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想问。”周巡深吸口气。“我高三时的事。”
“怎么了?”语气有点质疑。
周巡深呼吸着,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看向袁英锐,他也静静看着周巡。“我碰见一个人,长得和我很像。”
手机先是一声类似于抽泣的喘息声,接着长时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以挂断为结局。周巡依然握着无人接听的手机,愣着看前方。
“我要回去。”周巡嘀咕着。
袁英锐低了下头:“明天吧,我给你安排。”
周巡转头看向他:“现在。给我准备车子,今天我就要回去。”
他停了一阵:“抱歉了。”
第二天下午,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乡景。周巡将口袋中的戒指戴上,做好了准备,周巡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期盼又害怕着那啥。
门外的铁门一如既往地锁着,很早前就钝了,一直没换掉,周巡掏出钥匙,往里摆弄了好一会,才将就着开掉。
一楼的厅堂外,章列着几双鞋子。看样子,爸妈也回来了。
顺着楼梯上去,寂静地仿佛没有生气,周巡回忆着以前的故事,在这个房子里的点点滴滴,然而这些记忆的真实性,逼真地让人怀疑。
打开二楼的房间,父那啥和姐都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发呆,好似痴迷。
“爸,妈。”周巡轻轻叫了一声,将他们从思虑中惊醒,以示来者。
父亲首站起身来,想开口,但顿了顿,又随即坐下。周巡走上前去,想坐在旁边,那啥却慢慢移了开。
见状,也知道没什么意思,周巡也退了回去,站在门口。
“你碰到他了?”父亲问道。
周巡点点头。
那啥终于忍不住,红着双眼:“他现在怎样?”
周巡犹豫了会,答道:“还可以。”
那啥听完,转过头,还是哭出声来。旁边的两人也急忙去安慰。
“你们就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周巡强笑着,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一阵沉默,无人理睬。
周巡冷下脸:“起码跟我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深吸着气。“小巡,他说过,要我们把你当成他一样对待。”她低下头啜泣:“我也试过,我做不到。”
“可能你们应该再试试。”周巡的语调很慢,甚至开始颤抖。
“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多重要。爸妈好好地做何辞掉工作,去外面能做什么生意,还不都是去找他。”姐也忍不住吼了出来,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周巡从来都不是周巡。
周巡强忍笑着,呵,我,那我是谁。二老的神情越发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周巡,好像周巡才是将周巡逼走的人,而这里从来都不属于周巡。
姐见状将爸妈都劝了出去,只留下周巡他们两人呆坐着。
“八年前,一个男人找到了爸,给了十万,条件是需要小巡和他作伴离开一段时间。”她说话间,不断拨弄手指以掩饰紧张。
“当时我们全不知道情况,爸当然不可能随便拿自己儿子冒险,就把那个男人问个详细。
他说,你命中有劫难,需要他的帮助借以躲避。”
“你们信了?”周巡质疑着。
“一开始不信,把他当骗钱的算命给赶走了。后末你高三,也就发生了那事。”周巡点点头,表示理解,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后背。有些回忆是残忍的,但在他人的不断提点下,总是会零零散散地想起来,最后又不由自主地拼接成一个完整的悲剧。
姐颤了口气:“那个男人却主动打来电话,说可以帮你。”
“他给了我们一盒药粉,让我们每天都在你的饭菜上加上一点。妈尝过了一点,没什么问题,也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这就是当初我进院的理由?”周巡问道。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医院里的看护条件好,也不怕出事。况且那个男人说医院是最好避难的地方。”
周巡双手在脸上抹过,姐也点起根烟,继续说:“你住院的那段日子,家里过的都不好。为你操了太多心思。四个月后,你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想见我们一面。我们不知道你是哪来的电话,只听你的语气很急,没敢耽搁,就连忙赶了过去。”周巡努力回忆着,完全想不起这段内容曾在周巡生命中出现的痕迹。
