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课先生叹了口气,说道。
心道他师兄吕洞宾,一时半会慧剑难断情丝,韩湘子便不在此事上多问了。
未几,道童端来清茶,韩湘子从容接过。
浅抿了一口,望着杯中沉浮的叶毫拨绿,咽下去时,顿觉味甘舌冽,他问:
“神课先生,可知今时有几位真人在长安城里?”
“没几位,算上老道,加上罗浮真人以及你师兄,合计你在内,才四位罢了。”
神课先生脱口而出道。
说完,似想到了什么,与韩湘子提议道:
“眼下你叔祖大寿在即,那罗浮真人和你师兄二人到时定会前去。”
“韩道友,倒不妨明日去那淳和仙府一趟,拜会一下那罗浮真人。”
“贫道正有此意。”
韩湘子微微点头,说道。
谈完此事后,韩湘子与袁天罡询问一下当今朝廷局势。
“洞箫真人,眼下朝廷吏治还算清明,四海升平,圣上宽厚,有仁君之相,只是如今年岁渐长,有些崇玄向佛罢了,加之要为太子铺路,近几年,难免多了一番血腥。”
袁天罡侃侃谈道。
他倒是没想到,这韩湘子一介玄门真人,还关心天下大事。
听到这里,韩湘子暗忖这唐王要迎佛骨的话,就在这三年五载内。
佛法东传或许不远矣。
和神课先生、袁天罡这对叔侄聊了小半时辰后,韩湘子便站起身来。
神课先生会意,便对外吩咐了声,命人带韩道友下去歇息。
……
次日一早。
随着钦天监一道玉磬之声响起,韩湘子心知到了辰时,便起床走出了钦天监。
准备去往淳和仙府,拜会一下罗浮真人。
淳和仙府在长安城安平坊,南街。
过了这安平坊,再行半里,就是朱雀大街。
故而。
这淳和仙府能在此落邸,可见一斑。
韩湘子行走在碧瓦朱甍间,时不时可以碰见一群达官显贵,坐着轿子,来往出行。
他虽说一身道家打扮,但在此处并不显得突兀。
一些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不以为然收回了目光。
自从淳和仙府建成,整日不知多少道士来此要与罗浮真人攀附。
这些人,大多是神棍一流。
或者半吊子的法师,懂得一些旁门左道,就来此处骗吃骗喝,为一些贵人所不齿。
但奈何,罗浮真人名望正隆,对这些玄门之人也驱赶不得,久而久之就见怪不怪了。
……
韩湘子一路行来,走到淳和仙府的朱门前,才止住了步子。
看守此处的是两位道童,约有十二、三之龄,穿着褐衣长袖,立在大门两侧。
望见有道士要进来,其中一位道童,见韩湘子气度不凡,仪容堂堂,便伸手拦道:
“道长且慢,要来此仙府,先送上拜帖。”
“拜帖?”
闻言,韩湘子一愣。
他来时匆忙,未曾准备。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韩湘子假意把手伸进袖袍里,便施展了一门小法术,很快就变出了一份拜帖,递给了那道童。
那道童接过来,只需打开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倏忽身体一绷,对韩湘子肃然起敬起来。
未曾料到,今时来此拜访之人,会是一道家真人!
回过神,道童忙稽首道:
“罗浮师祖,眼下就在仙府里,请真人随小道进来。”
“有劳了。”
韩湘子淡然一笑。
就跟着道童,走进了淳和仙府。
这淳和仙府,说是仙府,但比起韩湘子在太和山所见玄炁玉虚上境天之景,无疑要下乘不少。
放眼望去,虽有瑶台银阙,阆苑清都,乍一看,是颇具仙气,但宝气朱贵之气怎么也掩饰不掉。
但说到底,是圣上下令修建的,少些缥缈出尘之味,倒也情有可原。
……
淳和仙府,太素宫。
那罗浮真人,正与纯阳真人说妙谈玄,聊得尽欢时。
忽有高功来报:
“启禀祖师,洞箫真人来访!”
“洞箫真人?”
“这是哪位仙真?”
话落,罗浮真人面容一怔,疑惑道。
“难道是师弟来了?”
吕洞宾心神一动,似猜到了什么,当下神情一奋。
“哦,就是吕道兄口中那位韩湘子?”
听其言,罗浮真人恍然一悟,顿时明白过来了。
“不错。”
吕洞宾笑道。
说完,他就朝殿外走去,刚行走一玉廊前,果真见到了腰悬玉箫,信步而来的韩湘子!
“恭喜湘子师弟,突破真人!”
