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八年五月的秦淮河,河水有点凉。
南京城头,出了名的礼部尚书钱谦益钱大人正在城头摇旗呐喊,恭迎我大清入城。他身旁南明大臣和乡绅地主、豪商大贾,凡是南京城能叫出名头的,都纷纷声称头皮太痒留着金钱鼠尾,也不落下风。
南明小朝廷,只剩下奉天殿里朱由崧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说他一个五谷不分的带学生,穿越来风雨如磬的弘光朝,前有党政内斗带路党,后有建奴蛮子野猪皮,国之将亡时坐上了这皇帝宝座,这是招谁惹谁了?
话说朱由崧穿越来已经一月之久,本以为穿越成了皇帝能开后宫爽透,没想到屁股都没做热就传来了扬州城陷落、史可法殉国的悲报。
与此同时,这朝堂上在干嘛?党争的党争,腐败的腐败,投降的投降,跑路的跑路。衮衮诸公有二心,阵前兵士无饷银。没过几天,清军便南下围住南京城,于是带路党们纷纷高呼“水太凉,头皮痒”,当即弃暗投明,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要知道,这时候清军还在扬州城搞大屠杀呢!
但凡时间线往回拨个几年十年,他都有信心把我大明从绝境拉回来,但现在是崇祯十八年啦!他朱由崧在朝堂上话都不说出来!
咱大明要玩完了!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优势在我带清。李自成兵败在九宫山死了,残部掀不起什么风浪。建奴野猪皮捞着好时候,收拢大明残兵发了轮饷银,这些苦哈哈大头兵就嗷嗷叫着冲到前线去给我带清卖命,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看着城外旌旗蔽天,枪戟如林,朱由崧都恨不得把满朝贪官都给活活掐死。
你妈的,这都是朕的兵啊!
清军马上就要入城了,奉天殿里朱由崧却坐着稳如老狗。大殿下,刚提拔上来的守备太监李松松正和锦衣卫指挥使钟如海坐在椅子上,神色紧张。
这两人倒不是忠君爱国不想跑,主要是前守备太监韩赞周和一票屁事不干的军将锦衣卫刚被龙椅上这位爷打包流放台湾岛了,有这么些前车之鉴,加上两人身后一排杀气四溢的老兵正虎视眈眈,他们两个真是坐如针毡。
殿中加上殿外兵士共计八百四十一人,都是昔日卢象升手下天雄军的老兵。当初随卢象升讨伐高迎祥,曾打出过两千甲士破上万重骑兵的傲人战绩。自天雄军组建,已有十几年,战兵流落各地。朱由崧费尽心思才召集到八百多名老兵到南京。
这也是朱由崧唯一能调动的亲军。
朱由崧缓缓起身,李大监和钟如海都是浑身一颤。这位爷跟月前简直判若两人,庄正儒雅,体型魁梧,力如熊罴。当初在军中,能开二石五斗弓,身披重甲挥舞百斤大戟,骑马上百米开外扔出短矛射中草人,堪称神人,震惊全军,八百老兵当即拜服,加入到朱由崧旗下。
在朱由崧的阴影下,李大监颤颤发抖。
“李大伴,马阁老可把我的诏书带给南阳王了?”
“皇上您说的我都照做了,一点没差,诏书、密旨和玉玺都送去了。”
说罢,朱由崧又看向钟如海,问道:
“钟指挥,我教你搜刮金银还有瓷器古物,可都做好了?”
钟如海抬起胳膊,脸色无悲无喜,“禀告陛下,名单上城中富商三十家、四品以上贪官污吏二十八位、城外豪强地主十三人,都已抄家拷饷,合计白银一千二百万两,另有上好官窑大小不等千余件,三日前都已经装船送往台湾岛。今库银八万两,各类瓷器四十余。”
说着说着,钟如海声音颤抖,他这上了朱由崧的贼船,真的要变成大明孤臣了......
朱由崧抚掌轻声笑道:“好。既然这样,诸君随我千里转战那欧罗巴,韬光养晦。待到时机成熟,便入关建奴,再登大宝。”
朱由崧目光凝视前方,正有一行旁人看不到的文字:【传送门充能完毕,满载100t。锚定坐标(7.35°E,53.56°N),偏差值10%】
欧罗巴的土养人啊,那千里沃野的大平原,要是抢下来便凭空多了个大粮仓。
以此为根基,西可渡海前往殷州收复泰西蛮夷所据我殷商遗民故土,东可跨越乌拉尔山自西伯利亚南下过关收复神洲大地。
这个有着真龙猛虎威严的男人起身,握紧腰间宝剑,嘴唇微动。
“势必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说罢,殿内天雄军老兵胸口剧烈起伏,跟着朱由崧一块高声喊道: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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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建州鞑子的头发也忒丑了。”
“还建州鞑子呢,得叫爷,满洲爷!”
