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死歌书院门口，宽阔的广场上，一只近乎透明的巨大骷髅头出现，张嘴就吐出了三人。

抱头蹲下，一脸难受的华烨，目光深沉，看向卡尔的莫甘娜，还有一脸警惕，眼里闪过些许兴奋的白洛。

而顺着台阶往上看去，一袭蓝色兜袍下的卡尔，正目光平静的注视他们。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明明没有任何强大的气势，却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而在卡尔旁边的，则是万年不变的斯诺，脸上对主神的恭敬，从未动摇过。

［检测到目标信息—幻体，开始复刻。］

［目标涉及部分高等纬度信息，难度加大，请宿主维持三个小时安稳环境。］

“三个小时？真是看得起我啊。”

白洛按下心里的兴奋，在听到破炉子的提示后，嘴角挂起了一抹苦笑。

别说三個小时，就是一个小时都困难，破炉子这是在为难自己啊。

今天这场战斗，意外频频，最倒霉的是，本来困住华烨的手段，却因为卡尔的插手，导致局势逆转。

现在好了，直接被带到人家的大本营里，未来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卡，卡尔，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蹲在地上的华烨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刚抬手想要攻击，脑袋的疼痛就让他迈不动大腿了，只能愤怒的指着莫甘娜与白洛。

他与那个世界的链接突然断开，感觉就好像被人生生从脑子里挖了一块，太痛苦了。

“快，卡尔，你还在等什么？本王命令你，杀了他们。”

“斯诺，带华烨王下去修养。”

卡尔只是静静的扫了一眼下方，脸色扭曲的华烨还在暴怒，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理睬他，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是，我神。”

旁边，斯诺恭敬的低下头，将手放在左肩，对卡尔行礼后，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华烨身旁，伸手就要带走他。

“滚开。”

一股黑色雾气瞬间从华烨身上爆发，让斯诺直接往后一闪，眼睛眯了眯。

“呵呵，有戏看了。”

莫甘娜抱着手站在原地，看到这一幕时，扭头对白洛挑了挑眉，一脸玩味的表情。

华烨这老小子，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故意装疯卖傻？

他这恐怕是在试探卡尔的底线，想看看对方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周围所有时空结构发生了变化，虫洞的力量已经没法带我们走了。”

白洛没有管眼前的闹剧，只是目光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虫洞节点。

可是在寰宇知识宝库的计算下，死歌书院附近的所有虫洞节点，都在同步发生变化。

用剧情里卡尔的台词就是，时空是不稳定的，自然，常规的虫洞手段也就废了。

“重新定义时空。”

白洛试着改写周围的时空数据，只见他一抬手，淡蓝色的光芒以他手掌为中心，向四周覆盖而去。

［定义失败，定义失败。］

莫甘娜投来询问的目光，而白洛，则是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对她微微摇头。

一股未知的庞大能量覆盖了整个死歌书院，即便以寰宇知识宝库的体量，也很难与对方交锋。

时空的重新定义，无外乎是覆盖与改写，而这两样，他都不是卡尔的对手。

对方研究虚空的时间太久太久，论威力上限，如今他与白洛差不了多少。

但是论微操，十个白洛绑在一起，都不是卡尔的对手，没办法，谁让人家活了那么久呢。

“斯诺。”

台阶上，卡尔似乎是无意扫了一眼下方的白洛，然后目光转向华烨，依旧是脸色平淡。

主神开口，斯诺自然明白怎么做了。

不等华烨继续说点什么，他就直接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然后在三位神明的注视下，斯诺伸手抓住华烨的肩膀，像是拖垃圾一样，将对方带离了广场。

莫甘娜望着像是死狗一样的华烨被拖走，呵呵冷笑了两声，随即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卡尔。

“站这么高，怎么，准备让老娘仰视你？”

莫甘娜双手叉着腰，开口说话了，脸上的不爽非常明显。

而白洛则是继续观察着四周，寻找离开的办法，他和卡尔可没什么交情，想拖延时间都没话可讲。

面对莫甘娜的不爽，台阶上方的卡尔只是轻轻摇头，整个人就像幽魂一样，飘了下来。

“好久不见，凉冰。”

