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歧命咒术

“师弟莫非发现了什么古怪？”

燕赤霞虽然感觉疑惑，却也听话地停下了将飞剑收入囊中的举动。

虽然认识不久，但李青已成功获得了燕赤霞的信赖。

李青注视着那把韭叶大小的飞剑，看到它仍悬浮于燕赤霞的手掌之上缓缓旋转，明晃晃的剑刃上没有一丝污秽存在，散发着雪亮的寒光。

好一把袖珍而致命的利器。

不过，眼尖的李青的确从燕赤霞的飞剑之上看出了些端倪，而今更是能够确定，他托着下巴道：“原来如此……这树妖倒是好算计，险些中了她的计策。”

听到李青如此说，燕赤霞赶忙将目光看向自己的飞剑。

剑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然而，燕赤霞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燕赤霞自然知道尸鲎体内有着剧毒，也知道巨人观的尸液、有着强烈的腐蚀性，但他对自己的剑也有着充足的信心，这把飞剑无比锐利、在使用的过程中还缠绕有精纯的剑气，燕赤霞便有着此剑快到诛杀妖魔后也不会沾染什么污秽之物的自信。

剑名白虹，虽然长不过数寸，可是所用的每一点材料都是燕赤霞亲手搜集而来，他为此行遍天下、斩却无数妖魔，花费数年光阴的苦功才打造出这利器，虽然小巧，但是每一寸都饱含燕赤霞的心血，后者对其可谓是无比熟悉。

到底白虹剑上出现了什么问题，竟令他这个炼制者本身也看不出来？

未免有些离谱。

“是咒术，而且是诅咒。”李青没有卖关子，很快解答了燕赤霞心中的疑惑，“这些尸鲎的身上被下了诅咒，师兄将尸鲎杀死后，那些咒术就会趁机留在飞剑之上，师兄杀的尸鲎越多，则咒术的效果也就越强。”

咒术？

燕赤霞缓缓地点了点头。

“师弟知道是什么咒术么？”

燕赤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感觉这便宜师弟什么都知道，就像是江湖传说中的百晓生一样。

不过，对于他本身来说倒是确实有帮助。

“自然知道，我虽然不懂这些诅咒，从前却有缘见识过不少，至少将其认出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诅咒来源于巫觋，更早能追溯于上古巫族，亦能称之为巫咒。

巫妖争霸过后人族崛起，自黄帝讨伐蚩尤之后，巫族的残留血脉与人族彻底融合，但在此之前，人族之中就出现了会使用诅咒的巫觋。自玄门大兴、道法成为人族修行主流之后，巫觋及其所用咒术就逐渐边缘化，如今仅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仍然保存。因此，诅咒保留了许多上古蛮荒时期才有的特征，不仅对于常人来说艰涩难懂，其使用及修炼方式也大多残忍血腥，被斥为外道。

燕赤霞没有发现白虹被下了咒术，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剑上的这种诅咒的效果十分独特，本身更是以隐秘著称。

李青接着解释道：“此咒名为‘歧命’，专妨人的运势。若是不将其早日祛除，恐怕对师兄不利。”

歧命咒的效果说强不强，说弱不弱，但却是真的诡异。

因为它不像其他诅咒那般可轻易惑人心智或者伤害人的神魂，最主要的效果就是令人倒霉，比如说喝水的时候呛到，出门踩中狗屎，走在大街上好端端地被竹竿砸脑袋，更有甚者于出恭的时候脚滑掉入茅厕淹死，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越是运势不好的人，受到此咒的影响就越大。

如燕赤霞这种修行中人自然不会被歧命咒伤及性命，不过倒霉却是难免的。说不得日后他与树妖姥姥决战之时就会因此而错过良机，例如发生什么明明是志在必得的一剑，却偏偏没有完全命中的极小概率事件，不能不防。

“原来如此，那树妖倒是算计得深。”

燕赤霞点了点头，从口中吹出一道精纯白气，细细地将白虹冲刷了一遍。

肺气属金，其变化在天为五气的燥，在地为五色的金，在人体为皮毛，在五脏为肺，在五色为白，在五音为商，在五声为器，在人体的变动为咳，在七窍为鼻，燕赤霞以吐纳之法呼出的这口白气正是他胸中五气之一的肺气，用于修理、清洗五行之中也属金的飞剑再好不过。

剑客自然爱惜自己的剑，会经常性地保养呵护，但斩杀几条尸鲎并不算什么，自然不会忙着清洗。

原本燕赤霞就会在兰若寺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清理白虹，如今只是提前而已。

而事实证明，这也是有必要的。

随着白气靠近剑身，数行蚂蚁般大小、如蛇一般扭曲的字符于空中显露，正紧密地缠绕在白虹的周围，散发着诡异的不祥气息。

歧命咒，果然在燕赤霞的冲刷下暴露了出来。

“果如师弟所说。”燕赤霞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差点又着了那妖孽的道。”

李青在旁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又”字就很有意思了。

树妖姥姥在阻拦他们入寺的活尸身上就能玩出如此多的花招，可谓是一套接着一套，可见这位妖魔的首领确实不简单，怪不得能够抢了那群西方教秃驴的地盘，更与他这位来自玄门正宗的剑仙师兄相持。

燕赤霞性子倔强又要强，在那树妖的算计下恐怕吃了些苦头……

问题在于，树妖姥姥又是怎么学会的这在众多咒术之中也算生僻的歧命咒？其利用尸鲎来作为下咒媒介的手段也确实阴毒。

虽然有些修炼成妖的家伙可以自行悟出天赋神通，但是所谓咒术显然不在此列，这妖物必然是另有奇遇、恐怕是获得了什么外道的传承。

就算这兰若寺不过只是个轮回之地的新手任务，看来亦要小心。

虽然阴沟里翻船是不大可能的，但如果整个灰头土脸地出去……李青还真丢不起这脸面。

燕赤霞此刻已完成了对白虹的保养，将白虹重新收入行囊之中仔细藏好，一把火将活尸与尸鲎的残骸烧了个干净，带着李青正式踏进了兰若寺的山门。

经历了无数插曲，这兰若寺的降妖之旅终于是要开始了。

而李青越来越觉得，他的这次新手任务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