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军久处边陲,他们的最大军源是军户,也就是世代从军的人家,全军总是保持着五万人的编制,
李湍当政时,在天水省最多时能调动二十万大军,但这二十万大军和西府军五万人相持不下,也可见西府军的战斗力了!
不过,左欢听路行说起过,虽不能说他们是妄自尊大,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却只能在天水省这等山岭极多的地区发挥,一到平左欢水乡地带,便要打个折扣了。
西府军的马也是天水省特产的山马,个头不大,跑动也不速,却很有长力,适合在山道上行进。若是在平地上,山马却是大大不如帝国军常用的宛马,因此武候点兵时不曾点他们。
事实上,当时西府军与李湍的军队作战,也根本无力分兵外出。
那时,西府军大概就已经对帝国军心存芥蒂了吧。
左欢沉吟道:“是啊,这也不能不防。吴将军没事就好,你的意思如何?”
他道:“左欢也实不在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要回到帝都实在难上加难,最好还能得到西府军的帮助。唉,希望那是左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左欢看了看睡在一边的几个人。这屋子里左欢先也有一堆干草,大概也是用来喂马用的,左欢们摊开后,她们四个女子躺在一个角上,张友和薛文亦躺在一个角上,正睡得香甜。在这儿睡当然不舒服,不过和一路上的颠沛流离相比,却不知好多少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要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去死,绝不是件容易事。”
赵群叹息:“卜鹰的确不愧为人杰。”
他侧过脸,凝视左欢:“但是不管多么了不起的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
“哦?”
“我知道这次他一·定冤枉了你。”
赵群道,“我看得出你跟那位姑娘都绝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左欢也沉默了很久:“他没有错,错的是你。”
“是我?”
赵群反问道:“我错在哪里?”
“错在你根本不了解他。”
左欢道,“这世界上本来就很少有人能了解他的。”
“你好象一点都不恨他?”
“我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
左欢问:“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在怀疑我?”
“难道他不是叶
“当然不是。”
左欢道:“他这么样做,只不过因为不愿再连累我们,所以才故意刺伤我们,要我们永远不想再见他。”
他遥望远方,眼中充满尊敬感激:“他这么做没事就好,只不过要我们自由自在地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赵群又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
“你确实了解他,一个人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已朋友,已经可以死而无憾了。”
他忽然握住左欢的手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的,可是现在也不能不说了。”
“什么事?”左欢问。
“这是个秘密,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赵群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的态度诚恳而严肃:“我保证你听到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秘密无疑是个很惊人的秘密。如果左欢知道这个秘密跟他的关系有多么密切、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大,就算要他用刀子去逼赵群说出来,他也会去做的。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不过淡淡地问:“现在你是不是一定要说?我是不是一定要听?”
“是。没事就好!”
“那么你说,我听。”
他还没有听到这个秘密,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呼声中充满了惊怖与恐惧。
也许是因为“斧头”这种酒,也许是因为山居的女人大多健康强壮美丽,也许是因为辛辣的食物总是使人性欲旺盛,也许是因为现在已到了冬季。
也许是因为其他某种外人无法了解的原因!
这山村中的居民起身并不早。
所以现在居然天已亮了,这山村却还在沉睡中,每一栋灰石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所以这一声惊呼听来更刺耳。
左欢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赵群听出来了。
他立刻也失声惊呼:“小苏!”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像苏苏那样的尤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随时可能会遭遇到不幸和暴力。
赵群的身子跃起,向山下扑了过去。
左欢紧随着他。
现在他们已经是共过患难的朋友,现在“阳光”正和苏苏在一起。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他们赶回那石屋时,“阳光”并没有跟苏苏在一起。
“阳光”已经不见了。在哭,缩在一个角落里失声痛哭。
她的衣裳已经撕裂,她那丰满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结实的腿缎子般光滑柔润的皮肤,从被撕裂的衣衫中露了出来。
赵群看见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事?谁欺负了你?”
左欢第一句问的却是:“‘阳光’呢?”
这两句话是同时问出来的,苏苏都没有回答。
她全身都在颤抖,抖得就像是寒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直到赵群用一床被单包住她,将剩下的半碗‘斧头’灌她喝下去之后,她才能开口。
她只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三个字。
“五个人。”她说,“五个人。”
左欢明白她的意思,没事就好!
这里有五个人来过,对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
是五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呢?
不管这五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已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走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阳光,是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苏苏点头,流着泪点头。
“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苏苏摇头,流着泪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赵群低叱:“追!”
当然要追,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追,就算要追下地狱、追上刀山迫入油锅,也一样要去追。
可是往哪里去追呢?
“我们分头去追。”
赵群道:“你往东追,我往西。”
他交给左欢一支旗花火炮:“谁找到了,没事就好,就可以此为讯。”
这不能算是一个好法子,却是唯一的法子。
没有痕迹,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
天色又渐渐暗了,暗淡的天空中,没有出现过闪亮的旗花,甚至连赵群都没有消息了。
左欢没有找到“阳光”,也没有找到那五个人。
他已经找了一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
他的嘴唇已干裂,鞋底已被尖石刺穿,小腿肚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刺痛。
可是他还在找。
就好像月宫中的吴刚在砍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树一样,虽然明知找不到,也要找下去,直到倒下去为止。
砍不倒的树,找不到的人,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