惤国周围军阵之中,厮杀继续。
战场之上,烟尘缭绕,战马嘶鸣。
黄巾军和对方却一直只是均势,并无绝对性优势。
太史慈一杆长枪,于战阵之中辗转腾挪,杀的兴起,长枪挑死了不知多少部将。
但对方的确也是强军,即便如此仍有人能够顶上,使得双方一直互有死伤。
夕阳已经渐渐沉没下去,将天边映成一片红色。
“传令下去,今日破惤国、黄县,不可滋扰百姓,但敌营帐内,以及那些依附他们的世家豪族的钱财女人,儿郎自便!但有不降者,一个不留!”
中军大营之中,管翀下令。
他的眸中露出一丝狰狞。
对付公孙度麾下的兵马,都要付出如此大的死伤,这是管翀决不能接受的!
训练,训练!
杀戮,杀戮!
他必须让自己部下真正坚韧如钢,才能彻底的打碎那些禁锢在天下的黑幕。
那些世家私兵,不会比公孙度麾下部将的战斗力差的。
之前管翀有人数优势,而如今,在等同人数之下,黄巾军便陷入了桎梏。
时暮色已至,对方想要鸣金收兵,可管翀麾下部队,却是被管翀的话激起了无穷斗志!
一直打仗,也需要发泄的啊!
“这一次,除了粮食要统一分配之外,抢多少钱财,抢多少娘们,全凭弟兄们本事!”
管翀的话迅速的朝着战阵的各方传出去,顿时让那些将士们吼声震天,恨不得今夜便将对方彻底打败,抢钱,抢娘们!趁着夜色就在黄县修整得了。
中军营中的左伯闻言未做他态,糜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管翀,眼神中凛然无比,这些日子被擒获,并无太多对他的处置,以至让他太过放松了。面前之人,毕竟是黄巾恶鬼!
他完全未曾想过,那些大汉朝廷的官员,就是这样纵容麾下将士筑京观的。
对待敌人,绝不能有丝毫手软!
黄巾军将士一瞬间亢奋起来。
前阵之中,太史慈听闻管翀军令,心下了然,他并非迂腐之人,战阵之前,必要有所奖惩,渠帅此举是为了激励士气,这无可厚非。
他挺起长枪,长枪狠狠刺出去,叮当的金戈相交时,竟冒出零星火星,长枪似乎刺破空气,将一个敌将从战马之上直接狠狠挑下,而后扎在地上。
长枪笔直竖着,枪杆兀自鸣颤。
周围敌军竟无一人胆敢靠近。
“杀!”
太史慈纵马前奔,将长枪重新握在手中,简促的声音让身旁将士皆跟随其奋勇向前。
此时战场之上寒光刺眼,杀声震天,早已如同翻滚的沸水一般处处沸腾。
柳方环顾四周,心中恐惧已升腾而起。
“这些黄巾匪寇,竟有如此之能,怪不得能在中原卷起这莫大声势!”
一股无奈从他身上涌现,莫非不能为使君,为大哥报仇了吗?
“若是骑兵在此,怎会让汝等匪寇逞凶!”
柳方暴怒喝声,举目茫茫,深吸口气,环首刀向着最近的黄巾军杀去。
“都尉,都尉!”忽有传信兵马送信而至,“五百骑兵,全军覆没了。”
“什么?”
柳方回身,不可置信的摁住那传信兵马的肩膀,“你说什么?”
“黄巾军在援救黄港路上设下伏兵,甄将军为救战船,疾进之下中了埋伏……如今,如今已然为敌人所杀了。”
“那那些战船?”
柳方已经想到结果,脸色忽变,他愤懑欲死,心中怅惘无可所述。
不由恍惚。
“全都完了……”
鸣金声音传出,在柳方军令之下,大军不敢再战,如今情形再战便是不利了,对方士气正壮,己方唯一的优势,竟在半日之间丧尽!他面色铁青。
凄厉的鸣金声自战场之上传出。
柳方大军开始缓缓后退。
中军阵前的高台之上,管翀望着那庞大的黑影退却,漫如潮水,他低声道:“想走,走得了吗?”
