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解散之后,似乎就给了这些王爷们一个串联时机。
在开会前,他们从各地匆匆而来,没有时间串联,他们谁也不熟,对各藩比较陌生,虽说是因为利益而来,但是一开始要商议也只限于在自己得宗藩群王之间商议,所以也没有什么串联对象。
但是会议之后,靖江王出色的发挥显然入了众王爷的眼中。
一下子让大家产生了一个利益纽带。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靖江王所居住的庭院来人便络绎不绝,有是藩王遣人过来邀请的,有是藩王亲自前来的,也有自家找过来的群王,形形色色间,虽是不熟,却有共同的利益枢纽,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坚挺的力量。
收到情报的朱绍烱来到了周王宫和周王商议。
周王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放心吧,此事乃皇上推动,任他们串联,也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朱绍烱却担忧道:“正是如此,明明是皇上推动的宗藩改制,他们都抱着搅黄的拒绝心态,现在即便是意识到无法搅黄宗藩改制,那么保证金这个点怕是会成为他们拖下去的焦点。”
周王饮了口茶道:“拖?怎么拖?能拖多久?”
朱绍烱道:“就怕他们存着拖到此次大会不了了之的心思。”
周王道:“那便随他们,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他们不挣扎一下,如何认清现实?现在倒也罢,拖便拖,就由着他们拖,拖到皇上来了,就看看谁倒霉。”
朱绍烱心中一动,询问道:“您知道皇上到哪了?”
周王道:“孤哪知道,只知道已经出发了,他们想拖那就拖,不要让他们随意离开宾馆便是了,待皇上来了,他们自然晓得利害。”
朱绍烱道:“那如此一来,皇上来了见状,会不会责怪我们周藩行事不利?”
周王摇头道:“皇上既然要来,自然便是清楚这些个藩王不是好相与,真如此好处理,那皇上也不会亲临。”
朱绍烱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自从办下这差事,孩儿都觉自己老了十岁不止。”
周王嗤笑道:“这才到哪?好日子还在后头,且回去用碗参汤吧,好好应对明日的大会,今日你的表现不算差,但也不算好,这也是一种磨砺,你当好好应对,不能说知道皇上会来,便心生懈怠。”
朱绍烱赶紧道:“孩儿省得。”
很快,第二天,大会再次召开。
这次开会,大家显然都轻车熟路了许多。
朱绍烱简单的开场白过后,靖江王便再次站出来说。
“孤等昨夜议了许多,确实,小周王说的有道理,觉得一万两着是少了些,所以今日,孤等想报一个相较合适的数字。”
朱绍烱见他都不掩饰和其他人串联,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道:“您说。”
“两万两怎么样?”
朱绍烱当场脸就一板,果然,对方根本没有诚意!这些人还是奔着搅砸了事来的。
似乎是看到朱绍烱脸色变化,靖江王又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孤等岂是这种人?十万两,怎么样?”
十万两听上去似乎靠谱了些。
但是距离一百万两也还是相差甚远!不过比起之前议的一万两要好许多。
靖江王补充道:“也就是先缴一成,但是一百万两,须减到五十万,后续即便在海事会上获利,也只需补到五十万两。”
朱绍烱一听,差点气笑了。
他觉得也不能再客气了,道:“一百万两的三成,是之前议定的,初步意向来说,多数藩王是没有意见的,倘若只是十万两的话,还可以谈,但是一百万两减至五十万两,这个怕是不行。”
靖江王道:“那就是不行?孤等可是很有诚意!你既负责此事,也得为全局考量,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缴出三十万两!”
又是这套说辞。
朱绍烱冷着脸,今天不比昨日,昨日他还可能没经验,担心这担心那,但是昨晚经过父王点拨,他自认为已经看穿了这些王爷。
对方既然不想好好谈,那就耗着吧。
又聊了一会儿,朱绍烱便继续暂停会议,择日再议。
但结果似乎注定,得到串联的王爷们,显然底气比初来时要足了许多。
果然,一连十日,到了六月十七日,连续开了有五次会议,但都无疾而终。
但是也得给场外关注本次大会的宗人一些信息,所以宗人府报在每次会议后都会出相关的内容。
比如这次,便模仿着邸报用大号字体写着关于“关于海事会一事,王爷们与代表皇上的小周王进行了坦诚、高效、富有建设性的讨论”。
其中细文中补充,双方均认为发展健康稳定的海事会对宗藩改制十分重要,双方就海事会加入门槛充分交换了意见,在有些领域达成了一些共识。
这把宗人们看的有些懵,说看不懂吧,又好像看懂了。
但说看懂了吧,又好像并不清楚。
于是宗人们开始托人打听宗人府报到底是谁在打理的,于是朱景澄这个名字映入了广大宗人的眼帘。
于是多方打听,朱景澄被宗人们气势汹汹地拉了出来。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宗人府报上到底写的啥?”
朱景澄却一拍肚子,自说自话:“哎呀,我饭没吃,有点饿……”
这句话,宗人们听懂了,他们经常用的。
于是他们咬牙切齿,拉着朱景澄进了一家开封府的本地酒楼,请朱景澄吃了一顿大餐。
“这下该说了吧?”
朱景澄嘿嘿一笑,正所谓吃人嘴短,于是开始边吃边开始解释。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是哪个字不认识吗?”朱景澄拿出一份宗人府报说道。
有人道:“每个字每个词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就是看不懂。”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
“别废话了,赶紧解释解释。”
朱景澄道:“要么说,你们考不上科举,就这脑子,做了进士也白瞎,来,爷来给你们解释。”
“这第一句不用解释了吧?‘坦诚、高效、富有建设性的讨论’,意思就是说,分歧很大、无法沟通,大家都坦诚,那就是大家都各想各的,谈不拢,所以这大会才开了这么久。
这第二句‘双方就海事会加入门槛充分交换了意见,在有些领域达成了一些共识’,交换了意见,就是大家都说了自己的诉求,但是没谈拢,所以只是交换了意见,‘有些领域达成了一些共识’呢,就是在海事会这件事上,大家没有争议,都觉得可以加入,所以,有争议的地方就是加入门槛了。”
有人忙问:“那是到底是有什么争议?”
朱景澄白了眼那人:“爷怎么知道?你当爷消息能比你们灵通多少啊?”
那人惊道:“那你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朱景澄道:“这表达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吗?就是让你们啊,都别急,都还在谈呢!”
“干!那你吃了老子一顿饭?把钱给老子掏了。”
酒楼顿时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