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盛却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都是自己人,不必藏私。
不过这也是陆长盛素来念情,哪怕德叔有诸多事情瞒着他,现在知道了,他也念着对方的好。
最主要的是,他压根不觉得这是太过玄妙的东西,说了便说了。
可腾七却是不能再开心了,自它家祖上得到《青虫法》以来,就不曾有人明悟至这一层。
它的每一位祖宗,都是依赖寿命长,一点点的耗着进境了。
可到了腾七这一代,它却是再也受不了了,开始阅读学习历代攒积下来的书。
说来也怪,腾七祖辈都爱读书,只是都很渊博,可却没人能明悟这一层。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若是陆长盛知道了,只会这么说道。
……
另一边,城主府。
张员外蹙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不知意味的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玉道人没露面,说话的人是他新收的徒弟?”
“是。属下猜测白玉道人可能已经死了,血腥味有些重。
至于是不是他徒弟,属下也不敢确定,只是声音似是他的。”
“多半就是了,他明天要来见我?”
张员外抚须,杯盖撇了撇杯里的茶叶沫。
“是。”
“退下吧。”
几人离去,书房里仅剩下张员外,他起身拿过一旁的砚台。
添了些水后,拿出墨条,细细的研着,好一会功夫才停了手。
笔尖沾满了墨水,张员外提笔挥就,空白的纸上多了三个大字:
陆长盛。
“查清楚,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房内无人,话说完,张员外便离开了书房。
……
张屠户的酒楼内,张德正站在顶楼的房间,眺望着。
他看向的方向,正是道观。
“总算是结束了,长盛比我想的还要强。”
说着,张德便从脸上揭下来一条符纸,长条状的,原先正是贴在他的眼睛上。
张屠户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张德有些无奈的看向他。
“我说,你怎么不给我一张符,我也可以看看嘛!”
“你有什么好看的,半点不懂的!”
自从张德进了城,他就开始抛开原来的伪装的面具。
圆滑世故消失不见,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开始出现了。
他瞧不起张屠户的无知,如今却是半点不加掩饰了,值得玩味的是,张屠户似乎也完全不在意。
两人相处时的身份地位,似乎与在海湾村时,完全扭转了过来。
奇怪的是,两人都很习惯,而这仅仅发生了几天。
“也是,白玉的确没什么好看的。若你说的是真的,都望关了,陆长盛还去欺负他有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真是为了村里那些人的职位不成?这有什么难的,找谁不是一样……”
张屠户还准备说的,只是被张德的一声“嗯”打断了。
还真是为了那提刑司的职位啊!可真是个怪种,和他小时候一样。
张屠户心里想着,手上不忘研究起刚刚拿到的废弃符纸,还问道:
“这符纸有什么用啊?”
“望气的。”
张屠户知道“望气”是什么意思,转而问道:
“我戴上是不是就可以看到谁强谁弱了?给我一张。”
“可以,然后你就瞎了。”
讪讪的收回了手,张屠户没有讨要一张的想法了,他耐心的等待着。
“你不要急,三个月而已。”
“嗯。”
这回仅有一个“嗯”字的却是张屠户了,脸色阴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张德手扶着栏杆,抬头望着天,若有所思。
漆黑的夜空只有星星闪耀。
……
第二天一早,城主府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他到门外了?”
“是。”
张员外一手张开手臂,侍女替他将腰带系好。
“实力呢?探查出来了吗?”
“望关之上。”
双手垂下,张员外看了眼自己的腰牌,系得很正。
“我记得他只有十八岁吧?这么年轻就望关了,真是天才啊!
我记得你们说他是从小渔村出来的?”
“是。”
“要是我也有这般天赋就好了,在这张家,还不是横着走?”
“少爷说笑了,您的天赋,可不比这陆长盛差!要不是老祖……”
答话的是个老头,当初给张员外呈递传讯的也是他。
很小的时候,就是他照顾着张员外了,算是家中老人。
“慎言。”
正色喝道,老人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住了嘴,脸上浮现出几分惧意。
……
“贵客,还请跟我来。”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个老头才从府内出来,迎接了陆长盛。
和那些二五八万的门卫不同,这老头态度很好。
边走着,边介绍着。
“贵客,有什么需要请和我说,员外大人正在吃早食,怠慢了些。
您要是也没吃,我赶紧吩咐下人为您准备一份。”
“不用了,谢谢……”
老人马上接过话头,道:
“叫我福管家就好了,贵客。”
“福管家客气了!”
从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来看,估摸着是个养气圆满,陆长盛心知张员外定是已经探出了自己的实力。
派这么一位,既不压了自己一头,也不失了主家的面子。
有些门道。
陆长盛昂首走进了城主府,今天他是真身前来。
一是张家势力太大,就算凭着傀儡术,他也是躲不过张家的手眼;二来,他也想展示实力,争取下话语权。
毕竟,白玉道人死了,而他还活着,这可不是好事。
白玉道人是朝廷亲命的提刑司总司,而陆长盛只是个无名小卒。
昨夜发生的故事,需要两方“探讨”。
大门被小厮们推开,入眼便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有流水从上头冒出。
石头上窟窿不少,瞧着也不太美观,陆长盛看不出门道,只道是寻常景观罢了。
绕过石头,才总算是窥见了城主府的全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不大的城主府却是样样俱齐。
越过这些精致的玩意,视线的尽头,便是一座通体木质的建筑。
看上去不高,仅是二层而已。
陆长盛见到的第一印象,便是:端庄。
大户人家。
陆长盛如是想到,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村里张屠户的房子。
跟着老人走过拱桥的时候,陆长盛打量了一眼正在喂鱼的下人。
他抛出的是一粒粒的面团,湖里的鱼儿们个个肥头圆肚的,偶有几条张开了嘴,吞食了一两粒。
鱼儿们有些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