“满洲爷,满洲爷。”城墙一个大地主讪讪改口,看向正门处正跪在地上的钱谦益,嘀咕道:“要不是大明不把咱当人看,咱至于做这卖国求荣的?”
大明要完了,朱由崧也不客气,下令便让锦衣卫和天雄军去抄家。好嘛,这一个是野猫碰上耗子,一个是仇怨积蓄已久,当场便杀得血流成河,直接把南京城里里外外都镇住了。
这才有了一票人高呼水太凉头皮痒的壮观场面。
眼见这帮人这么识趣,又看到钱谦益头上的金钱鼠尾,清军主帅多铎心中暗暗满意,虚扶钱谦益起身,“钱相公大可不必,相公是学问大家,我大清国欢迎之至。”
把钱谦益扶起来,多铎有意无意问道:“我听闻大行皇帝三子南下,伪帝朱由崧不加以护送,却在京城登基,这可不是一般的宗亲作为。”
“对,对!伪帝已经不是一般的宗亲了,必须要重拳出击!”
多铎呵呵笑着,钱谦益顿时明白用意,直接说道:“伪帝就在宫里,援清肃伪的志士已经把承天门看住了,就等王师入城,彼时一呼百应,便将伪帝绑来,清肃妖氛!”
多铎转身骑上战马,身旁好几个骑兵把钱谦益围住。
“好!钱相公随我入城,废伪帝,肃妖氛。相公请。”
多铎有意逼钱谦益站队,这可把钱尚书逼得心里叫苦。
他这卖国有够丢人了,要是再去带路弑君,放到史书上,他这脊梁骨怕不是要被人戳断。
但钱尚书看了看骑兵手里的马刀,心里发寒,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大人这边请。”
......
这一路,钱尚书的心路历程恐怕复杂,屡屡看向骑兵胯下大马,暗恨当初。
一路上钱谦益反复心里念叨:
这大明朝要完,弘光帝也要完,没人能救了。我带清是天命所归,对,天命所归。
不久,六千骑兵浩浩荡荡,闯入宫城的承天门。多铎脸色平淡,吩咐道:“让钱相公去叫门。”
钱谦益胡子发抖,但看到明晃晃的刀刃打了个激灵,摇着旗子,高声喊道:“肃妖氛,开清元!”
嗖嗖!
钱谦益刚开口,两只羽箭当头射下,幸亏钱谦益站的靠后,箭矢被两个白甲兵拿盾牌挡下。
钱谦益脸色吓得发白,多铎骑着马走到他身旁,安抚道:“钱相公,伪帝.....”
话音未落,一根投矛从城楼飞来,正中右胸,巨力投掷瞬间把钱谦益的肩胛骨刺穿。
“嘶~”
多铎见状,一声冷哼,骑兵们当即拉弓搭箭朝城墙上射去。
只听箭矢落在墙上,噼噼啪啪落下。
“背主求荣,卖国投贼,死不足惜。”
箭雨刚停,便有两根短矛破风而来,直接把两名骑兵钉死在地。
承天门城墙上,几个穿着黑甲的天雄军提醒道:
“陛,统领,该走了。”
“走。今日之仇,十世可报。”
垛墙下李大监探出头来,腿软的打哆嗦。
“皇上,咱们这,这要往哪去啊?”
朱由崧嘿嘿一笑,巴掌拍在李大监背上打出个踉跄。
“往哪去?去欧罗巴讨个皇帝当当。”
奉天殿光芒大亮,连宫城外的钱谦益都看的一清二楚,无数建奴兵被吓得肝胆俱颤,以为是上天赐下神物助南明一朝————一道光门在奉天殿前傲然矗立,高约百丈,神异无比。
多铎座下战马被这光门吓得战栗不安。多铎也是惊诧,运远看向通天的光门。
上面还写着一行文字:【明确坐标(7.35°E,53.56°N),满载100t,偏差值10%,冷却时间3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