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边渐渐泛白蒙亮。
“喔~喔~喔~”院里的大公鸡也鸣叫起来。
平时还在睡觉的陈墨虚,此时却已经盘坐而起。
他看向手心里握着的白玉小剑,明白昨晚的梦原来是真的!而一篇玄妙功法也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心中一动,将白玉小剑贴在胸口膻中穴位置,只见上面的金色符文流动变化,玉剑随之缓缓隐去,藏纳在窍穴之中…
他感觉玉剑应该还有其他神奇玄妙的用处,只是现在不得而知。
深吸一口气,陈墨虚闭眼静静盘坐,脑海中的修真功法如卷轴般,慢慢展开。
《日月引真诀》,大道之妙,日月环绕,太极之分,混沌不尘,炼身还真逍遥意,引炁筑基扶摇起!
这篇功法分为上下两部,以日炼身,以月养神,日月合明,三元同生,一炁通真!
日炼身篇,有五个动作配合观想咒语,在每日卯时破晓之际,旭日初升时练习。
以日升之象引动自身真阳,锤炼脏腑经脉,强筋壮骨,保精存神!
当下不再迟疑,陈墨虚站在房间中演练起五个动作,毫无生疏,就像已经练习了许多年一样。
随后双手结印站定,观想天地之间旭日初升…
九道紫芒环绕日轮,携煌煌大势而起,照耀十方,扫除一切阴暗不详,又覆护己身,从足底慢慢照耀到头顶,最后于额前缓缓消隐。
“以日炼身,保精存神,上天达地,出幽入冥,合于吾心,煌煌无极!”
心中默念咒语,陈墨虚盘坐下来,按照功法呼吸吐纳,只见几缕烟浊之气从他头顶飘出。
“这感觉不赖!”陈墨虚收功起身来回走了走,感觉神清气爽,十分松快。这套功法练下来,大概用了小半个时辰左右。
此时院里有些动静,是娘在做早食了。
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加了些许猪油,面上盖着煎蛋,撒着翠绿葱花,香得很!
还有盘切得厚厚的卤肉片,两碟咸腌小菜。
“爹,娘!”陈墨虚坐下道。
陈达正在吸溜着面条:“阿墨起这么早啊?”
“是啊,墨儿再去睡会,等会儿娘去叫你。”刘敏道。
“没事娘,我昨晚睡得早,不困。”陈墨虚笑道。
“好,那娘给你下碗面条,你先吃点卤肉咸菜。”
陈达仰头喝完面汤,抹抹嘴道:“舒坦!还是你娘做的好吃,早市那几个面摊子都不够味。”
“那是,娘做的东西是世上最好吃的。”陈墨虚应和道。
“哈哈,爹先去档口瞧瞧,然后今天迟些时候要去乡下看看,这两天母猪要下崽了,我得亲自盯着。”
陈达说罢,又夹了了几片卤肉嚼着,起身离开。
陈墨虚是真得很佩服爹。
从杀猪学徒,成为远近皆知的陈屠夫,早年花低价买下城南这处宅院,然后在乡下开建猪场,几乎垄断了整个麟湖县周边的肉档。
前几年又捐了员外,这还不算他当学徒时,就甚至娶了地主家的女儿,也就是他娘亲。
妥妥的人生赢家,应该算是普通杀猪匠的天花板了吧。
“墨儿想什么呢,来吃面了。”刘敏端着加了三个煎蛋的面条说道。
“真好吃,娘。”陈墨虚吸溜着面条,猪油煎的鸡蛋吃着就是香!
“多吃点,墨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刘敏笑着夹了几片卤肉放进碗里。
今天感觉比平时胃口要好一些,陈墨虚吃了两大碗面,外加五个煎蛋和小半盘卤肉。
过了一会儿,大哥大嫂和小家伙们也起来了,一家人有说有笑。
到了辰时(早上七点至九点),陈墨虚背上书笈,前往城中的县学院。
城中繁华,本县最好的宅院店铺客栈酒楼都在这里,地价居高不下。
而此时陈墨虚就站在一座朱门大宅前等人,这大宅离县衙就一街之隔,周边也都是高门大户。
等了一小会儿,大门边上的一道小侧门打开。
“久等了陈二!我来啦!”身穿淡青锦衣的翩翩少年,满脸笑意快步而来。
“不愧是你,王七!”陈墨虚看着王七头上的两朵桃花发簪啧啧道。
头戴簪花在大离也算是风俗,男女不限,但是一般是重要日子才会戴,哪像这家伙是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戴。
“那当然!这个桃花簪美吧!”王七摇头晃脑嘚瑟道,“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古语有云....”
