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自然不清楚。管翀对于速度的要求有多渴望。
对付柳方,不能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不能等着对方人心思变。
因为对管翀而言,时间也是变数。
而且,这是管翀麾下将士在之前连番战斗之中,第一次能与真正诸侯的主力部队进行抗衡的一次试演。
虽说欲速则不达,但管翀只有一年。
他不可能跟随管亥一同入沂山,将偌大后方留给北海或者东莱郡守,使得他四面尽皆敌人。
那样,即便练兵,即便苦战,仅臧霸一处就让他们耗费莫大力气。
入东莱南下,可剑指开阳。可掠夺钱粮。可锻炼胆气。可获取盐矿。可一统群匪。
这是管翀的本来谋划,直到他遇到了公孙度部众,他才忽然意识到,他也能藉此训练水军。
至于对方的败亡,早就在孙邵的谋划之中。
从对方必须去救黄港那一刻,就已经成了定数。
攻其必救?
事情岂止如此而已?
…………
连绵丘陵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旷野。
旷野之上,官道宽阔无比,宽道之上到处是被风吹散的的枯叶,将整个地面覆盖成枯黄之色。
那些树叶有些随风微微摆动,却似乎是因为太多,导致根本无法被风吹散。
这里是距离黄港最近的一条主干道,更是骑兵去往黄港最快的一条路径。
不得不说,太史慈无愧东莱小地图。
苍穹之下。
丘陵之后树木摇曳,数只惊鸟扑翅昂扬。
马林率领麾下千余兵马,在静候什么。
“怎么还不来?”马林等待有些烦躁。
自从放了敌军斥候回去报信,已经一刻钟过去了,这主干道之上竟然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动静。
“来了。”他身后,正一只耳朵贴在地面上的亲卫忽然紧张道,“骑兵来了。”
大地开始震颤,丘陵身后树木的摇曳,似乎更剧烈了些。
马林抬头看了看开始稍显黯淡的天空,凝声道:“兄弟们,话就不多说了,杀人,别杀马!家伙事儿都招呼准一点!”
身后的将士们都森然应声。
漫天旷野之下,洪流声音越来越近,那骑兵的阵势,让马林心头一跳。
他露出诡异微笑。
“很好,很好,”看着那些战马,马林是真的眼馋,他到现在都没一匹战马,有的是个黄骠,年老色衰,瘦的骨头都快碎了,马林觉得吃了指不定都会塞牙。
这次大胜之后,怎么也要给渠帅求一匹良马来骑!
越想越兴奋,马林裂开嘴巴,露出一口枯黄的牙齿。
骑兵突阵,对方一员骑将映入眼帘,此人身穿红色披风,一看就是勇猛人士。
“这人头是我的。”马林指着这人,朝着身后将士低声道。
说话间,他已经握住手中长刀,眯起眼睛。
“来了!”
这骑将乃是冀州中山国人,名为甄荣,跟随柳方在北地袭击乌丸,此后留在辽东,再之后跟随柳毅南渡,是柳方的绝对心腹。
骑兵突进之间,甄荣目光狠厉。
杀意凛然。
对方,竟能想到烧船之计。端是该死!
不过,黄巾军就是黄巾军,贼寇而已,方才对己方骑兵攻阵之下,不也是无法抵挡?
只是非要冒死烧船,逼迫我骑兵无法获此破阵大功,如此情形,不杀烧船贼寇,怎么解恨?
心中又忧船舶情形,想到辽东地方自己那几个跨海擒来的倭国小妾,甄荣脸上露出愤恨神色。
烧了战船,今年怕是无法归辽,那几个倭国小妾,骚贱的狠,还不知会与几人苟且。
“一会儿到了黄港,那些贼寇,尔等可肆意厮杀!”
战马轰隆声中,甄荣如此凛然喝道。
身后将士与他情形大都相似,
怒火中烧之下,众人心中唯有救船。
战马奔腾,漫卷长空。
甄荣率先突进,雄壮英姿居于战马之上,高阔无比。
忽然间。
“啊!”
一股声音自甄荣口中响起,身后亲卫见这般情形,朝着甄荣看去,只见对方战马倏然跌倒,乃至甄荣直接被战马掀翻。
战马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后又掉入一巨大深坑。
深坑之上,被无数绳索掩盖的枯叶呼啦一下,落入坑中。
“伏兵!”
所有人心中都顿时明白什么,慌乱情绪从他们心中迸发,所有人心中都顿时急促起来。
身后有人想要止步,却已经停不下来,五百骑兵并不绵长,如此速度之下,许多战马被面前的枯叶笼罩下的绳索和浅浅的先马坑直接掀翻。
“兄弟们,杀!”
马林眸中凶光一闪,高举右臂清厉高喝,呜呜寒风之中,人马从丘陵身后奋勇杀出。
甄荣并没死,他倒在陷马坑前,内心凄惶无比,他熟络军法,骑兵对阵也大都是堂堂正正厮杀,而用计,他也并非不懂。
可他不能明白,对方在主力在惤国前决战之际,为何既能分兵前往烧黄港,又能派遣伏兵。
他当然不知道,烧船只是假象,除了烧了几个很小的渔船之外,对方在前方只是在不断逼迫港口兵马后退,而后给出他们求援的时间。
三百余骑兵,是来屠杀的。
从一开始,决战才是假象。
管翀的唯一战略目的,是这五百骑兵。
甄荣心中掠过一片阴云,可是已经再无回寰余地了。
五百骑兵被对方设伏,失去了马上优势,很快陷入步兵厮杀之中。
“受死!”
此时甄荣已知情况不妙,为今之计只有杀敌主将,才可能转危为安。
马林的衣着和其他黄金将领并不一样,因此甄荣很快锁定目标。
他手持环首刀,主动向前厮杀而至。
“哟,还想练练?”
马林手持长刀,奋勇向前,嘿嘿一笑,迎敌而上。
马林的绳索和陷马坑挖了很多,同时还挖了不少深坑,希望减少对方战马在熟悉情况之后的冲杀。
此时那些掉落马下的骑兵数目众多,都成为马林麾下将士的刀下亡魂。
剩余的部分没有掉落的骑兵,由于坑坑洼洼众多,骑兵的威力发挥也发挥不出来。
他们陷入两难境地,不知此刻如何是好。
甄荣奋死相搏,仍旧陷入人数劣势。
不过一刻,他已被众人围杀,马林乐的不行,甄荣坐下马匹浑身透亮,没有杂毛。
马林一眼就相中了,到时候那什么柳方的战马渠帅拿,俺要这匹马不过分吧?
他将甄荣的头颅割下,对着那个眼睛还在开合的头颅假惺惺的施了一礼。
怎么做来着?
马林恍惚间想不清楚,直接朝着那头颅扇了一巴掌,而后挂在腰间,
“嘿嘿,多谢赠马之恩。”
之后,他再度目光如刀,表情狰狞。
“尔等骑将已死,降者跪地,免于一死!”
“若不降!这些深坑,就是尔等埋骨之处!”
他露出桀桀狂笑,厉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