察觉到他身上那股迫人气息,吕洞宾便知他实力已不在自己之下,便上前道贺道。
“纯阳师兄,客气了,你我师兄弟之间,无需多礼。”
韩湘子摆了摆手道。
未几,韩湘子就望见,吕洞宾身后跟来一道人,足有九尺来高,额有二午,方鼻大耳,穿一羽袍绯衣,相貌不凡。
“这位相必就是罗浮真人吧?”
“贫道韩湘子,见过叶道兄。”
见着他,韩湘子上前率先问好道。
罗浮真人微微颔首。
目光打量韩湘子之际,眼底之下,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芒来。
且不说韩湘子那般琼华昳章之貌,光是如此年纪,能凝聚顶上三花,就颇为了得。
更让人诧异的是,韩湘子给他的感觉,沉凝之中带着一丝压迫。
换句话说,与其斗起法来,罗浮真人能否赢下,还是未知之数。
要知道。
这韩湘子才迈入真人一境多少时日?
而他自己又多少时日?
“洞箫真人能来我这寒府,还真是蓬荜生辉!”
“韩道友,快请太素宫一座!”
收回目光,罗浮真人脸上便洋溢起一抹热情来,他伸手示意道。
“多谢,叶道兄。”
韩湘子拱手道。
他知道,这罗浮真人,号太素。
这太素宫,想必就是淳和仙府的正殿所在。
来到太素宫后,三人相对而坐。
不多时,罗浮真人便命人端来三杯琼浆。
“此乃云泉浆,饮之可蕴养精藏,壮大神元。”
罗浮真人自顾自端起一杯,饮道。
话落,韩湘子来了一丝兴趣,问道:
“尝听闻,叶道兄七岁之际,溺于江中,三年才还。”
“有青童引我,饮以云浆,相必就是此物了。”
“不错,正是这云泉浆。”
罗浮真人洒然一笑。
“那贫道可要好好尝一常了。”
韩湘子接过道仆送来的云泉浆,望着那杯面之上,云炁翻滚,琼露生岚,就直接喝了一口。
霎时,他只觉神魂一荡,一股前所未有的淋漓之感,涌向四肢百骸。
甚至于,连神魂之中那九色宝莲,也在此刻变的愈加青翠。
毫无疑问,这罗浮真人的云泉浆,绝非凡品。
此露,若是凡人喝下去,觉得可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罗浮真人能有此物,看来他跟脚着实不低。
“果真是仙露宝液,让人回味无穷。”
韩湘子由衷赞道。
“韩道友若是喜欢,待会儿我就送你一壶。”
罗浮真人不动声色道。
“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韩湘子也不客气,径直拱手道。
说起来,他可没少从同道手中白嫖。
第一次,在青云观从白须道长手里,得了些百花仙茶。
去了素月宗时,那琼岚道长又给自己一些月华露。
今时罗浮真人又赠予他一壶云泉浆……
“不妨事。”
罗浮真人笑了笑。
他有意和韩湘子结交,自然不会吝啬此物。
随即,他语重心长道:
“说起来,贫道之前听纯阳真人说过,上次长安大旱,还是韩道友解了此难。”
“等过些时日,贫道就去皇宫为陛下炼丹,到时一定与圣上,奏禀洞箫真人之功。”
“万万不可!”
谁知,此话一出,韩湘子脸色一变,忙回绝道。
“这是为何?”
罗浮真人不解问。
对此,吕纯阳也有些疑惑看向韩湘子。
“叶道兄既从纯阳师兄那里得知,上次求得雨雪者是贫道,想来也知晓我与那韩大儒的关系。”
“今时,我奉了师命,要度化叔祖,若叶道兄提前说了此事,一旦叔祖得知,就难有成效了。”
韩湘子望了眼罗浮真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幸亏今日韩道友来了,要不然我险些误了大事……”
罗浮真人脸色一凛,肃然了几分。
“不知者不怪。”
韩湘子轻笑了句。
三人于太素宫畅谈了半日。
响午,韩湘子在此吃过了饭,就拿着罗浮真人所赠的云泉浆,出了这淳和仙府。
结果,他刚出这淳和仙府,就见街上,碰见了一昔日的熟人。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穿一袭绛紫长袍,腰悬白玉,模样俊俏。
此刻,他正走在街上,手持纸扇,身后跟着三四位仆从。
韩湘子认得那人。
此人名叫王昀,是诗佛王维之孙。
说起这王维,早些年与韩愈交情颇深。
但随着后者逐渐学庄信道,这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韩湘子尚在长安时,他就鲜少来韩府。
受其祖父的印象,这王昀也崇玄尚岐黄之道。
只不过,他生性散漫,又有些纨绔,难以严于律己,对于学道始终只有一时的热衷。
韩湘子早些遍访名山大川时,就是与他一道去的。
只是后来摸清了他的本性,便就不再同他前去了,而是一人独往。
没想过,事过境迁,又在长安碰上面了。
在韩湘子望向那王昀时,后者也见到他从淳和仙府里走出了。
心中略一思索,便招呼身边仆从,走了过去。
“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王昀走到韩湘子跟前,把纸扇放在腰上,朝其作揖问好。
这王昀见韩湘子能从淳和仙府里走出,那必定是道门之中身怀法术之人。
故而,前来套个近乎。
可谁知,那王昀来到韩湘子身边,越打量越觉得他面熟。
思忖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可是三郎?”