“得得得!你说的都对!咱们先去学院!”陈墨虚赶紧止住话头,要知道王七这家伙说起花簪那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七,大名王锦逍,在王家同辈里排行第七,是的就是那个本县故家大族的王家。
他生性跳脱,喜花簪,慕道乐玄,爱看仙神志怪的小说话本。
他是陈墨虚在县学院里的同窗好友。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县学院离得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学院四周种了许多松柏,郁郁葱葱,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大门,院中间则是栽了一颗大榕树,冠盖如庭,枝繁叶茂,树干粗壮要三人合抱,据传已有两百多年。
县学的教谕是个年愈六十的老举人,姓冯名益,屡举进士不第,几年前也就熄了心思,不再赴京。
就在县学专心授课,期望自己的学生能替他完成夙愿。
陈墨虚和王七进了课堂,各自坐下,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坐满了。
“诸生都到齐了吧。”冯教谕走了进来,环顾课堂,捻了捻胡须继续道:“今日还是讲论语。”
“子日: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这句话的意思是....”
冯教谕摇头晃脑的讲着,下边的学生既有如陈墨虚这般认真听讲,也有像王七那样开小差的。
“大家把原话抄写一遍,各自诵读,务要背下。”冯教谕拍了拍戒尺继续道:“明年二月就是县童试,大家不可懈怠!”
“是!”众人应声道。
冯教谕走到陈墨虚身旁道:“墨虚,你天资聪颖,又好学求进,明年的童试于你不难,不用太过担心。”
“是,学生必不负老师所望。”陈墨虚郑重道。
旁边的王七指指自己,颇为期待道:“老师,那我呢?”
“你?孺子不可教也!”冯教谕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王七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老师也忒偏心了吧。”
陈墨虚无奈道:“你呀,就是太爱玩,静不下心思...”
“我一看经典就头昏脑涨,不然也不会被我大伯赶出族学了...”王七指了指手中的话本继续道:“哈哈,看这种才有趣呢!”
陈墨虚瞥了一眼,这话本叫《九天十地女妖女仙传》,嗯,很正经。
中午,和王七在学院周边的摊子上吃了点东西。
下午冯教谕去教课应府试的童生,由教习带着大家温习以往所学的课业,温故而知新。
散学的三下清脆钟声响起,学堂一阵欢呼。
“墨虚,待会儿去钓鱼吗?”王七靠过来,笑嘻嘻问道。
正在收拾课本的陈墨虚应道:“去!前些天钓了个砚台,改天让你过过眼~”
“砚台啊?要是能钓个小龙女就好了。”
王七憧憬道:“那些话本里不都是说龙女变成金鲤鱼吗?嘿嘿,实在不行钓个蚌女水蛇精也行~”
陈墨虚摇摇头心道:我虽得祖师梦中传法,但这县城目前看着没有啥妖魔精怪的吧,或者是时机未到,还是我未曾遇到?
麟湖县内河流蜿蜒,有许多石桥,最大的一座建在水神庙边上,名麒麟桥。
两根竹竿甩出,陈墨虚和王七斜靠在桥墩上。
“墨虚,你说水神庙供奉的麒麟是真的存在过吗?”王七看着水面的涟漪,继续道:“还是泥塑木雕而已。”
“谁知道呢,麟湖县,麟湖县,也许真有什么传说吧?”陈墨虚望向不远处的水神庙。
水神庙只在每月的十五前后,开门三天,平日里都是庙门紧闭。
陈墨虚小时候也曾和娘来上过香,大殿供奉的是一尊闭眼卧麒麟,泥塑的没啥奇特之处。
“呀,来货了!”王七拉起竹竿期待着:“来个金鲤龙女吧!实在不行,蚌女也成!”
陈墨虚眼尖,已经看到是条小鲫鱼,俗称小杂鱼。
两人又垂钓了一会儿,王七把钓上的鱼都放了,陈墨虚则又是空“jun”。
天色渐暗,两人各自归家。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
刘敏给陈墨虚夹了只鸡腿道:“明天散学后早些回来,咱们去你聂叔家打扫一下。”
“好。”陈墨虚吃着菜问道:“娘,我记得不是前几天才弄过吗?”
陈墨虚印象中从未见过邻居聂叔,只知道他在京州入朝为官,从他小时候起,娘就每个月都会去打扫一遍聂府。
老爹也总是提起聂叔,两家可以说是真正的通家之好,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陈墨虚和大哥陈斌的名字也都是聂叔取的。
“哎...”刘敏叹了一口气:“信里没说,但捎信的王掌柜说你聂叔直言进谏惹恼了赵皇,被贬回乡。”
“应该这几天就到了。”刘敏担忧着:“平安就好。”
“娘,聂叔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宽心吧。”陈墨虚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