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方才万太医并未说明,但想到他的徒弟张林浩曾说过,他的这位年近古稀的师傅如果不是疑难的病症是绝对提不起兴趣的,即便是在宫中,若不是皇上下令,万太医是不会出诊的。然而今天,万太医竟然会主动提出要为锦儿调理身体,这就有些蹊跷了。
封羿抬眼看了看封江漓与洛文昭,看得出他们并没有发觉万太医的异常。封羿动了动唇角,并没有将自己所发觉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被锦丫头瞒着,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万太医此时没有将事情说出来,那以后也不会说,只是万太医那里不说,那他就只能去问万太医的嫡亲弟子了。
封羿将这一路上的大小事情详细且精炼的一一叙述,蒋登在一旁虽然有所补充,但心里也是有些吃惊。虽然景王殿下对有些事情了解的并不清楚,但却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真相,真真是厉害。
启明宫
百花不在,顾及背后消除不了的那道疤痕,洛锦绣让左右侍候的宫女退出去之后,褪下沾着尘土的衣衫,走进用花草熏香的汤池之中。
经过特别调配的汤池让洛锦绣困乏的身躯得到了舒缓,她趴在池边,闻着室内的花草香,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艳丽不时英气的面容因着汤池中的水汽越发的娇艳露在水面上的双臂,洁白温润,莹莹如玉如墨一般的长发被随意的挽起,些许发丝不听话的垂在肩上,让人想要伸手为她拨开,却是深怕打扰了这幅美景。
然后就是这样,洁白纤细的背上竟是突兀的被一道狰狞的疤痕占据。如是此时有人看到,定会怪上天的狠心,怎舍得让金玉蒙瑕!
许久,在屋外的宫女在想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充斥着朦朦水汽的房间内,就见一个窈窕身影从汤池中缓缓走出。修长结实的双腿一步步的走向一旁的架子上,青葱一般的手指勾起架子上搭着的丝质浴帕,拭去挂在身上的水珠。
这时,屋外的宫女恭敬且柔和的声音传来。“郡主,奴婢能否进来?”
洛锦绣放下浴帕,拿起一旁放着的袍子穿上。而后道:“进来吧!”
屋外两名宫女听到洛锦绣的声音,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们都是在启明宫侍候的,因为皇上无女儿,除了这位郦城郡主够资格能住进这启明宫之外,也再无他人。即便是这郦城郡主一年也不过一两次留宿在这里罢了。
宫里对郦城郡主虽然有不少传言,但在这启明宫之内却是都说她为人和善,并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宫人。所以这次嬷嬷让她们侍候左右,她们也是高兴的。不想最后竟被赶了出来,这让她们二人很是惶恐。即便以往有百花姑娘在,郡主也未这般,然而今日那百花姑娘不在,郡主身边正没有人侍候,不想却让她们守在了外面。
她们深怕是自己哪里惹了郡主不高兴,心中惴惴。虽说皇上仁和,故在宫中的执掌太监和嬷嬷面儿上也不会太过严酷,可即便如此,若是得罪了郦城郡主,那她们二人怎会有好下场!然而不想这个时候郡主唤了她们进去,这让她们松了口气。
她们二人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去看屋内的人。就见洛锦绣裹着绯色的丝绸长袍,一双美丽的眼睛透着水光看着她们进来。
虽然洛锦绣面色温和,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宫女却是一头一颤,立即垂下眼帘,不敢直视。
其中一个宫女喉头一滚,立即上前拿起架子上搭着的棉帕,恭敬的说道:“奴婢侍候郡主拭发。”
洛锦绣捋起一缕自己的湿发,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已经习惯百花在身边,他人这样的贴身侍候一时间还真是不太好接受。不过始终还是要习惯的,儿时倒也罢了,如今百花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拖下去窦夫人怕也是要着急的。前世自己疏忽了,今世如何也不能让百花在自己身边耗费年华。
由着那宫女为自己小心翼翼的拭着湿发,洛锦绣坐在铜镜前闭着眼想着。想着一路上的桩桩件件,她要理清一些头绪,一些可能让自己疏忽了的事情。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那林英到南卫铁军只不过是打着监军的旗号游玩的,然而他突然插手军事,逼着英秋出兵这就有些蹊跷了。只是蛮子刚到黄安镇,想要潜入腾国扎下根基打探此类消息便不是那般容易的了。洛锦绣轻叹一声,如今就看盘踞黄安多年的观沧海有什么路子了。
洛锦绣这一声叹,让一旁侍候的宫女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竟是扯掉了两根发丝,引得洛锦绣秀眉不由得一皱。
那宫女双腿一软,忙就要跪着请罪,另一个宫女也是吓得一同跪在了地上。
洛锦绣抬抬手,道:“起来吧!”
那两个宫女怎敢起身,虽说眼前的人不是皇女,可却是永熙宫里的那位都不敢招惹的。想到那些暗地里收拾宫人们的手段,两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无论前世与现在,洛锦绣对身边人一项都是有章可循,从未有迁怒,这种无意之事洛锦绣也从未去怪罪过,所以这两个宫女这般战战兢兢的模样让洛锦绣楞了一下,不过随后她便了解了原委。
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本郡主的话你们是不打算听了?”
那两人一听,忙摇头,连呼不敢。
“那还不起来?难不成让本郡主亲自扶你二人!”洛锦绣站起身,转身往隔壁间的卧房走去。
那两人听罢,立即起身跟了上去。虽然依旧是惶恐,但却无之前那般的惊惧。
果然呢!郦城郡主真的就像是其他人说的那般是个和善的人。
那不小心扯了发丝的宫女小心的抬眼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自己是前朝罪女,虽然当今圣上仁和,未有将她们发配边关,可身为罪女若无特赦定是要老死宫中。然而如是能够侍候郡主这般的贵人,不用像其他宫人那般整日惶惶,即便是老死宫中又有何苦?
随后她黯然垂首,虽然这启明宫不似别处,但也是知道郦城郡主是不可能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