“昀怂货,记起我了?”
闻言,韩湘子嘴角一勾,贫笑道。
“还真是我的三郎哥!”
“如今,你这一身打扮,还真是气派,我险些没认出来你!”
“三郎哥几时回的长安?可去了韩府,看望韩世祖了?”
听到这亲切的骂声,王昀不怒反喜,上前抱住了韩湘子,十分激动。
韩湘子之所以叫他“昀怂货”,是因为几次游历名山时,他真的很没胆子。
一次,在山夜宿时,听到狼叫,还险些吓哭了。
平日里,碰到蛇鼠虫蚁也战战兢兢。
故而,韩湘子此前就称他为“昀怂货”。
“昨日刚到长安,还没回韩府。等过几日,叔祖大寿再去。”
韩湘子说道。
话落,王昀登时朝韩湘子挤眉弄眼起来,戏笑道:
“三郎,是不敢回去了吧?”
说到这里,王昀叹了口气,埋怨道:
“话说,你小子也真是,和韩世祖怄什么气?”
“还私溜出了韩府,我听几个世伯说,他老平日你可想你的很。”
“你这一走,就是七八载,倒也狠心。”
“不过眼下能平安回来就是幸事。”
被王昀一阵责怪,韩湘子并未生气,心中反倒是一暖。
以前,他行走人间,遍看世间诸时,不觉物是人非。
今日碰见了熟人,心中怅惋,有些怀旧。
其实,王昀本性不坏,只是玩心重了些。
“我这些年学道去了,到眼下才略有小成。”
韩湘子解释道。
“三郎,嘴硬是不是?”
话落,王昀翻了個白眼,压根不信。
随即,王昀望了眼韩湘子身后那高大铜门,脸上正经了许多,他道:
“不过,你能去淳和仙府,肯定是拜了高功为师。那人是谁,回头也给老弟介绍一下。”
“自然不成问题。”
韩湘子哭笑不得道。
“走吧,三郎,你还记得花容楼不?”
“今时你既然回来了,自然得在花容楼为你接风洗尘一番。”
“你不知道,这些年你走之后,长安变化颇大。林家你小子居然考中了进士,还当了七品官。我怀疑这小子肯定走后门了?要不然就是凭借着祖荫……”
见韩湘子答应,那王昀二话不说,如同昔日一般,勾着韩湘子的肩膀,往花容楼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叨唠叨个不停。
跟王昀去花容楼,韩湘子并不在意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事实上,王昀这个德行,在他叔祖看来完全是放浪形骸,纨绔子弟,败坏家风。
试问,他之言又能信多少?
花容楼,乃是长安一风月之地。
眼下,花容楼不比醉春楼那般名气大,雅趣高。
但胜在美姬多。
长安城里,一些富家子弟,王公贵族,最爱来此。
曾何几时,韩湘子是这里的常客。
但他向来,只和一些清倌人,吹箫弹琴,研究曲艺。
自从下定决心要问道修仙后,便没在来此了。
当王昀拉他进来时,许多人不认识他。
这也难怪,七八载时间,花容楼的老鸨也老了,姑娘们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没人认识自己,韩湘子也乐得清闲。
那王昀找了一雅间,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几个歌姬,二人便坐下,吃喝起来。
“话说,三郎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我看你的变化还真不小。”
酒过三巡,王昀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访仙求道去了。”
韩湘子笑道。
“可学到法术了?”
王昀忽得低下身子,凑到韩湘子身边,低声问道。
“略懂一些。”
韩湘子随口道。
“真的有?”
言罢,王昀眼前一亮。
见王昀不信,韩湘子嘴巴翕动了下,发出一道叫声,随即屋里便飞来了几只麻雀落在桌上。
王昀望到那低头啄饭的麻雀,一下子沉默了。
好半响,才喃喃道:
“就……就这?!”
“三郎,你莫不是被骗了?”
“不会的。”韩湘子摇了摇头。
“这唤鸟的把戏,长安闹市中街头卖艺的多了去,有的还会喷火……”
王昀反驳道。
话音落下,他垂头丧气,为韩湘子啧啧称叹。
谁曾想,学道七八载,就会了这么一个把戏?
