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安身形一顿,转身笑眯眯的回道:“我可不是为了这酬劳,只是对悠然居士的新字帖心痒难耐,想观赏一番。”
刘一周冷眼看着赵太安与佟掌柜这一唱一和,这做戏也太假了吧。
一点也没有技术含量。
他冷哼一声:“佟掌柜找人未免也太随便了吧,最起码穿的像样点,这人穿的一副粗鄙模样,居然谎称懂悠然居士的字帖?真是可笑至极,本公子倒要看看,能看出个什么来!”
刘一周冷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看透一切的模样。
佟掌柜面露尴尬道:“刘公子如果说这位秦老弟都辩不出悠然居士字帖真伪,恐怕也只有悠然居士本人能辨真伪了。”
“哈,此话更是可笑。我家与悠然居士他老人家乃是世交,本公子也是从小在一旁看他老人家写字,要说能辨他老人家字迹真伪,我敢认第二,没人认第一!”
刘一周轻蔑的看着赵太安。
赵太安神色古怪的看着刘一周问道:“你见过悠然居士?”
“当然见过,而且非常熟悉,按照辈分我要叫他老人家一声三爷爷。”
刘一周双手抱拳斜向天拱拱手,满是得意的说道。
赵太安眼角狂抽,真孙子没有,这倒是来了一个装孙子的。
“既然这样,我更要好好看看悠然居士他老人家的字帖了。”
赵太安将老人家这三个字咬的极重。
赵太安就是悠然居士本人,卖字帖也是处于无奈。
虽说教谕月俸四两银子两石粟米,如换做常人也是够用,活的也会很舒服惬意。
可自从眼前浮现那些字迹,赵太安越发感觉不安起来。
寿元增加固然好,如没有自保之力顶个屁用。
什么活的够长成仙做祖,都是放狗屁。
在这里被妖魔占据身体,被修士夺舍重生时有发生。
他寿元长正好是这些妖魔鬼怪与堕落修士的最好目标。
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又修炼起了赵家家传的武夫功法,虽然说根骨不行。
可他活的长啊,只要苟他个几百年。根骨再不好,也可以拳法大成,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只是修练拳法时,还要配合药浴锻体之法。
练拳不费钱,可这药浴药材着实费钱啊,而且对年份还很有要求,更要命的是还得两人份。
一提起这件事赵太安就郁闷,小五练武天赋极高,就是一个天生武夫。
只看了赵太安打了一遍拳便学会了。
而且一套刚猛无比的拳法,被他改的面目全非,成为了暗地拍黑砖的手段。
问其原因,咬定了是受赵太安影响。
他一个堂堂正正,一身浩然正气的文人,怎能教出这等阴险行径。
简直就是诽谤!
两人的开销四两月俸完全不够用,赵太安有没有其他赚钱之法,只好卖字赚钱。
这两人练拳也是偷着练,不能被人发现。
他示人的身份,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而小五则是个干巴小书童。
为了不被人怀疑,赵太安乔装改扮去京兆府字画商行变卖,还取了一个悠然居士的名字,谎称为不世出的隐士。
由于没有名气,掌柜真的喜欢这侠客行字帖。
最后出了十两收购,本想着自己收藏,挂在字画商行以供欣赏。
万万没想到的是,被文渊阁大学士,当朝右相张文正见到,花高价在掌柜手中购得并挂在书房中。
只要朝中有人拜访,张相便邀人欣赏字帖,并且一顿夸赞。
悠然居士真乃书法大家,侠客行字帖真乃旷世之作云云。
有这位大佬背书,侠客行字帖一时间风靡京城。
从此京兆府乃至各地官员,都以能有一副悠然居士字帖为荣。
字画商行与黑市纷纷派人去寻找收购,最后放出消息,一张侠客行字帖真迹价值千金。
最后用膝盖想都知道,侠客行字帖火了,悠然居士火了,赵太安整个人都傻了。
吓得赵太安连夜将所有侠客行字帖全部烧掉,才安下心来。
再卖下去这就要苟不住了可还行。
那么问题来了,不买字帖又没钱买草药配置药浴锻体。
不锻体,修炼不了拳法。
不修炼拳法,没有自保之力,卒!
