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斯的笑容淡了点,整个多元宇宙的魔法师大多数都是无信者,少数是浅信徒,再往上就没有了。信仰神灵对魔法师来说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很多魔法师认为真理远远比那些神灵“高”的多,神灵只不过是窃取了真理的一部分权柄而已。
在多元宇宙,魔法师也是第一个正面打败神灵圣者形态的职业,打破了神灵无敌的“真理”,建立了一个新的真理:只要在游戏规则之内,神灵也可以被打败。
魔法师并不仅仅只是一些掌握了超凡力量的智慧生物,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与战士,游荡者,术士这些职业也没什么不同。更重要的是,魔法师有一套独有的世界观,一套成熟的思想。
魔法师的思想其实在多元宇宙影响深远且巨大。崇尚理智和逻辑的魔法师一定程度上是和神灵完全对立的,魔法师对神灵的藐视也是其他职业所没有的。这种与神灵对立的思想,在不断的碰撞中为所有智慧生物展现了另外一条有无限可能的道路。
思想的对立与碰撞本身就是一件好事,点燃了无数智慧生物的心灵,尽管他们可能不会也不能成为魔法师,但依然让他们发现了很多自己原本难以想象的东西。尽管这一点很少为人所认识到,但大多数人依然为此受益。
信仰对大多数职业来说可能都是一个很大的助益,但这不包括魔法师。对神灵的信仰会让魔法师的心灵蒙尘,无法再继续在真理的道路上前行。
安娜祭司对法尔斯这个魔法师进行虔诚的祝福,对法尔斯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姐姐,我并不信仰生命与农业女神。”法尔斯温和又坚决地说道。
“但我依然愿祂保佑你,我的弟弟,祂是仁慈的,你只是暂时迷路,不知归宿。”安娜祭司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法尔斯的眼神就像母亲看着叛逆的孩子,充满了慈爱和期盼。
这种眼神让法尔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也是一位虔诚的生命与农业女神教徒,母女两人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曾热切地教导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期望他们也信仰生命与农业女神。
因为一些原因,法尔斯的母亲成功了一半。
法尔斯前往魔法高塔学习,在魔法真理的海洋中,在与师长和同学的激烈争辩中,他认知到了崇拜神灵的荒谬。
而法尔斯的姐姐安娜则按照母亲的意愿前往教会学习,最终成为了一名虔诚的生命与农业女神教会祭司。
安娜曾试图将法尔斯引回“正道”却完全失败,当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弟弟的想法后,安娜低落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她决定更加地信仰神灵并祈祷神灵保护自己的弟弟。
那句祝福更像一位姐姐最后的无力挣扎,但姐姐却从不放弃。
安娜试图将弟弟拉入自己的阵营,弟弟也想使姐姐认识到自己信仰的荒谬。他们彼此消耗了无数的时间,最终身心俱疲。
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都想将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分享给对方,他们都爱着对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但,世间往往有很多荒谬和痛苦,例如自己的爱不被接受,例如自己和最爱的人阵营不同。
“我还有一些任务。”法尔斯说道,他不愿与自己的姐姐争辩,她和母亲一样,温和而又坚定,自己擅长的雄辩术没有一点用处。
低声念诵着传送法术,一道银白色光门出现,法尔斯一步踏出前往未知的远处。
安娜看着银白色光芒的消失,微微叹息。
……
艾文被牧师们抬进教会深处的一座大殿之中。大殿以白色为底,绿色的长藤布满了大殿,生机盎然,正中央是一个五米方圆的小水池,蕴蔼弥漫,神圣与生机扩散。
艾文被剥光又被轻轻地放入水池中,温暖舒服地让艾文打了一个哈欠,感觉突然睡意连绵。
“你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一个牧师轻柔地说道。
看着那漂亮温和的脸蛋,艾文竟然真的睡着了,整个身子都滑入了水中,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身体慢慢卷曲成一个球。
牧师们拿着艾文的破衣服走出了大殿。
寂静无声,只有青藤注视着池子中卷曲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艾文慢慢醒来,缓缓舒展着身体,脸上的欢愉慢慢结束。艾文盘腿坐直,看着自己的右脚脚踝,用手轻轻用力,不断加大。
