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楚子航之后，路明非回到了房间，将村雨放在刀架上，随后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休闲装走了出来。

零也恰在此时打开了房门。

“巧了，我正要找你呢。”

路明非笑着打了个招呼。

“有什么事？”

零歪着头问道。

“唔，咱们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对吧？”

路明非打算循序渐进的问。

“嗯。”

零点点头。

“我是想问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不问了。”

路明非厚着脸皮问道。

以他对零的了解，零大概是不会对自己的问题感到冒犯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你确定要站在这里听我介绍么？”

零平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随后看了看自己半掩着的房门，问道。

“呃，那我们去书房？”

路明非一听到介绍这两个字，就觉得几句话怕是说不完的，于是连忙提议道。

零闻言摇摇头，一把拉住路明非，反手拉开房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我懒得跑了。”

见路明非神色略有些异样，零贴心的解释了一句，随手关上了房门。

紧接着，她便走向了窗边，从角落里搬出两个小凳子。

“坐吧。”

零坐了下来，并对着傻站在原地的路明非说道。

“哦哦！”

路明非闻言疾步走了过来，乖巧的坐下零的对面，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他刚要观察一番四周，零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我的全名，是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

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路明非愣住了！

他现在因为学习俄语，对于俄罗斯的姓氏和历史还是有些了解的。

“是罗曼诺夫王朝的那个罗曼诺娃？”

路明非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零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我的血统向上追溯能追溯到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也就是伊丽莎白一世，她是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女儿。”零的语气就像报户口似的，但她说出的每个名字都曾掌握这个古国的权杖，震动欧洲大陆，“当然我一开始的姓氏并不是这个，你应该知道十月革命后沙皇尼古拉斯二世一家全都被处死了，那以后即便是罗曼诺夫家族的旁系后人也不敢宣称自己拥有沙皇血脉。但苏联解体之后，我们这些人被允许恢复罗曼诺夫这个姓氏，国家还会把部分宫殿归还给罗曼诺夫家族的后人，只要你妥善地保养。我得到了伊丽莎白宫，因为我有足够的财力证明，证明我可以修缮那座旧宫并且在我不在的时候把它展示给参观者，不过当我住进去的时候，伊丽莎白宫就会进入谢绝参观的状态。”

路明非越听越震惊，目光呆滞，嘴巴张开，下巴似乎随时都会掉到地上一般。

他在俄语学习的课余中，也听过彼得大帝等人的名号，但那些人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油画上的半身像，远在天边，可以说跟他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而且，他大概也明白了零跟罗曼诺夫家族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过这需要一些有趣的历史知识。

历史上伊丽莎白一世是没有结过婚的，因此也不该有后代，但是一直有传闻说她曾和自己的宠臣拉祖莫夫斯基秘密结婚。

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登基之后，对于这段秘辛非常不安，因为如果伊丽莎白一世和拉祖莫夫斯基有孩子的话，那么这孩子才是罗曼诺夫王朝的合法继承人。因此她派了自己的总理大臣去见拉祖莫夫斯基，并带去了一份语气谦卑的手谕，在手谕中她敬称拉祖莫夫斯基为“陛下”。

在权力场上曾经登峰造极的拉祖莫夫斯基很清楚女沙皇的用意，从保险箱中取出自己和伊丽莎白一世的婚书，当着总理大臣的面烧掉。

这位曾在乡村教堂当歌手的乌克兰美男子以历经千帆的语气说：“我曾是陛下的歌手，蒙她的恩宠而已。现在，我已没有任何文件能证明我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了。”

叶卡捷琳娜二世对此表示欣慰，也就放过了这位“前沙皇的秘密丈夫”和他的孩子们，也就是零的先祖。

“也就是说，我甚至可以能称呼你一声皇女殿下？”

路明非理清关系之后，难以置信的感叹道。

“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可以叫我什么。”

零依旧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以前我只是觉得你身上有种女王般的威仪，感觉叫你女王大人还挺有意思的，谁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却是认真的！”

路明非不禁摇头慨叹道。

但是零似乎并没有回话的意思。

这时，余光扫到的一朵盛开在铁盒里的黄色花朵吸引了路明非的注意力。

原来刚刚他嗅到的芳香是这朵花的味道。

“咦？这朵花，是你自己种的？”

看着那朵被放在窗台边上，花瓣像是镜子一样反光的花朵，有心转移话题的路明非好奇的问道。

“Papaver radicatum，北极罂粟。”

零点点头说道。

“罂粟？种植它不会犯法的吗？”

路明非闻言心头一震。

好我的皇女殿下，这花可不兴种啊！这可是要被逮捕的。

“不会，只有罂粟才不能种，北极罂粟并不能用来制造你想的那种东西，它只是一种花而已。”

似乎是路明非的话实在是大煞风景，零的眉头都微微皱了皱。

“呃，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会抽空去了解一下相关的知识的。”

路明非察觉到了零神情上的异样，连忙补救了一句。

“今天是圣诞节。”

零对路明非的话不置可否，反而是有些生硬的切换了话题。

“这朵花开了，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是圣诞节的礼物了。”

零拿起白铁盒子，递给了路明非。

“呃，谢谢！”

路明非没想到零竟然会把亲手种出来的花送给自己，再加上刚刚知道零皇女的身份，多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对了，如果它死了，你可以把一颗新的种子种进去，因为北极罂粟在枯萎之前，总是会在花朵中心的部位生出一颗种子的。”

似乎是知道路明非不会养花，零又提醒道。

路明非小心翼翼的接过白铁盒子，恍然间，他觉得面前的少女似乎变得矮了不少，面容看起来也稍显稚嫩。

“不用种新的，Papaver radicatum不会死，它还会开花。”路明非说了句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话，“世界上永远有一种生命，它的每一次死亡都会为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