对此,韩湘子笑而不语。
“咦?三郎,你这玉箫看上去倒是个宝物,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忽得,王昀望到韩湘子腰上的紫金玉箫,脸上露出诧然之色,问道。
“他人送的。”
韩湘子说道。
“何人送的?”
“莫非……是位女子?”
王昀故意拖长了声音,揶揄一笑。
“这就不劳王老弟挂心了……”
提及这紫金玉箫,韩湘子想起了敖皎,他语气顿了顿,笑道。
王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认真之色,他告诫开口:
“行了,那我也不提了。过几日,韩世祖大寿,你可曾有钱财准备些礼品?”
“你叔祖向来不喜你学道求玄,大寿之日,万不能惹其不快,那就是我等不孝了。”
“依我看,三郎不如换身行头如何?”
“昀怂货,你是看重我这身上道袍了吧?”
韩湘子打趣道。
“算了……,不与你讲了,喝酒!”
见韩湘子油盐不进,王昀懒得再劝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
韩湘子面色一端,淡然一笑。
不知为何,此刻王昀见状,越发觉得三郎有得道高人那味了……
二人这一喝,便是喝了一个下午。
韩湘子有修为在身,豪饮万杯也不会醉。
倒是王昀喝得了几坛后,就烂醉如泥,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韩湘子见了,无奈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王昀是一点也没变。
于是乎,他唤来了那王昀的奴仆,叮嘱让其背王昀回家之后,自个儿就出了这花容楼,回钦天监去了。
今日,长安城这么一逛。
韩湘子收获颇丰,心惊也多了不小的变化。
那王昀说的不错,叔祖大寿,得准备好一份礼品才是。
故而,韩湘子在来长安第三日后,就没了踪影。
纯阳真人来钦天监寻他时,神课先生只得双手一摊,他也不知后者去了哪里?
……
眨眼间。
七日即过。
这一日,长安城,文昌坊,韩府尤为热闹喜庆。
一切只因此日,是当朝吏部侍郎韩愈的花甲大寿。
韩愈,乃当今大唐文宗,一代大儒,仕子领袖,国之重臣。
他之花甲大寿,可想而知了。
哪怕韩愈想简办一场也不行。
唐皇获悉此事,更是在此之前,就令礼部着实去督办此事了。
故而,到了这一日。
韩府上上下下,可谓是挂灯结彩,敲锣打鼓,红缎春绸,笼庆一片。
那韩府门外,早已停了不少马车行撵。
今时韩愈大寿,上至王公勋贵,下至仕子文生,全来相贺。
柳河东,刘禹锡、孟浩然等清流大臣们,不必多说。
老早就备齐了礼品,为老友庆贺。
除此之外,韩愈老家河阳之地,即一应昌黎族人,也赶到了长安,前来帮衬。
“户部侍郎,周宴到!”
“卢国公,程老千岁到!”
“胡国公,秦元帅到!”
“狄阁老,到!”
“吴王,李恪到!”
“蜀王,李愔到!”
“……”
随着,韩府门前,报唱的童声响起,前来之人,身份和地位是愈加高了。
自然而然也吸引了街上一些百姓,围了上来,瞧个热闹。
“这是哪个贵人的喜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爷?”
有百姓好奇望里面张望了眼,议论道。
“老丈,这你都不知道吗?”
“今天,可是韩大儒的花甲大寿啊!”
“就是前些时日,在南坛为咱们百姓求雨雪的那位!”
有热忱之辈,开口道。
“原来是韩老爷!”
“我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那人反应过了,这才惊呼了句。
“韩老爷一向为国为民,宅心仁厚,清廉奉公,自然受人爱戴,今时他大寿,据说还宴请了一些百姓前去同乐。”
“有这般好事?”
“那当然了,岂会有假?”
“要去的话,连礼钱也不用给。”
“咱们赶早儿快去,一会儿人多了,可没位置了。”
“……”
门外,一应百姓,议论纷纷。
不多时,一股不小的人流,往韩府侧门去了。
……
“韩老哥,那户部周尚书来了!”
韩府。
大堂里。
韩愈正在陪着客人说笑,忽得柳河东走了过来,与他说道。
他口中的周尚书,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岐州刺史周宴。
当年,他被圣上派去威州,协助狄阁老查那戚氏宗族大案。
事后也受到了皇上的嘉奖,留在京城里任职。
因去岁,前户部尚书因病告老还乡。
所谓举贤不避亲,狄阁老就向皇上推荐了他。
今日,这周尚书是与狄阁老一道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