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叮当叮当,悦耳的声响四方回荡,一行身着白衣的男男女女结队从城门走出,他们带着温暖的粥与柔软的饼,沿着出城道路分发给难民。
摇铃婆婆佝偻着脊背,撕扯着嗓子,高唱着教义:
“天怜世人,无边苦海。”
“天怜世人,救苦救难。”
“怜吾兄弟,怜吾姐妹。”
“脱离苦海,荣登极乐。”
在叮叮当当的铃声中,两边不少难民站起了身,加入到天怜教的队伍里,跟随着摇铃婆婆,一起高唱起教义。
那声音好似怨鬼嘶吼,震慑人心。
待到天怜教走远,道路两侧的难民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半。
看着天怜教逐渐消失的背影,陆莲十分感慨:
“天怜教,我知道他们,是群宣扬天怜世人,代天救世的人,江南地区有着广泛的信徒,至少表明是这样。”
“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不好传言,勾结官僚、饲养妖鬼、许多被他们带走的人再也没出现。”
“世道真是变了,以前天怜教不准进城,现在却成了官府处理难民的依仗,可悲。”
陆烽没有言语,起初他以为武道世界是个盛世王朝,妖鬼虽然恐怖,但大军被挡在国土之外。
后来才明白,妖鬼再恐怖,也是有形的可杀之物,无形的灾祸才最可怕。
蝗灾、旱灾、洪涝、饥荒……一年三小灾,三年一大灾,流民们逃亡到江南城,一波接着一波,很快连城内丐帮都人满为患。
丐帮消化不了难民,官府便依仗天怜教,如今连天怜教这个邪门的组织,也消化不了难民了。
陆烽前世历史学的还算不错,难民的数量继续增多,朝廷又是一副爱管不管的样子,往后的事情他可以预料。
“今年不发生民变,明年也差不多了。”
他以只有陆莲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一句,拉着陆莲快速穿行过城门。
一道城墙分割世界,外城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武道世界的饮食娱乐比修仙世界发达些,叫卖糖葫芦的小贩,现场烘烤鸡鸭的小贩,在街道两侧随处可见,甚至还有炸串。
陆莲很快就被这些摊位吸引,入城时还是陆烽拉着她,进城后,就成了她拉着陆烽。
“陆烽,我要这个!”
“陆烽,这个闻起来好香啊。”
“陆烽陆烽!你看,水盆羊肉,好久没吃到了!”
糖葫芦、臭豆腐、火晶柿子涮羊肉,一路吃喝玩乐,从东街逛到西街,等回到陆家大宅,已经是下午黄昏。
看门的仆人瞧见陆烽回来,立刻跑进大堂,通知陆烽不在时管事的秋月。
院里院外的陆家下人们很快汇聚到院里,站成一个方阵,齐声道:
“老爷,欢迎回来!”
陆烽一直习惯不了这阵仗,但这次没法像往常一样遣散他,他得把陆莲介绍一下。
这时候,包括春花秋月在内,所有的陆家下人都在偷偷打量陆莲,十分好奇自家老爷带回的这个年轻女子是谁。
陆烽看他们那副好奇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牵起陆莲的手:
“介绍一下,这位是陆莲,我的内人,陆家夫人。”
简洁的介绍,却无疑一枚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响。
陆烽二十四了还未婚配,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晚婚,他们还以为陆烽是醉心于事业的类型。
谁曾想,消失两个月后,他们突然就多了一位大夫人。
其中神色最震惊的是春花,而秋月的神色不仅震惊,还夹带着落寞。
遣散众人后,陆烽唤来秋月,了解自己离开的这两月,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秋月先是将来两个月的支出账册给陆烽过目,然后说起值得一提的几件事:
“有两个人上门,说是受了老爷您的恩惠,想来道谢,他们知道老爷您不在,就留下姓名离开了,一人叫伍顺,一人叫伍逆,是对兄弟。”
陆烽想起了蚂蚁洞门口的那俩兄弟,当时确实是举手之劳,给银两也不为收买人心,他一向不心疼钱,反正不是他赚来的。
如今那两人念自己这份情,也算是意外收获。
“王贰少爷的泼皮一直在附近晃悠,府里姑娘出去采买,时常被骚扰,但他们也不动粗,捕快也管不了。”
陆烽对王贰不怎么上心,但自己不管,对方却骚扰不断,便该想个法子及早解决了。
“除此以外,并无大事,倒是近日外城人要去内城,需有通行凭证,内城管控突然严厉,恐怕是有事要发生。”
陆烽听到这则消息,眉头皱了皱,灾民日渐增多,内外城的通行管制变得严厉,周遭的环境显然是朝着变坏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秋月提起了最后一件事:
“还有件事,虽然与老爷您关系不大,却也值得一提。”
“宗师回来了。”
宗师,武道世界里坐镇一方的强者,一位宗师的背后,不仅仅个人的天赋,还需要海量的资源供应,若说有习武资质的普通人是百里挑一,那么这当中能成为宗师的,便是万中无一。
一些大城基本都有宗师坐镇,而坐镇的宗师,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即便他们的身份不是知府,提出的意见知府也必须重视。
而江南城,有三位宗师,分别是金石宗和云龙宗的宗主,以及江南知府,前两者一般都常驻宗门,秋月所说的,自然是第三位,三个月前进京面圣的江南知府。
江南城依靠大运河,水运极快,但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显然是在京城待了不少时间。
“当今的圣上是位勤勉的君王,不会无辜让地方官员逗留,这次宗师回来,城内的局势恐怕要变了。”
“老爷,我们是否该做些准备?”
陆烽琢磨了一下,挥了挥手:
“秋月,你看着办吧。”
秋月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陆烽不懂这其中门门道道,干脆将事情交给懂的人去办,现在秋月汇报结束,他便起身要去找张截云。
这时,却听到门外一声惊诧:
“你到底是何人,怎会金石宗的石甲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