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是一处庭院,周围圈着竹墙,院门紧闭着。眼下二更天将过,二层楼里仍亮着灯光,不时有人影晃动。
灵玉瞧罢,问高大山道:“就是这里吗?”高大山点头,拿嗓子眼儿说话:“对,就是这儿!好汉爷,你去救人,我在外面给你把风放哨,如果有人来了,我就敲锣。”
灵玉点头称善,挺身形直奔到院门下,知道里面没人守着,放心越过门去。只见院内宽阔平整,山石开凿出的地面干干净净,角落里还有一处凉亭,石桌石凳排列整齐。
先前灵玉还想径直入楼,救了李诗儿便走,可一见眼前情景,又迟疑起来,那段阔海如何这般用心?莫非诗儿已经变节了?
不好说啊!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面对荣华富贵时,难保人不会出卖自己的人格。不行,我得仔细看清,如果李诗儿当真失贞,那我也就不必再救她了!
想到这儿,灵玉飞身跃上楼顶,掀开一块琉璃瓦,拢目光朝屋内观瞧。
居高临下,只见屋内一张竹榻之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穿白色连衣,披散着头发,目无表情。灵玉仔细辩了辩,正是李诗儿!
只见在李诗儿的身旁左右,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正在轮番数落她。
有的道:“我说你呀,可不要好赖不知!你瞧,少庄主对你多好啊!不但不打你,不骂你,而且还叫你单独住在这儿,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嗯?若再不答应跟少庄主成亲,你你可真就不识好歹了!”
有的道:“可不是嘛!我在庄儿里待了好几年了,还从没见过少庄主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就连几个少奶奶都没这待遇啊!”
有的道:“你说你一个乡下村姑,可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少庄主可没你的好处!”
有的道:“你嫁给少庄主有什么不好的?吃香的,喝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使奴唤婢,要什么有什么,总好过你在那风月场所卖唱吧?
虽说你是卖艺不卖身,但总归好说不好听啊!唉,人这辈子呀,就是这么回事儿,有吃有喝有钱花,不就行了吗!”
这帮丫鬟婆子你一言我一语,指手画脚,直说得吐沫星子满天飞!
可任凭那帮人如何劝说,李诗儿始终目无表情一言不发,气得几个丫鬟婆子满地直转圈儿!
其中一个肥胖的婆子手指李诗儿,气道:“啊呀,说得我这舌头都抽筋儿了!你这种女人哪,真是不识抬举!”另一个瘦一点儿的道:“算了大姐,该说的咱都说了,她不听看最后吃亏的是谁!”
那胖婆子有气无力道:“唉,得了吧,今儿个就劝到这儿吧!小红,你今晚留下来看着她,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一个小丫鬟答应一声留在房内,余下几个丫鬟婆子摇头叹息着,一起朝楼梯处走去。
目睹此情此景,灵玉心里有了底,看来李诗儿果然意志坚定不为富贵所动,不由得暗挑大指钦佩不已!又向屋内注视,只等那一大拨丫鬟婆子散尽,好下去搭救李诗儿。
可就在此紧要关头,忽听得竹楼院外“镗”的一声,传来一声急促的锣响!
灵玉眉头一紧!按先前与高大山定下的暗号,只有在出现意外之时他才会鸣锣报信,照此说来定是有人来了,否则高大山不会鸣锣。
灵玉俯身甩脸朝院外瞧去,可不是吗,但见月影朦胧之下果然飘来一条白影!
只见这条白影飞也般奔到院门前,离得近了,竟是个持剑的白衣公子,只见他左手一划拉,立在那处的高大山立时动弹不得,宛若木雕泥塑一般!
此人又朝四外张望一番,而后脚尖儿点地翻过院墙,飘然落地,了然无声!从这两下子来看,此人轻功着实了得!
灵玉居高临下瞧得真切,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不为别的,只因此刻他终于看清,那白衣公子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白日里见过的那位!
只见他与白天一般装扮,仍是身上一袭白衣,头上两根飘带。所不同的是,这次手中持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愈显得英姿飒爽、盛气凌人!
瞧到这里,灵玉满腹狐疑,嗯?他怎么来了?难道一说,他也是来救人的?
当此时,只见那白衣公子疾驰两步,借势腾身而起,挺剑冲破二层竹楼窗棂,径直冲入楼内。
屋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是吓坏了,还未及下楼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妈呀”一声,喊着“有刺客!”连滚带爬朝楼下便跑。那个叫小红的丫鬟来不及逃,吓得缩成一团,躲到了大衣柜后头。
白衣公子并不理会那帮下人,只径直来到李诗儿身前,开口道:“诗儿姑娘,我来救你!”
此时的李诗儿亦吓得不轻,只惊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好人,还……还是坏人?”白衣公子急道:“没时间说这些了,总之我不是坏人,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拉起李诗儿朝楼下便走。
房上的灵玉看得真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白衣公子真是来救人的。与此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诸多疑问,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来救李诗儿?为什么在高家饭店一直偷眼瞧我,而当我去找他时却避而不见?
灵玉满腹疑窦,对那白衣公子充满好奇。不过不管怎么说,从今日搭救李诗儿一事来说,可知白衣公子绝非恶人。嗯,这就足矣!剩下的,慢慢再说。
灵玉正琢磨间,忽然楼下风云突变!
只听得“嘟嘟嘟”一阵号响,一大队庄兵直冲入院内,有人举着灯球火把,将院内照如白昼。
来的这伙人能有四十来号,为首的是四个彪形大汉,一个蓝脸的,一个绿脸的,一个黄脸的,还有一个紫脸的,皆身高过丈,生得膀大腰圆,手中擎着各式兵器。
那四位方才应该没少喝,离着老远,酒气扑鼻!
再瞧四人身后这些庄兵,个个黑巾包头,手持利刃,一伙人一字排开,将刚刚下楼的白衣公子和李诗儿生生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