“最后,我们在医院外头见的面。当时在小巡旁边的还有那个男人。小巡说,他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而且,有个人已经代替了他的位置,不用担心,就把替代的当做自己人对待,他也会把我们当做家人。”姐边说话边流泪。
“我们不可能答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走了。”说罢,她扔掉烟头,深深吸气。
这些所诉说的好似是另个人的生活,什么男人,什么药粉,在周巡的记忆中全然没有出现过。
那才是真正周巡的生活,而周巡只是在他离开后帮忙收拾烂摊子的一个工具。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后来,爸妈就辞掉工作到处找小巡,家里的钱不够你上大学,我也嫁人了,为了供好你,毕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很牵强地笑着。
“他对你不好吗?”周巡问道。
“很好。”姐红着眼睛,故作轻松:“只是不是最爱的那个。”
周巡一言不发。
“还有,我怀孕了。”她挠了挠头发,抬起头:“我只是想,孩子应该要见到自己的亲舅舅。”
“怎么。。。。。。”话没说完,周巡就及时打住了。也对,周巡算什么,再亲也不及那个逃离这里的人,在周巡看来,他只是一个不想负责的男人。
“我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小巡劝回来。”姐看着周巡,看似带着期盼。
周巡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呆了很久,才回答道:“我知道了。”便起身,打算离开。
姐拉过周巡的左手,扯到了戒指。周巡吃痛,担心假指掉落,连忙停身。
她轻声说道:“我欠你的。”
周巡没敢回头看她,淡定开口:“我欠周巡的。”
“我要让周巡回去,然后我和你联手,替代他的位置。”
袁英锐看着周巡,疑色道:“你想冒充他?那小子可没有药瘾。”
周巡拿过桌上的止痛剂,一咬牙,顺手扔出窗外,在转身看向他。
袁英锐指指手,示意周巡坐下。
“听着,你完全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如果有一点了解,你就不会这样想。”
周巡盯了他一会:“我只是想帮你。”
“到时候接手你却不愿意做,我该怎么办?”
牧俊健开了门,把本账单交给袁英锐。“老崔的账本,补上的。”
“给小巡吧,接下来的账本都给他整理。”
周巡从牧俊健那接过手:“别叫我周巡了。”周巡叹了口气:“帮我换个名讳,就和你差不多的,球爷。”
在这个道上混久了,有了一定名声,换名讳是必须的。一是为了祸不殃及家人,免得仇家登门报复。二是提防别人调查自己底细,断了自己后路。
而周巡,是确实没必要再用这个名字了。那些家人,那些过去,早就和周巡脱离了关系,何必再要牵拉强扯,惹得人厌烦。
“有种鬼称伥,为虎所害,死后像条狗一样助虎害人。”周巡拨弄着左手的戒指,暗嘲着。“它只有四根指头。末名就取伥吧。”
袁英锐听着,有点苦笑,用手指敲着木桌。“我可没把你当狗。”
周巡轻轻抿了嘴角。
牧俊健想了想:“这伥字不好看,要不就换成双日昌,显得平常,不会惹怀疑。”
周巡点点头。
“末名取了,那姓氏呢?”牧俊健问道。
袁英锐先行说道:“以后你少不了要和竹弘光打交道,你们又长得不是一般地像。干脆前两字就取竹弘,装作双生子,以后要是真冒充他也少些风险,掩人耳目。”
竹弘昌,周巡冷冷一笑。
“我有件事想问你。”周巡看向袁英锐。
他对牧俊健使了下颜色,牧俊健也老老实实地退下。
周巡见门已关上,便问道:“我现在在门爷眼里是什么身份?”
袁英锐轻轻说道:“他还不知道,一直以为你才是大货。”
周巡深吸口气:“所以,我的头上还是架着把刀。”
“前提是没法容忍竹弘光了。他死了,还是有人会替代它的工作。相比于杀了他,更好的是用你的身份控制他。”他认真说着,眼睛一直盯着周巡。
“那老头已经很不待见我了,要是他知道我不是大货,你觉得他会对我怎样。”周巡握紧了拳。
袁英锐皱了会眉头:“他不会知道的。”
周巡看了看周围,确保没问题后,俯身凑近他轻声道:“你又不是没和竹弘光合作过,那应该没有什么不可磨合的。”
他看向周巡,慢慢睁大眼睛,冷冷道:“你疯了。”
周巡没有顾忌他那不可理喻的眼神:“只要和竹弘光联手,里应外合,推翻那老头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可以爬上他的位置,我也可以和竹弘光做好关系劝说,对我们都有好处。”
袁英锐长吁口气,突然推了周巡一下,看似没多用力,却连着椅子把周巡推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