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3 鬼门十三针(1 / 1)阴九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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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令妹长期失眠,要让他睡觉可不容易,须得施一些手段。”徐一真问:“府上可有艾灸之物?”

张宣正为难今后怎么让妹妹不至于想起父亲,听徐一真问,便说:“府上有药房,应该有先生所说的艾灸之物。”

张宣叫来药房伙计问话。

那伙计颇为为难:“药方中确有上品艾柱三根,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的,既然有还不快拿来。”

伙计连忙跪倒,不住地磕头:“老爷恕罪,实在不便拿了。”

张宣气得眼眉直跳。药房伙计这表现实在不入眼,让他在徐先生面前失了颜面。

“说个缘由出来。”张宣心中怒意勃发,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更听不出喜怒。

伙计却知自家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后脖颈直冒汗:“因府上人丁稀少,用药时候并不多。而艾灸,自从主母昏迷之后就再没用过。”

徐一真心中一动。

伙计偷偷看了眼张宣脸色。

没个好脸色。

他心中一沉,但也只得如实说:“常年存放下,早已虫蛀鼠咬,不能使用了。”

若非有紧要事在眼前,张宣非得好好立立规矩不可:“那还不快去出府采买去!”

伙计如蒙大赦,应了声便小跑地离开了。

见伙计走了,张宣回头对徐一真笑笑:“府上伙计不济事,让徐先生见笑了。”

徐一真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也是我的疏忽,只带了针包,没有带药箱来,才有这样的波折。”

徐一真忽而想起“药房”,一面好奇一面赞叹:“不成想府上竟然设有药房。”

张宣不在意摆手:“这有什么。你问问金陵城中众位国公府上,哪个府上没有药房?

别说是国公,即便一品大员府上,有药房的也不少见。不过是没有国公府上的大罢了。

这时,有侍女端上茶来。两人便就这茶谈天论地。

张宣虽贵为国公,却没有国公的架子,且年纪轻轻,思维活跃,又特意迁就之下,两人聊得倒也愉快。

一个说当年战场事,一个说江湖行医路。在外人看来都是极为精彩玄奇的故事,在当事人看来还不如以前的一盏茶来得有味。

正聊着,药房伙计小跑着过来,呈上了一条艾柱。

这是根上好的艾柱。离着有段距离,艾草香味就扑鼻而来。

这跟艾柱也并非通常的用黄纸包裹,而是由艾绒压实而来,外力生生压成了根艾柱。

“好艾柱,”徐一真打量着这跟艾柱,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可惜了。”

“怎么?”

“不过是用来助眠。”徐一真啧啧赞叹:“用这么好的艾柱属实浪费。”

张宣哈哈一笑:“徐先生此言差了。艾柱再好,有用才是道理。只要有用,哪里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徐一真点头赞叹:“有理。”他又问:“可有烈酒?”

“有。”

过不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上一瓷瓶。

张宣小心地双手托着瓷瓶:“此酒名为神仙醉,乃是陛下赏赐的烈酒。一直不舍得喝完,只偶尔抿一小口,已经是醉意十足了。”

张宣好奇:“徐先生莫非有什么怪癖?看病前要喝酒么?”

徐一真笑说:“我是为看病,却不是拿来喝的,待会自有用处。”

徐一真收了艾柱,跟着张宣回到那座死寂的小院。房门仍然紧闭着。

徐一真知道屋里有个少女正等着他,等他带她去死者的世界。

他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你也忒慢了。”少女侧躺在床上,手肘支着身子,一脸不悦:“我都等急了。”

徐一真笑问:“你还有这么多朋友陪着,有什么急的呢?”

少女一听有些生气,皱着眉:“哼,他们总不想让我去死者世界。总说去了那里就回不来了。又说你根本就是个骗子,根本就不会走阴,根本是为了杀你他们。”

突然,少女眼神变得锐利,眼睛死死盯着徐一真:“说,你是不是骗子!”

少女锐利的眼神让他猝不及防,仿佛一柄利剑直插心口,在这柄利剑之下,一切谎言都无所遁形似的,一切心虚之事毕现。

自从看到她,大概长期失眠的缘故,大概是见鬼之症的缘故,少女总是一惊一乍疯疯癫癫的样子,似乎人畜无害。

此时才显出一丝将门之女的真实面目。

好在徐一真也是大风大浪见过的,脸不红心不喘,亮了亮手上的艾柱:“自然不是。

“走阴可不是小事,须得做完全的准备。况且,走阴是要睡着的。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没睡觉了?这个,”

他晃晃艾灸:“便能让你睡着。睡着了,我们才能走阴。”

少女转怒为喜:“真的?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徐一真乐的配合:“好,请姑娘脱了鞋袜,躺在床上。”

少女连犹豫都没有,脱了鞋袜,躺倒,突然想到什么,又坐起来问张宣:“哥要一起来么?咱一起去见爹去。”

张宣神情黯然,强撑着笑意:“妹子先去。见了爹替我向爹问好。我带在这边,保证你能回来。”

少女极为感动:“好!”说着少女乖巧得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徐一真点了艾柱,头上燃起一点残火,升起袅袅青烟,一股艾香渐渐弥漫在房间里,让人心思不由的沉静下来。

艾柱小心靠在左脚大拇指关节处,距离控制在人能感受到热度又不烫的程度。

一晃,两晃,三晃。

而后换一只脚,仍然是大拇指关节处。一晃,两晃,三晃。

呼噜声响起来了。少女睡着了。

张宣在一旁看着,都惊了,小声问:“就这么简单?就拿着艾柱往脚指头上晃一晃,人就昏睡过去了?”

