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往往事不如人愿。
他在这安安静静的喝酒,酒至数杯,此人却如蛆虫苍蝇般在旁嗡嗡作响,顿时喝酒听曲的兴致消散了。
“把荷包放下,滚吧。”
赵恒端起一旁刚泡的茶,抿了一口,看都没看他一眼,和声说到。
声音虽然温和,但话语却是嚣张。
“谁呀?这是谁家的公子?说话这般气焰。”
底下的看客观众面露诧色,一顿小声嘀咕。
“咦,这是赵家的公子!”
突然,便有眼尖的酒楼食客说出声来。
“赵家,哪个赵家?”
“还能有哪个赵家!南宁城最有钱的那个赵家。”
众人小声议论,顿时又起了兴致。
“这赵公子该不会…看上人家那姑娘了吧?这是要收做房内……”
“别瞎议论,赵家的事别乱多嘴,看上那姑娘,也是那姑娘的荣幸。更何况,人家赵公子什么样的女子美人没见过,还不一定看得上她哩。”
下面众人低声八卦,都觉得言之有理,纷纷点头。
赵恒顿时心中一片无语,常年的练武,他早已耳聪目明。不过几丈的距离,这群吃瓜群众的议论也是尽入他耳中。
“咳咳!”
他赵某人不说是翩翩君子,也算得上向来坦荡,才不是馋人家的身子,仿佛对着自己解释般,心中暗道。
此时,被唤住的张三见此人如此嚣张,又不认识,心里泛起一顿嘀咕。
不过最后心中虽有些顾忌,但向来横行的他,顿时抛之脑后,回声道。
“哪来的愣头小子?莫要多管闲事,不然让你知道厉害!”
“哦,怎般厉害?”
赵恒只当是喝酒耍趣,逗弄他道。
“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只管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张三见人语气放缓,心中便不以为意,大抵不过也是个逞英雄的愣小子,便松了口气。语调也是逐渐抬高,举起拳头,得意的朝着楼上的赵恒说道。
见这张三有点愣头愣脑,赵恒心中嗤笑,继续调笑着他。
“嗯,真有这般厉害?你只管使来,让我见识见识。”
听到这话,张三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人是愣还是假愣,莫不是在拿我耍玩笑?”
但心中又立马否决了这个念头。
楼高,正对着的太阳耀眼,张三便歪眼瞧去,只见左眼低右眼高,那模样甚是滑稽。赵恒憋着笑,张三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心中大定。
眼珠子咕噜一转,好面子般的说道:
“哼!和你无甚冤仇,没由来的揍你做甚,今日放你一马,你须且知我也不是你能挑拨的!”
张三也不是单纯的傻愣,多年的摸爬滚打,他也是有点眼力见的。此人一身华服,又是坐于这‘丰乐楼’三楼,先说能不能打得到,就算能打得到,也定不是他这般人务能够随意打得,但口头气势上不能输。
赵恒见这呆子不上当,心中暗道可惜。
于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出言相挑。
“怕不是没胆,只敢逞口舌之利罢了。”
此言一出,张三顿时急了眼,抬起右手,捏紧拳头。
“见过我这拳头没?便是三个你,不消吃得我这一拳头。”
等的便是这句话。
“那我便是要瞧一瞧,你怎么个利害法?莫不是真有这般厉害。”
只见赵恒左手一撑,身体一翻,整个人便从楼上飘然落地,仿佛练了轻功一般,落地并无太大的声响。
三步跨作两步,转眼便到了张三跟前,整个过程不过两息的功夫。
张三只觉眼前一花,赵恒便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张三大惊,连步后撤,此时赵恒却不依不饶,往他小腹上便是一脚踢出,张三腾地被踢倒在街上,似葫芦般滚了几翻。
张三在地上滚的灰头土脸,肚子内一顿翻江倒海,苦胆都似要吐出来。
赵恒站稳身姿,嘴里的戏谑便不再掩饰。
“你个腌臜泼皮,不是说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为何此刻伏地不起,莫非是在消遣我不是。”
张三被这脚踢得头眼昏花,躺在地上挣扎不起,口里还直叫:“待我起来!”
听到这话,赵恒眼睛一眯,不怀好意的笑。
“哦!”
好一会儿功夫,张三手脚并用灰头土脑的站起身来,哪知赵恒又是一脚,直踢得他咕噜向后倒去,头脚相接皮球般向后滚了几圈。
两边看着的邻舍街坊、围观看客,皆拍手叫好,无不大出一口恶气,顿时无人来劝。
“公子饶命,小的该死,小的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张三眼瞅着挡不住,顿时双手高举钱袋,伏地讨饶。
此时的他一副鼻青脸肿,涕泪横流的求饶模样,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跋扈。
“哟哟哟,这不是大虫张三吗?几日不见,如何这般模样。”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顿时一片哄然大笑,笑得张三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似的,却依旧跪倒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赵恒只想着教训这厮一番,也没真想给他打出个好歹,不然也须得吃个官司,虽然他不怕,但也嫌得麻烦。
便轻提荷包,向着一旁的少女轻抛而去。
“哎!”
少女一呆,被荷包砸了个正着。
围观众人大吸一口凉气。
先前在楼上,赵恒也并未见得少女模样,此时离得近,见此情景,不免多瞅了几眼。
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正值碧玉年华。娥眉微皱,泪汪汪的的似含秋水,皮肤白皙,一双芊芊素手捧着钱袋,纤细的腰肢下双腿笔直细挺,朴素麻布衣裙下掩盖不住的是傲人的身材。
“额。”
赵恒眼神呆滞了一刹,立马反应过来后不免也有些尴尬,只得转移话题。
“咳咳,姑娘好生收好,莫再让那些泼皮破落户给拿去。”
“多谢公子!”
“奴家阿秀,多谢公子……”
少女阿秀素手擦拭着眼泪,向前走来生生的道了三个万福。
见少女这般模样,赵恒便好奇地问了问缘由。
见此状,少女便如实道来。
少女阿秀是南陵城刘家村人,父亲早亡,只留母女和一弟弟三人艰辛度日。但赖得我家老爷仁厚,听闻少女家日子过得艰苦,便减免了些税收,方才勉强度日。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少女母亲近几月积劳成病,加上略感风寒便染病在床。她拿着本因他出嫁时唯一的嫁妆,一个玉镯子,在集市里典当铺子当了二两白银,便要去药铺抓些药材,用以治疗母亲的风寒伤。
去拿了此番行径,正巧被那泼皮张三瞧得个正着,强拿了过去,盖因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幸免。
说完,擦干了眼泪,又是道了几个万福。
“赵老爷?典当铺子?感情还都是自家的产业。”
赵恒有些诧异,眼神凝视望向少女。
然后少女阿秀又悄悄抬起了点头,瞧见了赵恒这番翩翩贵公子模样,一抹绯红又是从少女的脸颊爬上了耳坠,随即又低下了头,活像一只把头埋在沙漠里的骆驼。
她先前在一旁,也是听见了众人的一片纷说,便不由得一振联想。
“公子,老爷有事找你。”
先前的两名家丁无声无息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沉声道。
赵恒面色不惊,心中也是了然。
往一旁瞅了一眼,先前跪倒在地的张三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于是转身对着少女交代了几句,让他以后有事可以来赵府寻他后,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