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下三境,不像是其余修行门道那样有根基要求。
哪怕是普通人,只要一心向学,耐得住性子,水滴石穿,磨它个几十年,终究还是能养出一些‘才气’来的。
但是到了中三境,这个难度可就一下子上来了,远不是寻常人所能够企及的,用儒家的话来讲,那就是:非君子所不能。
例如那东石镇的镇监萧德,从安阳书院出身,但是后来鬼迷心窍,丢下了书院的训诫,跑去做官,结果就是几十年都无法迈入第四境。
“儒家第四境,好像是叫做什么学海境来着,说的是‘学海无涯’,要兼学百家,取长补短......难怪都说儒家厚积薄发,到了上三境后,比起其余修士变态得多。”
“不过想来以我的天赋,应该不难。”
“这儒道第九境——必须拿下!”
回到屋里。
苏渊随便挑了本书打发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晚上,来暖床的不是云樱,而是青韵。
看起来两头小狐狸还要轮流值班?
不过这样也好。
圣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
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儒修了,要时刻牢记圣人教诲啊。
嗯。
还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云樱暖过的床,有种淡淡的栀子花味。
青韵暖过的床,则是有种清新的甘菊花香——都挺好闻的,助眠。
......
翌日。
安阳书院的入院考核,设在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左右。
苏渊没带云樱和青韵两人,而是独自赴考。
不过纸墨笔砚而已,用不着她们帮忙。
一路上。
不少行人在见到背着书囊的苏渊后,都愣了一下,随后纷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这位俊得没边的公子面生,看起来不像是安阳县本地人,但看那副势头,这是要去安阳书院啊!
佩服,佩服。
安阳书院在河西郡的名声赫赫。
除了‘不做官’的训诫外,还有书院学生那爆棚的正义感。
从安阳书院出来的儒生,比起寻常书院的儒生,要有侠义的多,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帮了河西郡百姓的不少忙。
当然了。
这种情况下,安阳书院的儒生,往往会叫河西郡的官员们头疼不已。
究其根本,这群儒生擅长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一旦道理讲不通,就会亮出自己名为‘德行’或者是‘问理’之类的佩剑......
偏偏安阳书院对院中学生的六艺要求极为严格,导致他们的战斗力远超寻常儒生......
回到正题。
由于前两次的闲逛。
这次苏渊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安阳书院。
此时,书院正门打开,只是那书院门外候着的考生......怎么只有一个人!?
好家伙。
苏渊原本就想过。
来安阳书院求学的学子,应该不会太多。
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会少成这样......除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叫做荆刻的家伙外,就只剩下自己了。
“苏兄!”
那边。
荆刻也看见了苏渊。
朝苏渊挥了挥手,神色兴奋。
经过昨天一番闲谈,他已经将苏渊定义为同道中人,自然是热情。
“荆兄。”
苏渊走到书院门口:
“这人......看起来不是很多的样子。”
“这有什么,”荆刻不以为意地笑笑,“能有我和苏兄这般壮志的人,本就是少数,如此场景,倒是早有预料。”
“也是。”
苏渊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继续闲谈了会儿后。
那安阳书院中,走出来一名年轻儒生,看着不过与苏渊荆刻两人同样的年纪。
他看了眼苏渊,又看了眼荆刻,随后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其余人,却也神色如常,仿佛对只有一两位考生的情况司空见惯。
年轻儒生朝着两人微微行礼,笑着说道:
“二位还请先进——三位先生正在授课,莫约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来为你们考核。”
苏渊:......
这安阳书院还真是,效率高。
三位先生负责授课的过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考核,敬业。
跟着那位年轻儒生进入书院的过程中,两人得知,年轻儒生名为葛亮,今年刚好二十,乃是去年来到安阳书院的学子,刚满一年。
提到待会要进行的考核,他只是笑笑,让两人莫要担心。
“我们安阳书院的考核极为简单,只要不是心术不正、作奸犯科者,几乎都能进得了,至于能不能留的下,倒是有些难度......王老头,今日这么早?”
三人遇见的,是一名正在院中打扫的老头。
葛亮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那老头也冲着三人点了点头。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但苏渊作为知晓安阳书院内幕者,倒是留意了眼——
这老头不简单啊。
儒家第六境的修为。
果然,扫地的都不太好惹。
不过......
他应该不是设下安阳书院禁制的人。
儒家第六境虽然强悍,但也就那样,要影响自己的剑气,非第九境大儒,绝无可能的。
正当苏渊思索之际,葛亮的话音继续传来,给两人介绍了一番王老头的情况:
“王老头在书院里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书院一步,吃喝拉撒全在院子里......不过人倒是挺好,也有趣,书院学生们都尊他为‘半个先生’。”
“半个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荆刻看了眼王老头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
“王老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老头穷’,我们深受启发,便有了——”
葛亮话还没说完,苏渊便神色古怪地说了一句: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葛亮一愣,随后笑道:
“正如苏兄所言!”
“不仅我们,就连书院的先生,也都对王老头这句话颇有感怀。”
“就好比杨师曾经说过——今时今日不做官,是异类。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敢教日月换新天!到了那个时候,做官,才是天下异类!”
荆刻神色兴奋地吼了一声“好”,声亮如牛,把边上的葛亮吓一跳。
反倒是苏渊,在听完这番话后,眼眸微凝,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心中,微起波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敢教日月换新天,到时候,做官,才是天下异类’——这句话,怎么感觉......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在里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