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二人话已谈完,这才敢开口道:“哈哈,二狗以后可就是仙人了,要多照顾照顾咱村里啊。”
一名村老亦道:“是咯,二狗啊,你有什么本事,可不能自己藏着啊。”
李二狗当然清楚这群老东西的心思,便断然拒绝道:“村长,几位村老,我们大衍宗在东来境内可是数一数二的仙宗,不是随便一个小门小派可以相提并论的,门规森严着呢,私传宗门功法,那是大罪,轻则得把我废掉修为逐出师门,重了要拿你们也去问罪的。”
一听仙门要拿他们问罪,一众村老立时吓得面无人色,忙摇头道:“要是门规不给,那就算了,那就算了。”
“对对对,还是二狗自己的仙途要紧。”
李二狗笑了笑,便打算领着母亲去村里逛上两圈,好叫人都知道她李大娘的好大儿,如今已要修仙去了。
“哎,可惜了,顾先生的父亲当年去了仙宗就不回来,好不容易二狗可以回来,又不能教我们修仙。”
突然听得背后村老议论,李二狗才记得顾渊也不是个没半点用处的人物,便转头问他道:“对了,顾先生,我记得你爹好像也去仙门修行了?”
“对。”
这事当时在村中也惹起极大风波,只是近些年来顾衍迟迟未归,才平息许多。
“不知道是哪处仙门?”
若也是那几个大宗的弟子,同出一地,倒是可以守望相助。
顾渊想着,父亲虽来信只说青竹门是个不大讲究的小宗门,可毕竟是私传功法这样的事情,若有个万一传了出去,恐对他不利,便摇摇头道:“不过是个鲜为人知的小宗门,不值一提。”
李二狗只当是个说不出名的小宗门,便觉得遗憾,但念头一转,又不掩遗憾道:“这样啊,那真可惜了,其实不怕顾先生说,我们大衍宗在东来境内真是数一数二,我又得祖师看重,要是你爹遇上个什么事,大可以叫他来找我求助。”
顾渊这才晓得李二狗不是寻常拜入仙门这般简单,一想父亲勤恳修行多年,如今也只算个等闲弟子,若是有个大宗长老照应,想来修行一途将会顺畅许多,便问一声,“李诚,此话当真?”
李二狗信誓旦旦道:“那是当然,叫你爹遇上事了,只管报我名号就行,大衍宗主座下第七弟子李诚。”
顾渊忙行礼道:“此番情谊,真不如何以为报,且先替家父谢过李诚。”
“小事一桩,顾先生不用客气。”
李二狗微微摆手,便领着母亲逛村去了。
他一走,人自然散。
转眼之间,学塾中只剩十来个幼童有模有样地向顾渊作揖行礼,“先生。”
顾渊回礼,叫他们道:“那我们今日再来认字,若能记住十个,就不需回去写字了。”
“先生,先生,我记不住,可是我又不想写字,那怎么办?”
顾渊答:“那你看先生写,先生写百遍。”
“先生,那我写十遍也是可以的。”
再说李二狗领着母亲在村中逛了两圈,得众人交口称赞,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岂料才送母亲回屋,却见院外有人,李二狗定睛一看,忙跑出去行礼叫道:“师父,三师兄。”
大衍宗主道:“收拾一番,随我回宗。”
李二狗问道:“师父,不是说过几日再走吗?”
大衍宗主摇摇头道:“祖师将回青竹门去,宗内不可无人镇守,我亦不能随意下山了。”
李二狗不敢多问,只乖巧点头道:“是,我这就回去收拾。”
“去罢。”
春风甚懒,大衍宗主遥望山田,感慨道一句,“来去匆忙,如此风景,不知何时再见。”
他旁边弟子问道:“师父,祖师何故如此匆忙返回青竹门去?”
大衍宗主道:“年前上清剑宗一名剑主遭人围杀,垂死逃生,此事你亦知晓。”
“有听祖师讲过,只是那等人物,高不可攀,想来有生之年不会碰见,所以不甚在意。”
大衍宗主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
“日前,上清剑宗寻得那名剑主尸首,虽已化作飞灰,仍查出是死于青竹门的万物生之下。”
“上清剑宗行事,实与魔门无异,青竹门又属正道上宗,这也没甚稀奇的吧?”
“麻烦的是,那名剑主身怀剑典,其中的十二剑诀更非上清剑主不可观之,偏偏如今不见踪影,而青竹门内,又未知是谁人得了去。”
那弟子当即明悟,“所以祖师纵只是当年的外院弟子,因学了万物生,也得回去。”
话未说明,但都知去受盘查,不过想来应无大碍,祖师虽是金丹大修,在东来境内没几个敌手,到了上清剑主面前,亦受不住弹指功夫。
——
李二狗得为大衍宗主弟子,想来是真受看重,父亲虽远在青竹门,抬出他的名号,或许也有些用处才是。
念及于此,顾渊授课之后,便回自家院中,提笔写信,知道邻居要去县城,便请他转送至驿站,到时自会由京城飞剑送去与青竹门相近的一处仙宗。
想着父亲在外多日,为人子者终于能帮上几分,顾渊难免有些欣喜,午后小憩,便再提起铁剑修习十二剑诀,但仍无所获。
“究竟,何为剑心?莫非我与铁剑心神相通,却不是这一回事?”
顾渊不解,但每日授课之后,仍没半分懈怠,都抱着铁剑钻研那卷《十二剑诀》。
当然,万物生的修行他也不曾耽搁,只是一来自己资质差些,二则又没练剑那般玄妙的感悟,进境实在缓慢,恐怕三五年内,是不能到养性的境界了。
但顾渊并未因此自怨自艾,反正真气的积累原就是水磨工夫,急也急不得,他只每日安排两个时辰修习万物生就是,余下的只是练剑。
——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不知觉间,春去秋来,如此反复不变的半年时间,竟不叫人觉得枯燥。
顾渊,将拔剑式练成了。
虽只是初窥门径,这一剑斩出去,十丈石壁却直接分作两边。
如此威能,实让顾渊心惊,他如今连个蜕凡三境都没踏足,一剑之下已这般可怕,要是由已经筑基多时的父亲来施展,岂不是要将小半座山头给削去?
可惜,此剑有利有弊。
感受着全身真气挥霍一空而来的疲惫,顾渊再低头看向持剑的右臂,知道其间经脉已尽数破裂,若没三五个月的修养,是再不能出这一剑了。
这对他一个在山村教书的先生而言倒没甚大不了的,可父亲是修仙之人,平日肯定少不得要斩妖除魔,若需修养,恐会误事。
或许,等拔剑式大成之时,会有所缓解?
此事尚未可知,但顾渊清楚,以他练剑一日能当百日的玄妙,三五年内,定有断论。
“先生,县城有你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