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良禽择佳木,烟凝虽两番前来,该是旁人看了,也未知是佳木还是朽木吧我会照顾自己,你放心便好。”夜烟凝宽慰了唐渺几句,便急赶启程。
唐渺有些心疼,但望着夜烟凝坚决的背影,喃喃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捉什么蝶翼凤尾兽回来,但若要证明自己是佳木而非朽木,唯有接受挑战!”
沉默许久,直到那背影消失在海面。唐渺黯然的转身。
“既然担心,又为什么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并不是有意听他们谈话,常少婴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剪不断的暴雨般,拼了命的想要接触地面,哪怕迎接他的,是粉身碎骨。
唐渺只淡淡的回了个微笑,却不知怎么回答。
邪久王闷闷的喝了酒,见唐渺许久未回,起身便去寻,这便好,一寻寻到了两人。
见唐渺与常少婴相立无言,邪久王的心里涌出许多滋味,便有些暴躁的说道:“哎哎,两个大男人干站着有什么意思,来喝酒、喝酒!”
唐渺看了眼邪久王,眼里没带什么色彩,然后径自走去了石桌旁,坐了下来。邪久王闷闷不乐的跟了上去,才坐下,回头看了眼常少婴,他也走了过来,住了这许多日,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地形,眼睛虽然看不见,心却清澈透明。
三巡闷酒已过,邪久王定定的看着唐渺,道:“你若不放心,便差了鹊扬寻了她回来吧!”
唐渺淡笑:“好啊你痛痛快快的答应跟我走就好!”
邪久王翻了个白眼。
唐渺没好气的嗤了声,淡淡说道:“我并不是担心烟凝完不成你这个要求我担心的,却是怕她为了复仇,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唐渺望着远处,叹了口气,初心,多么难能可贵的词语。
常少婴抿了口酒,说道:“如今她骑虎难下,就算她不反抗,只怕也会有人时刻想要了她的性命吧有些人的宿命,从一开始,便是为王者而生!”
邪久王看了看常少婴,道:“宿命,强者才有宿命哎,罢了、罢了,只要她平安回来,管她带没带什么蝶翼凤尾兽,我都多少送她点东西,你们两个别在我跟前一唱一和点化我了,教我好不心烦,白糟蹋了我这九百年的海棠酒!”
常少婴笑道:“是了,邪久王向来看淡风月,今日怎的如此心烦气躁?”
“怕是见了我自惭形秽吧,虽是九百年过去,容颜还是一如曾经,不那么尽如人意!”唐渺打趣的说道。
“呸、呸呸!”邪久王没好气的瞪了眼唐渺,脸上虽是有些愠色,心里却有些释然,唐渺既然说的出这样的玩笑话,看起来,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夜烟凝由此,那夜烟凝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单凭彘荒蛮地这个名字,就能吓得多少江湖浪客止步。
邪久王似醉非醉,脸上红霞晕染,心里却悲伤怆然,适才释然、纠结的心,真真是才放下眉头,又上心头。九百年未见,再见却是白首相望,去日无多,怎教人不悲伤!
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疼,邪久王望着唐渺,道:“山海阁如旧,比那无忧殿宽敞的多”
唐渺忙说道:“魔族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恕唐渺不能久留!”
说罢,唐渺便起身告辞。邪久王虽是有些不悦,可也未曾挽留,喝了一杯闷酒,挥了挥手,只叫鹊扬送了唐渺一程。
虽则邪久王并未介绍唐渺与常少婴认识,但常少婴还是听的出他二人之间的深厚情谊,他不解的开口问道:“怎的不挽留?”
“哪里还留得住啊,我才不过说了两句,他便要走即便留,也未必留得住,我与他都不是矫情的人,罢了、罢了,他愿去,就随他去吧!”
“久闻无忧殿主的大名,向来主张和平,只是少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缘何如今的无忧殿主,对氏族之争动了心思?”
邪久王看了看常少婴不带颜色的脸,轻叹一声,道:“你选择了山海阁的安稳日子,心里可还清净的下来?”
常少婴沉默。未见夜烟凝之前,他的心尚算平静,可夜烟凝的突然来访,他的心,已起了波澜。
“我遣她去彘荒蛮地,你但不担心?”邪久王看着常少婴,明知故问道。
常少婴低眉,道:“你说烟凝宫主么,少婴自是见过她的本事,不过说到去那艰险之地,于朋友而言,担心总是有的!”
“这话说的委婉你眼睛看不见,但总该闻得到些许的血腥味道吧!”邪久王起身,站到围栏前说道。
常少婴心头一惊,忙问道:“难道烟凝宫主受伤了我是闻到有些血腥的味道,还以为,还以为是那棵千年桃树的断根……”
邪久王看着常少婴脸上紧张的颜色,心头叹了口气,解释道:“伤是伤了,并不严重……却也严重……”
“此话怎讲?”
“她可曾佩戴上古神兵斩妖剑或伏魔剑?”
“伏魔剑!”
“那就对了,这对上古神兵说来是奇怪的,一旦误伤了主人,主人便只能血枯而亡,除非与另一把剑的主人交换鲜血,伤口才能愈合!”
听得此话,常少婴惊的立时起身,慌忙问道:“那烟凝她?”
邪久王一摆手,道:“你无须担心,她的伤无碍,有人替她封了血脉,便是斩妖剑的主人不救她,只要不取下那施了咒的帕子,便不会有事!”
“可她如何又能去得彘荒蛮地呢,既然邪久王知道她受了伤,为何却又故意为难?”
邪久王心中似有所悔,沉默许久,才说道:“只要唐渺开口,我什么事都会答应,可我懊恼的是,唐渺是为了她……想来是我心胸太狭小,吃醋了吧!”
常少婴心里紧张,面上却是犹豫。
邪久王看得出他的纠结,便说道:“你放心吧,那女子既然毫不犹豫的就去彘荒蛮地,要么武艺高强,要么冲动无脑,但若她当真冲动无脑,空有一张魅惑人心的脸,便是去了再也不回,却是我为你们这些痴情浪子做了一回好事!”
见常少婴脸现愠色,邪久王又说道:“你只放心吧,连唐渺都不担心,你又担心什么!”
是啊,唐渺都不担心,他常少婴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