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之内,大堂之中,赵忌与黑手两人自日暮时分交谈至人定之时,其间不时传出阵阵笑声,显然两人之间的交流甚是欢畅,即便两人皆是十五岁少年。
十五岁,在古代已是可以娶妻生子,傅籍服兵役,承担家庭重任之年龄,是以相比于后世之懵懂少年男女,古代之人受到家庭以及社会环境影响,心智要成熟的多。
前有甘罗拜卿,后有曹冲称象,虽然两人皆是天资过人之辈,但在某一定层面上讲亦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现象。
日暮至人定时分,两人皆未走出厅堂,至于两人谈论何种话题,彼此之间产生了何种共鸣,达成了何种承诺,却是并未为外人所知。
大堂之中仅有两人,是以两人之间的交流内容并无他人知晓,即便是轻亦是如此,因为轻身处内室之中,除却安排人为两人添加小食和茶水之际,其并未出现在厅堂之中。
赵忌和黑手两人推心置腹之际,其府邸之中的一个小院落之内亦是在悄声低语,十分谨慎,似乎一旦被他人听到,就会为两人惹来天大祸端。
“良人,阿子不会有事吧?”
此是一个女声,放眼看去,乃是一妇人,其正在对一位坐于屋前门槛之上端着陶碗喝水的中年汉子问道,声音之中的急切溢于言表。
“······”
听到妇人之言,中年汉子张了张嘴,随后却是将手中的陶碗端到嘴边,一口将碗中的白水喝干,但最终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良人,你说句话啊,阿子现在情况不明,你还有闲心吃水?”
见到中年汉子不理会自己,妇人顿时有些恼,顿时埋怨起来。
“你这女子当真一点稳重劲也没有!”
中年汉子手中端着已经不剩一滴水的陶碗,却没有就此起身,此时再听到妇人的埋怨之言,顿时亦是怒了,不由地吼了其一句。
正所谓礼不下庶人,贵族之间无论称呼还是礼仪讲究极多,历代典籍,史册,其中记述的亦是王侯将相之生平事迹,即便是在这其中亦有些出身庶民之人,但是记述之人却是经受礼仪教育以及文化熏陶的文人。
是以诸多典籍之中的记载亦是经过修饰之后所言,至于普通百姓之间是如何生活,其又是如何交流的,后世之人亦只能通过残留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测。
“······”
被中年汉子吼了一句,妇人顿时停下了埋怨,院子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哐当!
但是这种安静并未延续多久,一声物体碰撞的声音传到了院子中两人的耳中,声音响起的这一刻,妇人立即冲进了房屋之内,紧接着一阵嘘寒问暖,不住呵护之声。
这声音响起之时,中年汉子却仿佛在门槛上生了根一般,没有动弹分毫,仅是转头向屋内看了一眼,随后又看着进入院子的大门,也不知其心中是何想法。
虽然阿子去见公子之前让自己安心,但如今其一时不归来,中年汉子决定就坐在这里,与这天空弯月作伴。
如此想着,中年汉子再次将陶碗端到嘴边,打算抿一口水,只是入口的却是凉风,而陶碗之中已经无水,眼见于此,其亦不在意,就如此坐在门槛之上,手中拿着陶碗。
嚓嚓······
“睡了?”
中年汉子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其并没有回头,而是粗重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
走来之人正是之前进入屋中的妇人,听到中年汉子之言,顿时颔首回应道。
“良人,你是否觉得公子对铃有些心思?”
妇人走了出来,随后与中年汉子一同坐在屋前门槛之上,坐在其身旁,随后声音响起。
“莫要胡言。”
听到妇人之言,中年汉子却是眼睛一瞪,呵斥道。
“你也太胆小了,此处又无他人,怕甚?”
眼见中年汉子就要再次开口,妇人却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即说道。
“再者说,近几日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公子人很好,即便听到我们的谈论,其亦不会怪罪的。”
听及妇人此言,中年汉子默然,然后却是认真而郑重地看向妇人,随后方才开口。
“公子虽是好人,但亦不是我等可以妄言之人,再者公子心有沟壑,莫要以为公子手不持兵刃。”
妇人虽言之不差,但与赵忌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年却有着更加直观之印象,公子看似极为和善,待人以诚,但无论是偶然间散发而出的凶厉之气,亦或者其近日以来的听闻,中年汉子凭借人生阅历已意识到这位年仅十五的公子并非易于之辈。
当然,中年汉子对赵忌却也发自内心信服,单单是其以公子身份与自己此等人平和交流,并不依仗身份压人就已足够。
只是阿子,一想到黑手,中年汉子就肝疼,这竖子简直不让人省心。
“你不用担心铃,我听伯姬之言,公子欲教授铃学识,是以,你莫要乱想,妄言。”
中年汉子对于黑手这个儿子可谓是很头疼,只希望这竖子可以保的性命,若是被公子器重,希望这竖子以后乖巧些。
至于铃,当日其一身华服地回来之际,中年汉子与妇人确实担忧了许久,虽然这个时代卖儿女之景亦是存在,但若非无法生活,谁愿如此?
是以,看到铃一身装束,想到其年仅五岁,再想到公子忌的身份,两人可谓是焦心了。
幸好中年男子从轻之处听闻了赵忌的打算,如此两人方才放下心来,同时心中欢喜,毕竟若是有了老师这一身份,两人自然不用担忧,如此一来,亦是铃的福分,毕竟这个时代女子识字接受教育乃是极为难得的,更何况是两人此种身份条件。
是以,妇人再次提及此言,年顿时瞪眼呵斥,如此之言岂不是陷公子于不义?年虽鄙陋浅薄,但于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的。
“滑在作甚?”
等待之中,不知何时,妇人依偎在了中年男子怀中,如此一幕,年亦未拒绝,无聊之际,年问起了那个妻弟。
“滑已睡下了。”
听到中年汉子所言,妇人不知何意,如实答道。
“哼!”
听及此言,中年汉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只是其亦不好多说,只能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黑色之中,弯月之下,一道模糊人影向着门前行来,发现此景,两人顿时站了起来。
“阿子!”
尚未看清来人模样之际,妇人顿时叫喊一声,冲向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