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打了个喷嚏,没多在意,依旧用勺子轻轻搅动放在自己面前的草莓芭菲。他倒不是讨厌吃冰淇淋只是两个男人在咖啡店里吃草莓芭菲这件事……多少有些奇怪。
芭菲顶端的草莓看上去有些突兀——康斯坦丁无法理解,为什么草莓芭菲上面会有草莓。还有……
他看向正坐在自己对面气定神闲吃芭菲的林文,心里不由得升起疑惑:安娜·菲勒拿在你面前被绑走了,你就这么闲?如果康斯坦丁看过水浒的话,或许还会来一句,你莫不是来消遣洒家的?
只可惜他没看过。
“你是说,我到阿卡姆疯人院绑架了那个小姑娘?我有那么闲吗?而且时间根本对不上才对啊。”
康斯坦丁收起想吐槽的心,开始认真解释起来。与其选择跟林文干架,他还是想和林文好好解释一下的。眼前的神父应该是好人,康斯坦丁是这么想的。
而一旦好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说不准就会愧疚很久?
“我当然知道这回事,”林文挖了一勺草莓芭菲放进嘴里,眯起眼感受芭菲带来的凉意,嘴里一刻都没闲下来过,“我跟你新老板通过气了,自然知道那不是你。但你说为什么,那人会伪装成你的样子呢?”
这算什么?康斯坦丁瞪大眼睛,无言以对。这一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他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伪装成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解释?
看到林文的表情,康斯坦丁意识到自己之前错的离谱。这位神父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老好人。老好人可能只是他的伪装,而他的内在么……康斯坦丁看不出来。眼前的男人是极端割裂的。
“我说那个不是我,你信吗?”康斯坦丁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实则在心底暗暗盘算下一步的走向,“我当时应该是在抓鬼吧。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我大概也不认识那个人。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啊,但是我的相信有用吗?”林文面前的芭菲正在迅速消失,“不过好在你碰到的是那位猫猫耳,他作为侦探来说是非常合格的,最多也只不过是怀疑。当然,也有魔法参与其中的缘故。”
勺子跟玻璃杯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宣告芭菲的消失。林文把铮亮的勺子放进嘴里舔,一边舔一边说:“不过呢,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会的魔法里,或者是你熟知的会魔法的人中,有没有会伪装成别人的人,从头到脚,百分百模仿的?”
康斯坦丁摩挲下巴,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遗漏这一可能。为什么呢?感受到体内传来的不协调感,康斯坦丁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被人下咒了?
什么时候下的?康斯坦丁隐隐约约觉得那个给自己下咒的人,与神父正在追查的家伙是一个人。要说出来吗?
康斯坦丁决定还是要给自己留下一张底牌。
“我认识的人里面确实有能变成他人样貌的大师,但百分百变成一个人的,还真没有。有很多东西并不是魔法能解决的,比如说一个人的动作习惯,语言方式,这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可能达到的。而且,他们很难去模仿一个人的气息。”
“魔法道具呢?就是那种能够完全模仿一个人的魔法道具?”
康斯坦丁奇怪地看着林文。林文应该是神秘侧的人,为什么展现出来的水平却像是……一个小白?考虑到林文展露出来的水平,康斯坦丁就觉得很不真实。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强度的魔法道具。”康斯坦丁信誓旦旦地回答道。他说的是真的,能够将使用者变成另一个样子的魔法道具是有,但他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有能够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魔法道具。
“是这样子么?那你觉得,在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有可能模仿你呢?”
康斯坦丁回忆了一下有哪几个人可能会模仿自己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谁会去模仿一个人渣呢?
“林,我并不觉得会有人模仿我,还有,我觉得那个扮作我的样子的人——”
“你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拯救自己生命的吧?”林文双手合十,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情让康斯坦丁觉得不适,“安娜,应该就是你的目标吧?那么多的生命力,或许真的有可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是谁给你的提示?”
康斯坦丁的表情从最初的平淡到惊慌到后悔,最后又一次回归平静:“是一个,吉普寨女人。她是那里算命最准的占卜师。”
“啊,吉普寨,占卜师?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
“我不知道……她一直戴着黑色的面纱。”康斯坦丁自然没有看过那位完整的容颜,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见过那面纱下的惊鸿一瞥。
康斯坦丁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身上的割裂感也极其明显,她仿佛在逃避仇家,又仿佛恨着自己……康斯坦丁到现在,也说不出自己对于那位女子到底持有什么感情。想到这,再想想林文的敏锐,康斯坦丁叹气:
“你很聪明,林。说真的,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跟你做朋友。”
“可我绝对不想跟你做朋友。”看到林文一脸嫌弃的表情,康斯坦丁心头却出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祥和。这种心情促使他说道:“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友。”
康斯坦丁顿了顿,语气猛然沉重起来:“我清楚你是怎么看我的。你觉得我是个扫把星,不是吗?
“那些我周围的人,我接触的人,我视之为朋友的人。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本可以享有正常的生活,本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接受挫折,获得成功,像正常人那样生老病死……但他们往往由于我的正义,我的追求,我的想法,而被我推入深渊。”
“我很开心,因为你还有自知之明。”
康斯坦丁没有理会林文带有讥讽色彩的话语,继续说道:“就算说,我最后是为了绝大数人的利益,我最后确实拯救了许多人,但时不时的,那些人的脸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对我说——
“‘康斯坦丁,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