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签下一份让她永葆青春的契约。当她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床头的玫瑰业已枯萎,干枯花瓣遍地。窗外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沉默地照见她所有的一切。
——摘自某残章
林文的世界在无限地坠落。
说来也奇怪,自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开始了坠落,原本还能看清楚周围的书架和罐子,现在就只剩下连成条的色块。
“我又不是爱丽丝,为什么要梦游仙境?”林文出言吐槽道,随手从连成色块的区域撤下一本书。书的封皮朴素而破旧,灰扑扑的什么都没有,打开书后扉页用很娟秀的字体写道:“道林·格雷的画像,很有意义的一本书。”
“王尔德那个唯美主义者的书吗?”林文对王尔德并不陌生,他的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自己也拜读过。看这本书的样子,不会是小说初版合集吧?林文怀着好奇心刚想翻开第一页,书就化作烟云消散了。
“真是的,连点消遣都不给我吗?”林文撇嘴,在空中平躺下来,牛顿看见了非得好好分析一下受力分析图,“不过除了那本书之外还有什么?”
于是乎,林文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去掏,结果很喜人:有棒棒糖,中分鸡玩偶,会嘎嘎怪叫的五颜六色的炸弹,蝙蝠侠同款腰带,棒球棍,撬棍,黑丝……甚至还有一件红色的披风,摸上去质感很奇怪。
红色披风?林文要素察觉,把那一件长长的披风放在手里把玩半天,甚至还想把它系在身后,但还没等他动手,披风就消失了。正当他意犹未尽,还想去掏的时候,“噗”一声,他掉到一张巨大的床上。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居然连一点伤都没有。
“果然是梦吗?”
“这么多人里面,你还是第一个对于梦如此敏感的人,是因为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吗?”
林文循声望去,只见一大坨阴影在半空中不断扭曲变形。林文嘴角抽动:“你是什么玩意?”
阴影沉默少许:“你看不出我是什么东西?”
“当然看不出。”如果它再加点降san光环的话,林文或许就会把它归类于那些外神,但它没有,看上去就是一大堆阴影。
“墨菲斯,”锁链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苍白男子身穿棕色长袍,手捧一本巨大的书缓缓踱步到林文面前,那本书上有无数锁链,锁在男子身体各个部位,“你还是稍微费点力气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吧,这个人比较特殊,看不出你是很正常的事情。”林文注意到男子的眼睛整个都是苍白的,是瞎了吗?
阴影停下扭动,逐步凝聚,几秒后,一个黑发黑袍的高大青年便轻轻落在地上,头发像是鸟窝一般爆炸,表情有些冷漠:“你说的对,命运,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人类,”被叫做墨菲斯的青年像是屈尊般地垂下头看林文,“欢迎你来到梦境的国度,我是梦的主人,睡之神墨菲斯。”
当林文听到那个男子叫出墨菲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两位是什么存在了。无尽家族的命运,和梦吗?还真是好大威风,一下子出来两个。
“我叫波特莫斯,是命运的象征。”另一个男子点点头,语气很温和地说道。
“那么无尽家族的二位找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林文盘腿在床上坐着,在他印象中墨菲斯并不是胡作非为的神,所以被他找上门也没什么事——只要你没做过坏事,无论是对不起他的还是与他无关的,就行。
“哈,波特莫斯,这个人类还真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高大的男子很温和,他轻轻点头,身上的锁链清脆作响,“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把他找来,不是吗?”
墨菲斯没说话,也没理会波特莫斯。波特莫斯脸上露出笑容,看向林文——他明明没有视觉,却能敏锐地捕捉林文的位置,而且刚好是对上林文的眼睛。
“林文先生,我们有事情想拜托您,可以吗?就当是我这个大哥的请求吧,请求您弥补我弟弟的错误。”
“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做呢?”
墨菲斯在这时开口解释道:“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我们也不得不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贸然去干扰人世的话,反而会有很多问题。”
这句话从墨菲斯嘴里说出来就很没说服力。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
“你很特别,”波特莫斯打开了手中被锁链缠绕的书,“你并不在这本书里,林文,你并不属于这里。这本本应该记载所有一切的书本,却只能揭示与你有关的可能,而无法展示绝对的路途。从某种意义上,你与那些外来者是一样的。”
林文沉默。外来者是什么?类似于克苏鲁的外神吗?这到底是是哪个版本的DC?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文,帮帮我家弟弟。结束之后,我们可以给你奖励。这类等价交换,如何?能接受吗?”
……
十九世纪末的一天,奥斯卡·王尔德在巴黎郊外的一所小房子内苏醒,餐桌上已经摆好的咖啡和烤面包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今天的报纸。房东一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感激了。
在简单的洗漱后,王尔德坐下来开始享用还没有变凉的面包。桌子中央摆放着房东女儿早上新采摘来的百合花,按王尔德的审美来看,百合花非常好看。报纸上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但王尔德还是很感激自己在这里的一切。
起码他在法国活得比在英国好。
“咚咚咚~”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王尔德困惑地放下手里的报纸:他今天约了朋友,但是现在并不是他们来的时候。会是谁呢?
门外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下的女人,面容笼罩在黑色的薄纱下。“请问是王尔德先生吗?”女人的声音柔和中带点沙哑,让王尔德想起夜里被海浪安抚的沙滩。
“是,你是?”王尔德对于这位突然到来的女士并不感兴趣,他更想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正疑惑间,手里突然被塞过来一本书。是初版的《道林·格雷的画像》,翻得有些旧,足以看出书的主人看了多少遍。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字呢?”王尔德似乎看见女士露出洁白齐整的牙齿,如珍珠般细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