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远航一脸懵地看向自己。
再想到常编辑在那堂特邀课上举例宋远航时,对小宋同志不务正业的评价。
王安怡嘴角微翘,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有问题!
肯定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能接触到文学讲习所的人,难道是酒中仙林老师?
“是常编辑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拿你的作品举过例子!”
宋远航正在心里猜来猜去呢。
王安怡抿了抿嘴,给他揭晓答案。
“嗐,那我肯定是反面例子了!”
常编辑虽然不是坏人。
但看他也是真不顺眼,从他嘴里肯定听不到啥好话。
“没有,他还夸你有天分呢。”
不愧是家学渊源,马上就要崭露头角,并且长期有优秀作品输出的女大佬啊。
这还字用得妙呀。
王安怡的母亲茹智娟也是一位优秀的作家,在六七十年代很受读者欢迎。
王安怡的文学成就比她母亲更高。
从《小鲍庄》、《黄河古道人》再到后来大名鼎鼎的《长恨歌》,作品的质量都非常高。
对这位不断提升自己作品水准的女作家,宋远航还是很佩服的。
“我们班同学都对你挺好奇的。讲习所的课可以旁听,欢迎你有时间来和我们交流。”
两伙人站在打菜的窗口附近聊天也不是那么回事。
王安怡说完,便拉着巩雪吃饭去了。
巩雪也是真社恐。
除了开始的时候和宋远航打了个招呼,从头到尾,就只是文文静静地站在旁边。
未了对他笑笑,就算是说再见?
“巩雪长得可真好看啊。完了,杰哥。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陆虎花痴完,突然对着李联杰一脸沉痛。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李联杰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既然可怕,那你就憋着别说了。”
“不,身为好兄弟我要说。别人都是私底下比银幕上好看,你要是将来红了,被影迷发现真人比银幕上丑,那可咋办啊!”
“凉拌!”
李联杰冲着他挥挥钵大的拳头,决定再多点一个菜。
“宋远航同志,我们先走了。你……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没想到巩雪和王安怡临走前,竟又专门过来找了他一趟。
陆虎那跳脱性子,立刻对宋远航挤眉弄眼起来。
李联杰也嘴角带笑,露出看戏的表情。
“巩雪找小宋同志是工作上的事,你们这两个男同志不要瞎想!”
王安怡不说还好,一说巩雪的脸更红了。
“好的,你们先出去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宋远航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他没有立刻就跟着她们一起出去,而是留出几分钟时间,让巩雪舒缓一下情绪。
五分钟后。
宋远航在食堂旁边的小花园里见到了巩雪和王安怡。
“宋远航同志,不好意思,耽误你吃饭了。”
“没事,我已经吃完了。”
巩雪的脸没有刚才红了。
但莹润如玉的脸颊上仍是笼着层淡淡的浅粉,柔睫微颤,眸光潋滟。
人站在开得正盛的蔷薇花架旁,竟是人比花娇,更胜几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安怡已经走到一旁自己赏花去了。只有宋远航和巩雪面对面站着。
“我……”
巩雪抿了抿樱唇,先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浅绿色、带着圆形摁扣的塑胶封皮笔记本。
“这里面有我写的关于《凤凰琴》的读后感,和张英子的人物小传,希望你能抽点时间帮我看一看,指出我理解上的不足。”
巩雪鼓起勇气,将笔记本递到宋远航面前。
本来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只是自己瞎写瞎琢磨。
今天碰到宋远航。
她吃饭的时候便和王安怡提了一嘴。
没想到王安怡强烈建议她把自己写的东西给宋远航看一看。
宋远航是原作者。
他创造了书里的众多人物,也包括主角张英子。
宋远航肯定比谁都更能帮助她塑造和理解张英子这个人物。
巩雪真的很喜欢《凤凰琴》这部小说。
当初在《华夏青年》上看到最后结局时,看到明老师去世,她都难过得哭了。
当晚她就做了一个梦。
梦见在一片群山环绕的山村小学里,带着学生,吹着笛子和口风琴唱国歌升国旗。
渺渺云霭,郎朗读书声,高高飘扬的国旗。
那是宋远航书里反复写到的情景,也是她梦中的凤凰琴。
所以。
当初在火车上遇到宋远航,她是那么的激动好奇,都不敢多和宋远航说几句话。
而在听说长影厂已经立项《凤凰琴》,开始面向全国各文艺单位征选女主角时,她立刻就报了名。
她想演张英子,她也觉得自己可以演好。
宋远航有些发愣,
他还没明白过来巩雪的意思。
八十年代的读者都这么认真吗?看完小说还交读书笔记和人物小传。
等等。
巩雪写人物小传,那是不是说她想争取张英子这个角色啊。
“是的,长影那边通知我,说陈家林导演下周就会来燕京面试一批演员,我想努力争取一下。”
巩雪谈到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了,身上显出一股特别认真执着的劲儿。
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闪避地看向宋远航,充满了憧憬与渴望。
“那没问题,我肯定会认真看你写的东西的。”
面对这样的巩雪。
宋远航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耽误了人家正事。
“那就拜托你了,宋远航同志。这是我的收信地址,我期待你的回信和意见。”
巩雪完成了心中认为的大事,整个人都轻快许多。
现在电话还没普及。
即使同一个城市,要是离得远,不方便见面,也还是要靠写信交流。
宋远航已经习以为常。
他收下巩雪提前写好的地址,心说这笔友看来又增加一位啊。
不!
是又增加两位。
巩雪和王安怡临走前,王安怡也把通信地址留了下来。
“宋远航同志,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啊!讲习所的老师都说了,同行之间要多交流,思想经常碰撞,才能激发出耀眼的火花。”
“一定,一定。”
一个轻微社恐,一个轻微社牛。
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变成好朋友的。
女同志有时真的挺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