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里。
原本热热闹闹的市集,青石路段中空出一片。
闹出动静处的正是在不远处典当铺子旁,不过并非典当铺子闹出了事,众人放眼一瞧,却是个泼皮破落户拦住了一十五、六岁的少女,嘴上花花,仿佛在争吵着什么。
与其说是争吵,更贴切的应该说是那一泼皮死皮赖脸的纠缠耍赖。
只见那贼眉鼠眼泼皮手里拽着一个满是补丁的荷包,单手高举,少女欲拿,用力一蹦,泼皮却是右手丢左手,耍的少女团团转。
眼看是拿不到了,那少女眉眼一弯,小脸委屈的是要哭出泪来,可越是这样拿破皮愈发得意,更是嘴上污言秽语调戏不断。
少女满是委屈,泪珠仿佛在眼里打着转。
“还给我,还给我!”
“那是我的荷包。”
那泼皮面带淫荡奸笑,甚是得意,手上的动作却也停。
“哟,哟,哟,别看你这小姑娘家家长的倒是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可就是爱扯谎。”
“凭什还你?这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吗?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吗?”
“哈哈,你来拿呀,给你拿你又拿不到……”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少女不过十四、五岁,虽是衣着简谱,但棕灰色的麻布衣裳下,娇小玲珑的身子却显得环肥燕瘦,身材凹凸有致,妥妥的美人胚子。
少女抬着头,柳叶眉下,一双乌亮的眸子似秋水含波。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感情是看人家姑娘模样不错,长得花容月貌,便抢人家的荷包,出言调戏。
看客们纷纷嗤之以鼻,那姑娘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身上灰扑扑的衣裙还打着不少补丁,众人便是一副义愤填膺模样。
可却无人出手帮忙,制止。
眼见众人围着,却无人敢上,更是得意。
“既然说这是你的,那里面有些什么呀?”
“那是,我给阿娘买药的救命钱,你还给我,呜呜。”
少女说话带着点点哭腔,一脸着急,模样儿煞是可怜又无助。
泼皮挤眉弄眼,抛着荷包,用手掂量了一番,心中一惊,荷包里摸着发硬,怕是有不少细碎银。
挠了挠身上瘙痒处,心里便动起了歪心思,开口诡辩。
“小姑娘家家的,好不自重,这荷包里的银两分明是我前些日子在赌场赚来的,休要在这里扯谎!”
说完便欲势要走。
少女大急,伸手便要拦住他。
可一弱女子哪拦得住这泼皮,被那破皮反手一推,便是跌倒在地。
甚至还被出口辱骂。
“贱人!休要拦我。”
转身便拨开人群,想要离去。
此时,围观的食客里,一方脸汉子看不下去,便要起身教训那泼皮,可此时一旁的小贩却连忙拉住了他,低声说道。
“汉子,好汉!莫要招惹!”
方脸汉子正要出手,此时却被拉住,便心中一忿,怒瞪双眼,看向那小贩说道。
“你这小贩,好不知趣,看热闹不愿出手便罢,为甚拉住于我?”
一旁的小贩陪着笑,苦口婆心地说道:
“看你面色是个外地人,不知这大虫厉害,我便好心提醒你,莫要上去吃亏。”
“大虫?这大街上,哪来的甚大虫?”
汉子不解道。
小贩瞧了瞧那泼皮,小心隐晦的指了指。
“便是面前那人,名唤张三。”
汉子定眼一瞧,只见那泼皮尖嘴猴腮,步态虚浮,顿时大怒:
“这也叫甚大虫,他是大虫,我还是伏虎将军哩!”
小贩见汉子还是不明,便耐心解释道。
“虽那张三无甚力气不消得汉子几拳,但他有个在衙门当捕头的舅舅,外号‘活阎王’。此人狼戾不仁,最是记仇。”
顿了顿。
小贩瞧了瞧四下无人注意,又继续道。
“你要是打了他,虽是一时痛快,但他那老舅,可是记仇的很呐,所以那张三一直在这里横行霸道,却无人敢管,便是有他那老舅罩着的。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汉子你莫要冲动,我也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说完便是一句感叹,却又不敢太大声,生怕有心人听见。
听完,汉子沉默半晌,也叹了口气,对着小贩抱拳说道。
“多谢!”
便不再言语,坐在那里仿佛生着闷气。
眼看那张三就要逃脱,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之间传出。
“且慢!”
一个略带正气的瘦弱书生钻出,便要打抱不平,开口道。
“你这人好生不讲理,拿了人家的荷包,还不于人家。”
面色苍白的书生撩了撩头发,打开一副折扇,仍是一派书生公子的模样。
哦!
看着这书生一副骚包模样,众人顿时一片了然,敢情好,这是要英雄救美,博取那小娘子芳心。一旁的围观群众顿时起了兴趣,一片喝彩轰闹下便是拦住了那破皮。
“喝甚么鸟彩!一边去。”
那张三逃脱遇阻,见得围观人众,也不敢耍下威风,嘴里恶狠狠的咒骂了几句,便转身冲着那书生凶狠喝道。
“于你鸟事,在此阻我,莫不是这小娘子在外勾搭的汉子。”
白面书生听闻,顿时满脸羞红,变得前言不搭后语。
“你,你,你!你这破落户,休要污人清白,我…在下不过…你这破皮还不还人家姑娘荷包。”
张三歪眼一瞧,眼瞅着书生出了洋相,连忙揪住不放。
“嘻,原来感情是个穷酸书生,还学人家公子阔少英雄救美,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撒泡尿照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顿嗤笑,闹得那白面书生好没面子。
半天憋不出几句话,只能扯下几句面子话,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没入人群。
此时少女刚燃起的希望,刹那又破灭了,抬脸四望,周围的看客皆是羞愧低头不敢于之对视。
此刻少女更加绝望,眼角泪滴如玉珠滑落,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颜色动人。
“我道是什么人物,不过一泼皮破落户尔。”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言语中带着调侃。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那‘丰乐楼’三楼处,一白袍配玉的年轻富家公子,半边身子倚着栏杆,似不经意间说道。
此人正是端坐在三楼雅间内的赵恒。
初闻其言,张三甚恼,心想又是哪个无名小子坏他好事。
正要开口回道,眉眼一抬,便是看见那人倚坐在那整个南宁城最有奢华的酒楼三楼雅间处。
话还未到嘴边,便以塞回肚中,只得惺惺作罢,便不加理会,意欲远离。
“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