当两人面对面不足三米时，卡尔的语气终于出现波动，有些许怀念，也有些许叹息。

三万年的时间一闪而逝，同为超神学院导师的两人，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恶魔女王，另外一个，却只是普普通通的学者。

这又怎么不让卡尔叹息呢，当然，这些话，除了他自己，诸神是不认可的。

“狗屁好久不见，难道上次来的是冒牌货？”

莫甘娜听到卡尔的话后，眼神也恍惚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暴躁，直接开喷。

上次是哪个孙贼出手救下了华烨？

要不是卡尔突然插手，能有今天的事吗？

甚至已知宇宙的乱局，就是眼前这个死变态一手主导的，现在搁这跟老娘扮无辜，扮清纯？

“你好久没来这里了，我准备了一瓶来着地球星的红酒。”

面对莫甘娜的开喷，卡尔只是嘴角勾起一缕笑容，没有争辩。

研究死亡与虚空是他最大的乐趣，华烨暂时不能死。

而莫甘娜也明白卡尔对虚空的执着，因此只是骂骂咧咧几句后，就没再说了。

“带路。”

她毫不客气的对卡尔说道，有好酒，那肯定得尝尝，这里是死歌书院，谁还能怎么着自己不成？

“不是，凉冰姐？”

旁边安静听两人对话的白洛，此刻有些懵了，不停的用眼色示意莫甘娜，大姐，你这是准备干嘛？

这里可是死歌书院，你俩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一些？还开红酒喝？

恶魔和冥河，两者明里暗里争了多少次？

阿托，雪伊，索顿，蔷薇，还有一票恶魔战士都在打架呢，咱们却在这喝红酒，不太好吧？

“差点忘了，还有一位客人。”

卡尔将目光转来，看着一脸警惕的白洛，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对于虚空，相信我们有共同的话题。”

这是在邀请白洛一起喝红酒的意思，或者说，在卡尔看来，三人的关系，并不紧张。

神与神之间的交情，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关系，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卡尔明白，莫甘娜也明白，只是白洛第一次面对，不太能理解而已。

前者讲究的是志同道合，后者讲究的是利益。

所以已知宇宙的诸神里，往往有手底下文明打的你死我活，但是头顶的主神，关系却还不错的情况。

诚然主神要为文明负责，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私底下交情甚好。

比如现在，卡尔邀请莫甘娜品尝红酒，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实就是，无论是卡尔还是莫甘娜，都在追求上进与未来，所以两人的关系，能一直很好。

除非，他们准备解决文明之间的问题。

“话题的事先往后放放，你把附近时空节点扰乱，是打算留下我们吗？”

白洛直接摇头拒绝了卡尔的邀请，指了指四周，神色有些漠然。

无论卡尔嘴上说的多好听，现在他的行为，就是在困住自己与莫甘娜。

华烨被斯诺拖走，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何尝又不是冥河准备帮他恢复？

一旦自己与莫甘娜被困在死歌书院，而华烨又复原出战，这场战争，恶魔就会输定了。

高端战力的影响，在这个世界太大太大，没了莫甘娜与白洛的牵制，华烨去打恶魔，那就是嘎嘎乱杀的节奏，俗称无双割草。

“原来如此，刚刚那个算法引起的时空紊乱，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卡尔也看向了四周不稳定的时空环境，他对白洛点了点头，明白了原因，也给出了解释。

意思是，并非他故意扰乱时空节点数据，只是刚才的出手带来了一些余波。

“是吗？”

白洛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这种话，也只能信了，毕竟现在他们可是在人家的大本营里。

“行了，酒呢？”

旁边一直在看戏的莫甘娜忽然不耐烦的开口问道，打断了两人继续的谈话。

卡尔很是快速的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莫甘娜，侧身伸手，做出邀请的动作，方向正是死歌书院的大门。

