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你想和我做什么生意，或者，换句话说，尊敬的首相阁下，又有什么需要和我这样一位赋闲在家的老人做交换的呢？”迪斯雷利拿起一盏红茶，举在身前，没有喝，而是轻轻地嗅着茶香。

格雷斯顿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给自己拿了一个茶杯，然后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热茶入杯，茶香四溢，不过还有些烫，他吹了一吹，然后才开口道：“那封信是你安排的吗？”

“你的名声，没有一位公民的生命重要。”迪斯雷利轻笑一声。

“嘿，”格雷斯顿也笑了一下，“所以说是顺势而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迪斯雷利喝了口茶，随意地说。

“内阁办公厅最近收到了一份特别的信件，说是女皇陛下想要将她的皇冠放在大英博物馆中展出，作为对近期伦敦一系列事件的安抚。”格雷斯顿忽然换了个话题。

“天佑女皇陛下，感谢她的仁慈。”迪斯雷利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但我们认为大英博物馆的安保措施恐怕无法达到要求，所以建议女皇陛下收回成命。”格雷斯顿喝了一口红茶，补充道：“这不是我要的那杯茶。”

“如果不喜欢，那也可以不喝。”迪斯雷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但茶既然泡好了，就不应该浪费，不是吗？伯爵阁下。”格雷斯顿举起茶杯，和迪斯雷利示意了一下：“我有猜到一点，不多，但确实有一点。”

“说说看，”迪斯雷利饶有兴趣地看向格雷斯顿。

“这很好猜，毕竟，能让一位疾病缠身的前首相惦记的，也就那么几件事了，不是吗？我知道，你一直不放心他。”格雷斯顿自信地说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首相先生。”迪斯雷利摇摇头道。

格雷斯顿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说道：“你不可能让罗顿去做这件事情，这太危险了，而其他人，你手下恐怕没有合用的。但我手头却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什么人选？”

“曼斯菲尔德·史密斯，明面上在为皇家海军效力，实际上是秘密情报局的人，现在在阿尔及利亚，二阶的超凡者。”格雷斯顿平静地说，“他很擅长做情报和间谍工作，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小伙子，简直就像是年轻时的麦考夫，不过比起麦考夫那种已经在幕后的人，他眼下还处在敢打敢拼的年纪。”

格雷斯顿说完，迪斯雷利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默默思考起来。

他需要判断，格雷斯顿的诚意，以及自己是不是可以信任那位史密斯。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

“这还不够，格雷斯顿，这还不够，苏格兰场，你们需要让一个位置出来。”

这下换到格雷斯顿沉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语气平静地说：

“助理总警监，我们让一个位置出来。”

“可以，”迪斯雷利点点头。

交易达成，格雷斯顿也不多做停留，直接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等到快走到大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对着迪斯雷利说：

“不要倒在他前面，迪斯雷利，至少，你得看着他倒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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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唐宁街十号的大门前，依旧聚集着一大群记者。

“十分钟后，首相先生将会举行发布会。”一名秘书从办公厅内走出，向所有蹲守在此的记者说道。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记者们的窃窃私语：

“我以为尊敬的首相先生会扛到明天再出来澄清。”

“澄清？最多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比如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非常重视这件事、苏格兰场已经开始自查但还需要时间，等再过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了，那么我们的政府就会悄悄地出台一份报告，告诉大家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无论是政务官还是行政部门，里面都是一群可靠的先生。”

“希望今天首相先生可以给我们点材料吧，至少回报社能有个交代。”

……

十分钟后，格雷斯顿从唐宁街10号走出，手上拿着一本演讲稿。

走到演讲台前，他把讲稿放下，对着在场的记者说道：

“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不过我保证，今天会让大家带个大新闻回去。”他笑了笑，而在场的记者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的团队为我起草了一份非常妥当的发言稿，不过我现在打算把它先放一放，我想你们也会更想听我讲而不是听我读吧？毕竟，我们这终究是个发布会而不是个读书会不是吗？”格雷斯顿露出一个恰当的笑容。

“当然，阁下。”一些记者回应到，其中的一些甚至还吹了声口哨。

“首先，第一个问题，那封书信是不是写给我的？我的回答是，绝对不是，为此我不仅欢迎第三方的民间侦探对那封信进行检查，也将委托国家安全委员会对我和我的团队进行审查，另外，我还会邀请影子内阁的成员作为代表全程监督见证。”

格雷斯顿刚刚说完第一句话，对面的记者们就炸开了锅。

不列颠政府自从建立选举制度以来，两党长期轮流执政，执政的一方会组建内阁实行权力，而在野的一方则会组建一个为准备上台执政而设的预备内阁，这就是影子内阁。

可以说，在整个大不列颠，没有比影子内阁的成员更希望现任内阁倒台的了，所以，但凡他们能在监督的过程中发现任何小问题，恐怕都会小题大，因此，邀请影子内阁成员作为第三方进行监督，格雷斯顿的这个决定，真是大胆又果决。

“第二个问题，关于近期俄国间谍潜入伦敦一案，本届内阁与政府深感惭愧，我们承认，在保障首都的安全上，存在重大的漏洞，为此，负责大伦敦地区安全事宜的助理总警监富特文格勒先生已在下午向我递交辞呈，我已批准，新的候选名单现在已送往白金汉宫。”

“此外，本届内阁将会提高国家安全领域的预算，强化大伦敦都会区的防卫系统，我们还将在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下设立一个全新的特别行动部门，拥有紧急支援和应急处理特大公共安全事件的权力。”

“最后，我还将连夜照会俄国大使，对俄国情报部门在不列颠的土地上杀害英国公民一事表示谴责，如果俄国不能给大不列颠一个合理的交代，那么我们将会通过经济手段，对圣彼得堡进行制裁。”

此时，由于一系列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一众记者原本还能惊呼几声，此时已经完全不敢发出声音，只是一个劲的飞快做着笔记。

“对了，最后附赠一个好消息，鉴于最近伦敦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尊敬的女皇陛下打算将一部分皇室藏品展出供市民免费观赏，其中还包括女皇陛下最珍贵的宝物。”

格雷斯顿停顿了片刻，等到众人一一反应过来之后，才缓缓念出那个大家都猜到了，但都感觉难以置信的名词：

“日不落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