疼痛慢慢传来,由小到大。艾文的脸色变得难看,心里想到:“这下要变成瘸子了。”
大殿里并没有人,艾文也没有出去的打算,继续静静地躺在水池里,一点皮肤都不露出水面。
如果艾文没认错的话,这整个水池都是生命之水,而且是原始状态没有“加水”的。生命之水只有生命与农业女神教会有,数量稀少,而且流入市场的大多是“加水”的。当然这个水不是一般的随便什么水,估计是露水或者雪水之类的,并经过一些涉及法术的步骤就可以不破坏效果。
依据加水多少,生命之水的效果也会慢慢减弱。艾文以前得到的那瓶注水严重,也让其他人眼红的发狂。
这种原始状态的生命之水,艾文之前一直是只闻其名,效果也是让艾文十分满意。艾文很清楚自己之前的伤势,如果不出意外,艾文应该是一辈子残废的结果,终身卧床不起的那种。尤其是抑制心脏的跳动让艾文的心脏受伤严重。
现在心脏看似没有问题,脚踝也勉强可以接受,算是一般残疾。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艾文睁开了眼睛,微微坐直。
看着艾文醒来,穿着绿色祭司服装的女子没有意外只有喜悦。
她脸上泛起由衷的笑容,艾文很熟悉那种笑容,也知道那是真诚的没有任何利益参杂的笑容。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安娜侧身跪坐在地上,雍容华贵,她面对艾文,脸上带笑,从容地看着艾文的眼睛。
艾文眼皮跳了跳,孤儿院时期的艾文见过不少生命与农业女神教会的牧师,一些节庆日,艾文他们这些孤儿也是要去充个数。很多而且地位越高的教会成员,她们的脸上永远是这种从容温和的样子,即使训斥别人的时候,你也感受不到她们的愤怒,只有“说服”,那种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输的说服。最终你诚恳地认错,并保证再也不犯,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后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艾文对这种笑容有点阴影,每次都让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表面温和但却说一不二的母亲。尽管艾文两世都是孤儿。
“很好,只是可能还有一些小问题。”艾文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勉强说完后再也忍不住地移开眼睛,随意地瞟着那些青藤。
安娜略显歉意地说道:“很抱歉,教会还有更高阶的疗伤物品,但限于规定,我不能给你使用。”
“没事,我理解。”艾文赶紧接上。
生命与农业女神教会在疗伤方面是最强的,其他所有教会加在一起也赶不上。但资源有限,艾文能用到原始状态的生命之水就已经喜出望外了。而且这位祭司的道歉也是真心实意的,教会在这种事情上,道德品质高的惊人。
安娜注视着艾文的眼神,艾文有点不自然地和安娜注视了一小会儿之后又赶快移开。
确认艾文的真实想法之后,安娜轻松了不少。
她略开心地说道:“谢谢你的谅解,我向你保证,其他的一些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我将竭尽所能。”
艾文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艾文也感觉很绝望,孤儿院的十四年生活对艾文的影响超乎艾文想象。十四年的温和与高压相结合的“统治”,让艾文一看到生命与农业女神教会的人员就感觉紧张,而且是那种难以控制的紧张。
艾文可以与兽人尽情的搏杀,在**的疼痛中感受杀戮与死亡,但对艾文的紧张没有丝毫的帮助。
世俗认为的强大的心灵并不能对任何事务都保持强大,就如一个杀人犯与畏惧母亲的孩子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冲突。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为你讲解一些教会的故事。”安娜说道,又加了一句:“或许可以舒缓你的内心。”
我不要舒缓,艾文心里喊道,他勉强说道:“不用,其实我在教会的孤儿院中长大。”
安娜的脸上明显露出喜色,艾文能看出那发自内心的欢快。
“其实我是月之女神的信徒。”艾文看着那欢喜的脸庞,情不自禁地说道。
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快乐吧。
安娜的脸色变了,变的很冷。她再一次温和地笑道:“我再为你温习一下吧。”她不容拒绝地开始了。
听着生命与农业女神初代教宗的故事,艾文明白这是第一章,后面还有二百多章。
“啪”的一声,艾文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
这是自己不长记性,挑战威压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