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说,衙内会帮父亲还欠银,不知此话可是当真?”赵飞燕道。
高坎笑道:“自然当真,姑娘放心,明日我就去衙门,让人将父亲救出来。”
赵飞燕道:“我希望今日就去衙门,将我父亲赎回来。父亲在牢中一日,我便一日难安。父亲不在,我也没有心情谈婚事。”
高坎皱眉道:“现在已经未时了,赶到衙门天就晚了,明日再说吧。此事一时也说不清,即便我现在去,知府百忙之中见了我,也要个两三天才能处理好,不能马上将你父亲带出来。”
赵飞燕道:“请衙内见谅。父亲不在,我实在没心思谈婚事。今日王婆子上门,并没跟我说婚书的事,她跟我说让我见父亲来着,没想将我带到了这里……”
高坎愠怒道:“这个王婆,竟然没给你说婚书的事,怎么这般不会办事……我并不知道是她将你骗过来的……”
赵飞燕纤眉轻蹙:“衙内,我跟妹妹来的匆忙,家里还有许多事没交代,须得再回家一趟……”
高坎劝道:“今日晚了,先住下来,明日再回吧。”
说着,跟前面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
婆子们会意,上前将赵飞燕围住:“小娘子,来都来了,就先住一晚上再回吧……天这么晚了,来回奔波也没必要。今天回了,明天还得来。”
说着,拉住她,就往外走。
赵飞燕脸现惊慌:“家里还有事,我不能住这里……”
后面,一直观望的林如海皱起了眉头,出声道:“衙内,如此做,有失君子之风。这个姑娘既有一片孝心,不愿父母不在时成亲,就不好再相逼……”
高坎眼神微眯,面向林如海笑道:“林大人说的是……你们还不住手,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那帮婆子丫鬟闻言,这才悻悻作罢,退出了大厅。
赵飞燕整了整衣衫,向林如海道谢:“多谢大人出言相助……”
林如海手捋胡须:“无事。高衙内,既然她不愿留下,不如就放她回家去。等你明日将她父亲……”
说道这里,林如海顿了一下,疑惑道:“不知这姑娘的父亲犯了何事,被关进衙门?”
高坎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她父亲是个茶商,前几年偷税漏税,欠了几万两银子,现在朝廷让严查,查到他,抓了起来。”
林如海颔首:“既是犯了律法,确实应当如此。只是,衙内说要将他救出,却不应当。纵然你给他还了钱,该坐的牢,还是不能免,不能让知府徇私枉法。”
高坎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欠银可以还,这牢狱之灾就免不了了……”
正说着,忽然传来赵飞燕的声音:“林大人,我父亲从未有过偷税漏税之事,他是被冤枉的。”
林如海看向赵飞燕,沉吟道:“此事本不归我管,既然你问到了,那我便问两句。你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可有什么证据?”
赵飞燕怔住,她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不相信父亲会偷税漏税。
林如海看她迟疑,便猜到了答案:“若是没有证据,这话也不好说。”
“可否请大人到知府衙门过问此案,我父亲定能提供证据。”赵飞燕一脸肯定道。
林如海摇了摇头:“此事不属于盐务,我不好过问。若是见到知府大人,我向他提一提便是了。不能让他大意,做出冤假错案来。”
赵飞燕沉默,知道林如海如此已经是尽力了。
“先谢过大人了。刚刚大人帮飞燕解围,飞燕铭记在心,来日若有需要,飞燕必定尽力。”
林如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赵飞燕看了眼高坎:“如今父母不在,纵然已有婚书,飞燕的婚事也必得等父亲出狱后再谈,请衙内见谅。”
“本衙内不急,姑娘离去吧。”高坎道。
看高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赵飞燕却有些不相信,若是她独自离开,怕是连院门都出不去。
又看向林如海:“不知大人何时回衙门,可否带飞燕一同前去?飞燕想去牢中看望父亲。”
林如海愣了一下,没想她会提出这要求,想说他住的地方并没牢房,但旋即,瞥了眼高坎,便明白过来,轻声道:“本官这便离开,姑娘若是要去衙门,也可同行。”
赵飞燕松了口气:“那飞燕便在院中等候。”
高坎脸色微变,忙道:“此事就不必劳烦林大人了,既是我家的人将姑娘带来的,让他们再将姑娘送回去又有何难。”
“不必了。飞燕还不想回家。”
赵飞燕说着,退出了大厅。
高坎看着她离去,脸色阴郁,但又不好直言反对,转过头向林如海:“林大人,咱们继续谈盐务的事。去年我们家负责的扬州、姑苏的盐事……”
砰!
一声巨响从院中传来,高坎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站起身,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五个小厮慌张地跑来,大叫:“衙内,不好了,不好了,贼人打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从破碎的院门中,冲进来一个手拿禅杖的大汉,光着头,穿着灰色和尚服,满脸狰狞地冲高坎大喝:
“高衙内,你强抢民女,作恶多端,今日俺鲁智深,便将你打杀在这里,为那些无辜的女子复仇!”
在院中的赵飞燕见此,吓的花容失色,不知他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竟如此凶恶,忙躲到了游廊里。
这边高坎和林如海见此,也都是吓的瞪大了眼睛。林如海还好,高坎见要杀他,忙大喊:“来人,来人,拦住这个贼人!”
小厮们都跑了进来,将高坎护在了身后。
这时,院外又冲进来了一人,他身材挺拔,脸颊消瘦,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脸色有些发白。
他忙快步进来,挡在了鲁智深面前,一脸惊慌道:“鲁兄弟,不可,你若是将他打杀了,咱们就没有容身之地了,不说高俅,朝廷也会治咱们一个杀人之罪,兄弟万不可犯糊涂……”
“杀个人又怎地,俺鲁智深又不是没杀过,你怕他,俺可不怕!你让开,让俺结果了那厮!”
说着便要向前冲,但又被拦住了。
“林冲,你让开,你家娘子已被轻薄了两次,昨日险些被他奸污,你还要阻拦我做什?非要等他将你娘子害了,你才甘心?”
原来这个消瘦的汉子名为林冲,因他家娘子美貌,被高衙内在街上见到,欲要收为妻妾,先是言语轻薄,后来又被骗到友人陆谦家中,险些被奸污,幸好林冲及时赶到,将他吓跑了。
林冲与鲁智深是结拜兄弟,鲁智深得知此事,觉得他不该如此忍气吞声,便赶过来,想将高衙内杀了,一了百了。
林冲站在鲁智深面前,不退一步:“我不能让你铸成大错,你要杀高衙内,先过我这关……”
“你……你怎得如此隐忍……”鲁智深气的脸颊发红,眼中喷火。
“杀了他,咱们都到梁山去,省得在这里受他们的鸟气。”
在花厅中的高坎见此,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个林冲,你是好样的,等我让父亲在朝中给你说些好话,把你调进京营去,给你谋个好前程……”
林冲闻言,脸色忽变,眉头紧皱,用力握紧长枪,长枪微微发颤。
他也恨高衙内,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鲁智深见他愣神,一个闪身冲进了大厅内,举起禅杖就打了过去。
屋内的那些小厮哪见过他这么凶狠的人,见打了过来,没一个敢上前的,纷纷躲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