权衡利弊之下,赵太安想到一个主意,那就是乔装改变,去黑市卖练字草稿。
虽说还是有一定危险,不过比起卖字帖真迹相对要安全得多。
就连乌鱼巷那处偏僻小院,都是他为了掩人耳目购得。
去年房主也病死了,除了他自己都没人知道那间小院真正主人。
赵太安走到书案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幅字帖。
每行五字,一共四行,五言绝句。
每一个字模仿的都是惟妙惟肖,好似打印机复印的一般。
“这字帖中二十个字,应该都是在侠客行里挑出来的字,其中的笔锋与角度都临摹的一般无二,最大的破绽在也就此处。这临摹之人书法造诣当真高明,不然不会临摹的如此想象,连其中字的意境都有了八分相似。如能在临摹几年,便也能达到九分。”
赵太安指指点点说出字帖挤出破绽,刘一周听的冷汗直冒,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赵太安说完,微笑的看着他。
刘一周一把拿起书案上的字帖,小心翼翼的收好后,强作镇定的冷声说道:“文宝斋本公子记下来,想压低字帖价格黑吃黑,真是打得好算盘。这字帖本公子不卖了,日后定当讨回这个公道,告辞!”
放下几句狠话后,头也不回的急冲冲走了。
“今日多谢秦老弟了,老哥我险些损失五百两。现在老千都敢骗到我们头上了,真是不知死活。不知秦老弟又拿来几幅悠然居士的练笔之作?”
佟掌柜笑呵呵的拱手道。
赵太安双手拢在袖中暗自摇头,这刘一周还是太年轻啊。
与地下势力放狠话,要被记恨上,岂不是很危险。
随后他与佟掌柜做了交易,以一百两的价格卖掉三张练笔书稿。
再加上十两的掌眼酬劳,一共一百一十两入账。
这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赵太安出了文宝斋,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在文书坊转了几圈。
当他走到一处僻静的胡同时,阴影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搞定。”
“嗯,就知道这小子会不服气。不过以后为了稳妥起见,这文宝斋不能交易了,需要换一家。”
赵太安揣着手好似在自言自语。
……
同安县虽说被大雪掩盖,可上元佳节的热闹气氛一丝不减。
造型艳丽的花灯,卖各种吃食的小摊贩,卖艺的把式,还有成群结队爱好热闹的人。
赵太安悠哉悠哉的在街上逛着,手中还提着一包橘子,两盏金鱼花灯。
青皮橘子看着就有些牙酸,不过胜在便宜。
何况不管买多好的东西,放到婶婶那里终是会挑理。
来到拐子胡同一处高大门头前,朱红色的大门微微敞开着。
院子已经挂满花灯,时不时还传来小女孩的欢笑声,与女人没好气的怒骂声。
赵太安推门而进,这时小五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
院子分为两进,一进大门便是一个大花园,园子里的雪堆在扫出来的道路两旁。
此刻园子里正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用通红的小手堆雪人。
见到赵太安进门,那最小的人儿一下跳了起来,逃命似的跑进正堂,一边跑一边大喊:“娘呀,大哥回来啦,大哥回来啦!”
而那大一点的人儿,站起身款款的朝着赵太安行了一礼道:“大哥上元安康。”
“上元安康,婉儿又变漂亮了。”
赵太安将手中一盏花灯递给赵婉儿笑呵呵的说道。
赵婉儿又看向跟在赵太安身后的小五道:“小五,上元安康。”
“安康。”
小五似乎有些扭捏。
“呦,我说今儿早上喜鹊落在院里怎么直叫,原来是进士老爷回来了,真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这时候,一位美妇怀中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从正堂中走了出来。
这美妇虽说将近四十年岁,岁月可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
皮肤滑嫩细腻,唇红齿白。
本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身材却依旧凹凸,或许是由于生育缘故,更为圆润丰满,少了七分青涩,多了几分熟透的诱惑。
“婶婶上元安康,侄儿买了些青橘还请笑纳。”
这美妇便是赵太安的婶婶郑氏。
郑氏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向上一翻没好气的道:“你们叔侄怎么都一个毛病,这青橘酸涩的很,怎么都喜欢买。”
说完转身就进了正堂。
赵太安和赵婉儿、小五一起走了进去。
此刻正堂中圆形饭桌正坐,正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男子腰背挺直,面容刚毅,见到赵太安憨厚一笑:“你小子舍得回来啦。”
“侄儿见过二叔。”
赵太安恭恭敬敬朝着赵无敌行了一礼。
“好耶,大哥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小丫头开心大叫一声,然而在婶婶怀中似乎陷入泥潭,任凭怎么挣扎都没有脱身。
婶婶一下敲在赵胖儿的小脑袋瓜上,没好气的说道:“就知道吃,看你胖的,以后还怎么嫁人。你二哥还没回来呢,那可是以后咱家的状元之才。”
说着还朝着赵太安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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