徐一真同样小声:“没这么神奇。这两处穴道有一些助眠的作用,加之艾草也能助眠,三来令妹已经很久没睡了,三者合一才显的效果显著。”

“若是你本来就神清气足,哪怕我把你脚指头烫出泡来,你该怎么清醒,还是怎么清醒。”

张宣了然。尽管如此,这也足够神奇的了。若是以后失眠了,岂不是拿着艾柱往脚指头上晃一晃就成了?

这可比喝什么苦药汤子轻松得多,比数山羊有效得多了。

“先生事不宜迟,现在就下针吧。”张宣催促。

“不可,令妹刚睡,睡眠尚浅,等他睡熟再说。”徐一真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仍在脚趾头上晃。

约莫每个脚指头都晃了有十多遍,徐一真灭了火,收了艾柱,取了针包来。

这个针包不同于之前的,更加的老旧古朴。

这是徐一真的家传之物,作为针医世家所传承的一套针具,名为黄帝九针。

黄帝九针,不是九根针,而是九种针。九种针各自有不同的使用场景,不同的功效,其中更有组合使用之法。

它也不是徐一真家族所独有,世间凡是学医的,都知黄帝九针的名号,而凡是针医则必然会用其中一二,但鲜少有会全用的。

这么多年来,徐一真用的也不过是其中一种,名为毫针的,而已。

徐一真这次所用,也只有毫针而已。

他选出十三根一寸半长的毫针,又让张宣把烈酒倒在茶杯中。

一切准备就绪,徐一真对张宣说:“我要开始了。”

张宣莫名感到他的情绪不同以往,更加凝重,自己心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请先生施针吧。”

鬼门十三针,是周身十三处穴道,为人中、隐白、大陵、申脉、风府、颊车、承浆、劳宫、上星、曲池、海泉,以及男人的会阴,女人的玉门头。

这十三道穴位,扎针深浅、手法各有不同,顺序更是绝不能错。若是错了,轻则病势加重,重则直接当场死掉,物理见鬼。

徐一真这双手、这副针,一边承载着少女治愈的希望,一边承载着她的性命,由不得他不凝重。

徐一真开始下针。

他下针很快。毕竟穴道就在那里,他烂熟于心。行针则极为小心,揉捻之后只做最基本的平补平泻。

每下一针之后,他便观察少女反应,查看脉象。

少女并没有反应,仍然熟睡。脉象虽说有变化,倒也向好。

徐一真松了口大气,信心不由足了几分,手上动作也加快了。

很快,十二处穴道已下好了针,只剩最后一处穴道,玉门头。徐一真有些踌躇。

他踌躇不是心里浮现起什么尴尬的情绪,而是认穴。

这里认穴很容易,让病人撅起屁股,岔开两腿,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然后取中点,就行了。

但除非是半死不活,或是直接昏迷,否则即便是男人,也不会允许自己摆出这种姿势。这不是治病,这是羞辱人。

现在要下针的还是女孩,就更难了。

徐一真只得心里感觉,寻摸着大差不差,而后一针下去。保险起见,他换成了一寸针。

一寸针已足够。

会阴是督脉的起点。而督脉是周身阳气之海。会阴下针,其他十二针才能连贯成一个整体。鬼门十三针的治疗效果才能达到最大。

一针下去,他连忙看少女反应。少女依然没反应。

很好。除了手脚指节上的以外,下针若是详细地址了穴道并不会有针刺疼痛,更多的是酸麻胀痛。

女孩还在熟睡,就说明他下针对上了穴道。

他擦了擦脑门,脑门上有一层浮汗。真是运气。

照例停针两刻钟,两人索性并不出房门,只随意找了椅子坐下,又找了两个茶杯。张宣把那一壶酒倒了两个茶杯,堪堪用尽。

他颇为遗憾的晃晃酒壶,咂咂嘴,目光看向那杯给针消毒用的酒,似乎想尝尝咸淡。

“我劝你别喝。”徐一真抿了口酒,整个脸皱在一起好一会,才重新平顺,面无表情地把酒杯重新放下,再也不碰。

“怎么?”张宣问。

“银针上沾有外邪。我以烈酒洗针,外邪就融入了酒中。若你把这酒喝了,外邪便进了你身体,又用酒相助,外邪之势就更大。”

“到时,怕是你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张宣连忙将目光收回,看着徐一真:“徐先生为小妹治病,已是辛苦。只是眼下,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可是为你母亲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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