糜竺没有听清,问道:“渠帅说什么?”
管翀目光凝视着对方撤向惤国城墙的浩荡部众,在他的指挥之下,太史慈率领一部兵马意图挺进中军阵中,寻找柳方身影。
柳方见状退的更快,一路彷徨直入后军。
而后,他便看到其中一部侧翼之中,有骑兵冲过来了。
“吾麾下骑兵还在?”
他第一时间如此想到,心中不免燃起希望,而后便看到一员将士,他并不认识,率领兵马杀了进来。
身旁见过孙邵的人忍不住提醒道:“都尉,就是此人,就是此人来诓骗使君!”
柳方目光中顿时猩红无比。
“孙邵吗?小儿受死!”
他持刀往前,而孙邵身后的骑兵,已然漫卷过来。
甄荣的那匹战马恍惚间在柳方眼前出现,而后一个系着黄绸的黄巾将领举着长刀呜呜喳喳的杀了过来。
“军师,军师诶!”
马林的神色凄苦无比,“你可别冲那么快,你要是有事,渠帅可要砍了我的脑袋的!”
孙邵所率的骑兵,以及马林的兵马,从柳方后军侧翼,轰然杀来了……
两面夹击,夜幕之下,终于,一部军阵溃散了,柳方杀了数人,仍旧挡不住那漫卷的溃势,之后战场便如同大泽山隐没于夜色的影子一般,渐渐轰塌了……
太史慈麾下部众,趁着这个当口,夺下了黄县的城门。
离开黄县已经八年了,今日,他终于又回来了。
太史慈看着那熟悉的斑驳城墙,抚触着上面嶙峋的凸起,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
黄县县衙之中。
管翀端坐在堂前,看着身边的文武将官,虽然只有太史慈、马林,孙邵、左伯两文两武,却帮助他做了太多事情。
“今次大胜,全赖诸位之功。”
管翀看向他们,对此战的满意溢于言表,黄巾军有些死伤,目前正在统计,但最重要的是,面对诸侯麾下的强兵,黄巾军胜了。
并没有任何衡量标准去判定孔融和柳毅麾下兵马的战力情况,但公孙度能借助柳毅等人将高句丽打的称臣,将乌丸打入北地,他们的战力,总是要更强的。
而现在,黄巾军,更强了。
所有人可能还在把他们当成北海郡烧杀抢掠的无用之兵,把他们当成汉将功劳簿上面的数字和功名利禄。
可有些事情,开始变化了。
柳方被押解了上来。
惤国县县丞滕颖也被押了上来。
“起初,我试着想过收服柳毅,但是他官职大,官威也大,实在是没什么办法。”管翀看向柳方,冷笑道,“今日看到你的能耐,我心中其实后悔了,柳方,你可愿降?”
“使君乃平州牧下比两千石,方亦为营州都尉,汝不过区区贼寇,安敢辱我言降?!”
柳方这时倒是没有了先前的凄惶神色,“降是不可能降的,但我更想知道,你这贼寇来东莱究竟意欲何为?”
他知道黄巾局势,在柳方看来,黄巾军来东莱不过是废招而已。
身后,县丞滕颖也看向柳方,“飞羽,吾先走一步。”
他转头就要撞死在县衙的立柱之上,周围并无人拦,滕颖撞了一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没有撞死。
管翀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叫自己。
他看向滕颖,“汝与北海滕家,有何关系?”
“吾乃剧县滕氏分支!”滕颖高声道,“想让吾降,不过妄想!”
没人能看出他眼角后,那点仅存的自豪感和求生的希望。我是世家之人!汝安敢杀我?
“哦?”管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滕颖,“剧县?”
滕扒皮?
他摁住滕颖脖子,朝着柱子上砰砰撞了两下,滕颖蹬了蹬腿,再无动静。
管翀很想收服柳方,但柳毅被他所杀,柳方此刻又没有太多降服的想法,他也只能叹息不已。
“汝字飞羽?”
管翀看向柳方。
柳方嗯了声。
哦,柳方柳飞羽。
管翀让人把柳方带出去,给了个痛快,心中却哭笑不得。
“你什么档次,字跟我用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