不等白洛说点什么，莫甘娜一马当先，踏在了向上的台阶，而他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卡尔则是依旧保持幽魂一般的走姿，在莫甘娜旁边引路，很快三人就在一座宫殿中停下。

昏暗的宫殿中央，卡尔伸手一抬，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一张石质圆桌拔地而起，附带三张石椅。

随后他再对着石桌石椅轻轻一挥，柔软的绒布出现在前面，同时一瓶红酒与三个杯子，稳稳当当的放在上面。

卡尔对莫甘娜与白洛做出请的动作，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物质重组？”

“不，是打破能量守恒。”

莫甘娜低声猜测，但是白洛直接否决，他看的很清楚，这是类似雄芯的重新定义物质能力。

莫甘娜不太肯定，是因为她虽然了解雄芯或者时空之环，但是终究没有武装到身上。

可是白洛用了这么久的时空之环，经验自然丰富，他可以肯定的说，这绝不是物质重组的能力。

不得不说，卡尔这一手，有点惊到两人了，他不是玩虚空的吗？

“幸得些许研究成果，世界隐藏的奥秘，终于又被揭开一层。”

卡尔的脸上并没有自得或者深沉，只是简简单单的拿起红酒开了，似乎并非有意威慑白洛与莫甘娜。

哗啦啦的红酒倒在杯子中，然后三人各自拿了一杯，坐在石椅上慢慢品尝。

“华烨还能活多久？”

石椅上，莫甘娜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曳，目光投向卡尔。

这是准备谈判的节奏，恶魔奈何不了冥河，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平衡了。

她没有白洛想象的那种无所谓与淡定，之所以能与卡尔平静相处，那是因为可以肯定，对方只追求对虚空的探索。

杀人不是卡尔的追求，他也很清楚，与恶魔为敌，只会破坏自己对虚空的研究。

一旦白洛与莫甘娜死在这里，冥河将成为诸神大打出手的战场。

所以卡尔与莫甘娜的默契十足，两人都清楚对方的追求，这才是双方见面，没有立刻动手的真正原因。

而白洛的反应，也只是他经历太少罢了，这不，现在能坐在这里品尝卡尔的红酒，就代表终究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卡尔只是追求对虚空的研究与探索。

而这个，与恶魔并不会产生很大的冲突，莫甘娜从头到尾的追求，就是活下去，在虚空时代降临时，带着大家活下去。

“我只是一个学者，而华烨王……。”

“行了，这些屁话你拿错地方了，等那个老混蛋出来，再继续忽悠吧。”

卡尔将红酒放在桌上，刚将手放在胸前，想要说点什么，就被莫甘娜粗暴的打断了。

这种话，谁信啊？

反正白洛不信，他扫了一眼被噎住的卡尔，呵呵一笑，端着红酒抿了一口，别说，味道很可以。

“虚空的降临势不可挡，但是我不确定虚空的神灵们，到底会怎么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我需要比他们更了解虚空。”

即便被莫甘娜打断，卡尔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再沉默几秒后，终于正式了起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华烨能这么跳，那是因为卡尔把握不准虚空神灵们的态度，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要比虚空神灵他们更懂虚空，而这一切的基础，则需要多多益善的实验数据。

什么恳求大军保护自己，那都只是华烨的自以为是罢了。

“我靠。”

白洛也听到了卡尔的解释，然而还是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个理由，简直无敌，因为把握不准，所以需要更多准备。

翻译一下卡尔的话，那就是他把握不准虚空神灵的态度，所以准备变得更强，再然后，逮捕他们来研究。

这样，就又能避免虚空神灵对自己可能的不善，又能更好的研究虚空呢。

不得不说，白洛是很服气的，这逻辑，这打算，太无敌了。

“呵呵，酒不错。”

对面，莫甘娜本来摇着红酒的动作也暂停了下来，红色的酒水在杯中晃荡，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虚空的时代，必然降临，凉冰，过往我们一起研究知识，探索未来，非常美好。”

“如今，虚空更加令人着迷，一起吧。”

卡尔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向莫甘娜继续说道，

“红酒的味道很好，你看，我们又有共同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