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送给郑大人的药却出现在张泽手上?
魏为不知道,也不敢问。
但这一盒药可是他的心血,心血不算,钱呢?一丸药快比得上同重量的金子了,货真价实的“金丸”,给傅新贵?
张泽看出魏为的犹豫,猜到他认出了此物。也不奇怪,这种阴私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慎卹膏也算是秘药,普通人还真不好弄。
干脏活的人,向来是能少则少,对郑青田来说,魏为知道一件密事和两件没有区别,何乐而不为呢!
魏为还在心疼,自己浪费了多少精力才得来的东西,最后给了一个小小的行商?自己都没舍得用……
“怎么?觉得我大材小用了?”看着心疼的魏为,张泽有些好笑,好整以暇的说道。
“下官不敢!”魏为连忙解释道。
“此物是你为郑大人寻得的?”听出魏为的潜台词,张泽既没有接着敲打,也没有指出他言语的不妥,而是反问道。
“正是,这慎卹膏可是源自《彭祖分脉》的密药,一盒膏最多分六粒,这是下官在处州龙泉一位隐世神医……”
张泽的问题就挠到魏为的痒处了,为了帮郑大人求药,他可谓是历尽艰辛,此刻有机会,他怎能衣锦夜行?但刚说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但现在郑姐夫已经用不上此物了!”
“啊!姐夫?哦,郑大人。这不是好事吗?”魏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道。
“我与崔指挥相交莫逆,认了崔大娘子做姐姐。郑姐夫刚过不惑就……你说这是好事?”张泽语气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用不着”是那个意思?
反应过来的魏为冷汗唰的就冒出来了,有心为自己开脱,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说了太多的话,此时只觉得嗓子发紧,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因为那药?不可能吧!”
“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岳麓书院教的可不止是儒学,无论是君子六艺还是琴棋书画,乃至医卜乐匠、刑名诉讼,院中都有涉及。在下不才,也算略通一些医术的。”
张泽淡淡地(装)说(逼)道,他可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那是郑青田自己说的!
在没认识范履霜之前,张泽就已经认识他的名句了,还恬不知耻的用了,更可耻的是在正主用这吹捧他时,他坦然接受了。
魏为并不知道岳麓书院里,就张泽的医术最差,而且还最喜欢往里凑。
张泽也没办法,他学医是为了救人吗?他是为了传播中医,为了让那些海外蛮夷感受中医的伟大,
也就是在普通的大宋,这要是玄幻世界,就凭张泽这初衷,他能学差了!能像现在这样连个药都不敢开?
“‘夫能行救人利物者,莫如良医’,对啊!这是张公子亲口对卜者说的,您还向官府提议设立了惠民局这样的官办药局,您这样宅心仁厚的人,医术怎么会差!”
听到张泽说的话,魏为也是想起张泽在东京做的那些事了,不为良相但为良医,一句话,让天下所有的医者都认识了张泽。
为了医术的传播,张泽又向齐牧齐大人提议,设立官办医学机构,培养医者。
齐大人十分感动,竭尽全力推动此事,为此甚至积劳成疾,成了新成立的惠民局的第一个病人,一时间在民间的声望大噪,直追柯政柯相公。
听到魏为的夸赞,哪怕是张泽也有些禁不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在下医术……也还可以,郑姐夫就是因为此物,损伤了根基,不然何至于此?
想着自己家那匹马被骟了后的狂躁,魏为不敢想自己的后果,连忙解释道:
“张公子明鉴,我真不知道此药有如此后患,我……”
辩都辩不下去了,魏为自己都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了。
看着魏为有些心态失衡似要自暴自弃,张泽可不愿自己的趁手工具废了,连忙说道:
“不用着急,以我判断郑姐夫只是暂时的,他也没有疑你,我看姐夫刚好趁此机会调养一下,也没说什么。”
“郑大人没有怀疑我?对对,要是怀疑,我怎么还会在这?张公子的大恩大德,下官无以为报,以后公子但有吩咐,下官说一个不字,就提头来见。”
魏为反应过来后,顿时欣喜若狂,对着张泽表达自己死里逃生的感激,说着又觉得不保险,迟疑了一下,说道:
“张公子,郑大人……不会发现?”
由己及人,魏为想象不出自己……后是什么场景,但绝对会想杀.人,那种情况下,还管什么可能,有可能的一起也不够泄愤的啊!
看魏为的样子,张泽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回想一下郑青田怡然自得的模样,要不是他说漏嘴了,以张泽这技术,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难言之隐。
“郑姐夫是什么人,文人的表率,修心养性、品茶论道,你以为和你一样?”
“哦!”
听着张泽说的话,魏为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张泽正了正神色,肃目道:“傅新贵有个族兄叫傅新财,应该是山字房的,我打听过,死了几年了,其妻陶氏一直无嗣,这傅新财的家业也不算小,便宜给外姓算怎么回事儿?”
魏为从张泽开口正事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张泽说的话,他要做到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好在这项技术他已经磨炼的炉火纯青了,张泽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牢牢记住了,停了两瞬,似仔细思考后,才接道:
“公子是让傅新贵休妻娶陶氏?”
“不,是让傅子方过继给傅新财门下,继嗣承祧。”
“这怎么可能?”魏为不敢置信的反问道。谁会把独子过继给别人,过继之后,傅子方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就算后面傅新贵娶了陶氏也是一样,甚至娶了陶氏后,陶氏也不是他的娘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
[提问时间
问:“你是怎么说服老师,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张泽:“岳麓书院的“大乱炖”也不算奇怪,这年头文人要是没个副业,出去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交道。
我只是帮周老头开拓思路,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告诉他,说不定能弯道超车,一举压下其余三家呢!”
问:“周山长是被最后一句说服了吗?”
张泽:“不,是周山长为了增加岳麓学子的“核心竞争力”,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山长这种为了“未来”、为了“希望”,不惜与那些食古不化的庸碌之徒为敌,这种敢为天下先的崇高品德,值得所有我辈岳麓学子效仿学习!”
问:“额……这话应该不是一般人说得出的吧!出自?”
张泽:“摘自岳麓书院内部期刊《岳刊》第九十六期特别版——《被顽固的得利者、受益者视为欺师灭祖的老师,做了什么?》,当然了,也是张泽所著。”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