬,便是对他王亚樵的不敬,王某人但又一口气在,必当与之周旋到底!
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三人知道此事后,严令青帮帮众不能向王亚樵寻仇,让大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家从此太太平平。
当时情犊未开的14岁少女陈晓云,在心目中将王亚樵看作了天下第一等的英雄好汉,暗暗发誓,嫁人就要嫁给王亚樵这样的男人。
时至今年,陈晓云女中毕业后,刚好十八岁,她从她父亲那里偷到了王亚樵在香港落脚的地址,便只身找了过来。
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找到王亚樵后,坚持要做他的小妾,甚至当着王亚瑛的面,答应不要名分也行,只要能在王亚樵的身边就好。
没办法,王亚樵夫妇只得收留了陈晓云,让她在家中照看小孩。
王亚樵经过一番化妆,又装扮成一个白胡子老头模样,出来对王亚瑛说:“你们赶紧在家中收拾东西,如果晚上我七点还没回来,你们同抱真一道先离开香港。”
“我们等着你回来!”王亚瑛声音有点哽咽。
王亚樵没再理会,径自走出了别墅。
出了太平山,王亚樵一路打车朝着码头方向而去,路上果然巡捕和便衣盘查很严,但谁也不注意这个白胡子老头。
王亚樵顺利来到了尖沙咀的轮船码头,转悠着查看地形。
就在王亚樵四处转悠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名卖香烟的女子,始终紧随其后,王亚樵不由得异常警觉起来。
王亚樵正要转身离开,只见那名卖香烟的女子,快步跟了上来,飞快地将一盒香烟塞入王亚樵手中,低声说:“有人跟踪你,码头这里有陷阱,速退。”
王亚樵心里一惊,来不及思考,转身朝着距离码头不远处的一处建筑工地走去,果见后面有人跟踪。
王亚樵钻进一处无人的地方,跟踪他的那人也慢慢跟了过来,当那人走近时,王亚樵出其不意地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到。
经过审问,跟踪王亚樵的特务告诉他,从今天开始,车站、机场、轮船码头,全部布置有大批警察和便衣,专门为缉拿他而设。
王亚樵化险为夷,非常感激那名卖香烟的女子。
虽然那名女子经过了化妆,但从她说话的神态和腔调,王亚樵断定,卖香烟的女子就是化了妆的姜珊小姐。
王亚樵突然明白,在自己危难的时候,**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
此时,王亚樵内心彻底改变了对**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