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此乃诗经之中篇章,亦是公子扶苏名字的来源,从公子扶苏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始皇帝对其寄予何等厚望。
扶苏,草木茂盛,意为子孙兴旺,万世绵延,而又以子都、子充类比,希望公子扶苏成长为一位文武双全的公子,足可见始皇帝在其身上的寄托。
宫殿台阶之前等候的赵忌和胡亥两人此时已经见到走下车的扶苏,虽然尚有一段距离,但赵忌仍可看清公子扶苏的相貌。
只见其剑眉斜飞,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梁挺直,面容含笑,唇红齿白,乃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
见到公子扶苏下车之际,赵忌与胡亥一同迈步上前迎接,走到近处,赵忌更清晰地认识到公子扶苏是何等风范。
其身高八尺,头戴玉冠,着玄色袍服,腰间佩剑,一双眸子星光流转,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目光,其身上散发出的敦厚、仁爱、儒雅气息瞬间让赵忌受到了感染。
如此扶苏,如此超然,甚至让人生不出嫉妒之心,所见之人,无不被其气质折服。这放在后世绝对是让世界女性疯狂的存在,因为扶苏的气度已经超过了地域、国界、种族,甚至性别,以至于赵忌一时间只剩下发呆了。
“兄长,兄长!”
蓦然之间,赵忌突然感到有人拽自己衣袖,顿时回过神来,放眼望去,赫然是一旁的胡亥。
“阿弟身体未愈,如此远迎,兄之罪也!”
就在赵忌想要做出表示之际,一道带着歉意的温和声音响在耳边,不用去想,就知此人定是公子扶苏无疑。
“额”
听到扶苏的话,赵忌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温文有礼地对扶苏一拜,然后开口。
“兄之风采令忌倾倒!”
赵忌无比真诚地对扶苏俯首一拜,一旁胡亥亦是如此。
“阿弟不必如此,吾等兄弟勿要如此生疏。”
听到赵忌之言,扶苏面露不悦,一把拉住两人的手,阻止了他们行礼。
“弟谨遵兄命。”
赵忌和胡亥一同回应道。
“兄长请!”
寒暄完毕,赵忌身为此地主人,顿时邀请两人前往宫殿之中。
“吾等同往!”
说罢,公子扶苏一手拉着一个,与赵忌和胡亥两人向着宫殿之中行去。
之后的过程无非嘘寒问暖,让赵忌注意调养身体,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一定帮助解决。
当然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从公子扶苏口中说出,却是让人如沐春风,从里到外感到舒适,能够真切感受到其心中的真挚。
世人皆言公子扶苏敦厚仁爱,品行高洁,史书上更是对其评价极高,今日一见,赵忌方知名不虚传。
如此绝世人物,赵忌实在为其在历史上的结局感到惋惜。虽然今日初见,并未深入了解,但赵忌不认为其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会在始皇帝怒气盈胸之际,站出来持反对意见。
难道就仅仅因为其仁爱之心?赵忌认为此事恐怕不是如此简单,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虽未深入了解扶苏秉性,但其给赵忌的第一印象实在极好,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自信,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莫不如是。
如此兄长,即便做了皇帝,想来自己也会有一个比较舒适的后半生。
当然,世事变幻,此事尚遥不可及,多想无益。
看着空荡的宫殿,想着公子扶苏和胡亥,想着两人与史书上的相似和不同,赵忌并没有盲目做出判断,认定谁好谁坏,因为一切充满变数,尤其他出现在这时代之后,更不知会发生何种改变。
是以等两人离去之后,赵忌又开始了发呆,或许说是制定获得权势和名望的计划更为合适。
扶苏和胡亥送来的礼物,赵忌则让轻收了起来,并未过多在意,在其看来,无非一些吃的东西,等过些时日身体恢复之后,再痛快品尝一下这个时代帝王之家的美食。
接下来数日,赵忌宫殿甚是热闹,到访之人不断,皆是其兄弟姐妹,甚至还有妃嫔。
如此众多之人,或是亲自到访,或是派人送上礼物,甚至那些往日被他欺负过的亦是不计前嫌来此拜访。
如此一幕,赵忌所在宫殿一时间有种后世菜市场的感觉,直到后来经轻提及始皇帝派人送来疗养之物一事,赵忌才有所明悟。
众人之中,有的他听闻过,比如公子高,比如将闾,更多的则是从未知晓,如此众人之中,有几人真情,几人假意,很值得玩味。
当然,赵忌并不在乎这些,客人上门自然笑口相迎,宾客尽欢,至于想让其因此而感激涕零,深入肺腑,赵忌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后世道德濒危环境下成长的赵忌,想让其信任一个人极难,更何况看多了皇室子弟兄弟相残的狗血剧,穿越到帝王之家,赵忌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即便这个人是名声甚好的扶苏。
甚至就连阿姊,那个少女,赵忌信任度甚高,亦是因为其乃是与其一母同胞的至亲,而且是其在这个世界睁开双眼见到的第一人,更重要的是其乃是女子,但即便如此,其内心亦隐隐带着一丝疏远。
毕竟他的思维方式和意识乃是后世人,想要真正信任一个此时代之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即便如今时代之人普遍单纯,讲究信,亦是如此。
单看如今宫殿之中出现的一幕,赵忌就感到人心复杂,果然还是埋头图书馆和实验室让人自在。
等到拜访之人渐渐稀少,宫殿复又变得冷清之际,时间已过去一旬,赵忌的身体亦是康复大半,身处自己宫殿之中,赵忌开始筹划自己足以影响到大秦命运计划的第一步:造纸。
赵忌之所以造纸,虽然为自己身体考虑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但绝不仅限于此,纸乃是文明之物,乃是文明发展的基础,也是其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以,将纸造出来,乃是必然,而且这项举动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契机,迈出第一步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