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口,严夫人母女与一众仆从在门口守候,片刻便见到吕布骑着鲜红的赤兔马出现在视线里,赤兔马徐徐前行,身后跟着一个布衣青年,正是法正。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辆马车与五百亲卫。
吕布没有带多少兵回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挡他吕布的道。吕布走到府门口翻身下马,严夫人急忙上前,恭敬道:“恭迎将军回府。”
“嗯。”吕布轻轻点头,许久不见,确实有些挂念夫人与儿女。
马车也停下来,貂蝉从马车内下来,面色不健康的红晕,还有轻微咳嗽,还是恭敬的施礼道:“奴婢拜见夫人。”
严夫人这才搞明白,原来真的是生病,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肚子里。此时看貂蝉我见犹怜的样子,眼里也浮出一丝心疼,关切道:“为何病的这么严重?快回屋里歇息,雯儿,快搀扶任夫人回房歇息。”
三个多月不见,没想到夫人懂事儿多了,吕布感到很欣慰,随即问道:“兴泽了?为何不见他?”
不待严夫人开口,吕雯便抢着回答道:“禀父亲,兄长这几个月里每日清晨都去军营,晚饭后才回家。”
“嗯…”吕布有些意外,倒不觉得丝毫不妥。儿子来到京都以后,竟然喜欢到军营,以前可是极度反感军营,而且如今变得聪颖好学,连陈宫都赞赏有加,吕布自然高兴。
吕布很有自知之明,半年以来,他骄狂的毛病改了好多,但是依然目光短浅,明知这次回京都不是明智之举,依然一意孤行。每次不听陈宫的话除了差错,之后皆后悔不已,但是陈宫并没有对他失望,更直白的讲,是他能感受到陈宫没有对他抱希望,而是将希望放在吕霖身上。
吕布不会觉得儿子比他强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希望吕霖超越他,才会逼着他习武,逼着他读书。如今吕霖不用他逼迫,他当然很欣慰。吕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割据一方,曾经他没有这么大的梦想,凭他的能力也不会拥有这样的结果。今日的兵马、身份、地位都是陈宫给他的,因此他感谢陈宫,因为陈宫的出现,他才不至于去丧家之犬,他才有栖身之所,他才能拥有十万大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便是他的儿子吕霖。吕布所有的逆转都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一年内不仅有陈宫,还有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半年来,所有的大决定、大计策都是由吕霖提出来,由陈宫决定,吕布只是去实行。吕布有些看不透儿子,但是他很骄傲很欣慰。
“辛苦夫人照顾貂蝉,我暂不入府里,先去军营看看。”吕布极为难得的对女儿一笑,吕雯赶紧报以微笑。半年不见,吕布觉得女儿伶俐可人了许多。冲严夫人轻轻点头,吩咐道:“夫人晚上准备晚宴,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
“诺…”吕布去看儿子,严夫人自然无比高兴,见吕布翻身上马,恭敬施礼。等吕布一队人远去,才扶着貂蝉进屋。
貂蝉哪敢让严夫人扶她,强撑着站直身子,然后跪下请罪道:“奴婢有罪,如今关中形势危机,原本将军与陈宫先生在攻伐安定,无奈奴婢咳咳…身子有恙,导致将军贻误战机。咳咳…若安定战役不利,皆奴婢罪过,咳咳…还请夫人责罚。”
严夫人哪有什么见识,反倒很高兴吕布回来一趟,扶起貂蝉,温和道:“任夫人不必如此,如此大战,哪能因为你一人之过左右结局。况你病重,当安心静养,不要再劳心这些事儿。”
“谢夫人,咳咳…”貂蝉觉得严夫人言之有理,方才起身,随严夫人一同入府。
京西大营的西校场内,除了极不情愿的值日士卒,其余所有将士都聚集于此。手持大斧的徐晃正好带着两千龙骧营走过来。经吕霖介绍,徐晃与太史慈行抱拳礼,算是相互认识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吕霖开口道:“徐晃将军,立即选二百士卒出列丢下武器,空手上场。”
“诺!”徐晃没有丝毫迟疑,转身走到龙骧营,朗声道:“第一队,对九队所有士卒,出列,放下兵器,上场!”
“诺!”两队士卒齐步演武场,队形规整。
只有龙骧营才知道,第九队是何等的变态,第一队的成绩也很不一般,看来将军很重视这一次的胜负。想来也是,此次胜负不仅关乎龙骧营的荣誉,还关乎少将军的颜面,徐晃将军自然不敢儿戏。
吕霖继续开口道:“子义将军,烦请你令你的部曲丢下武器,赤手上场。”
“诺。”太史慈向吕霖拱手,朝他的麾下大手一挥,士卒将武器排成两排,迅速上场。
太史慈部下盔甲内穿着红衫,吕布麾下皆为灰白色麻衫,倒是很好辨认。此时,陈到带人抱着许多竹棍过来,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然后上校场每人发一根。
吕霖带着手无寸铁的徐晃与太史慈上台,朗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太史慈将军!为何说荣幸?因为太史慈将军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今天太史慈将军来到我们军营,我们要展开一场演习对决!”
“好!好!好!”
“为何要演习?兄弟们,我们有些兄弟没有去过战场,没有见过横尸遍野!但是我吕霖见过,我希望将来随着我吕霖上战场的人都能活着回来!”
“好!好!…”
太史慈站在人群中,隐隐感觉这位少将军确实不一般。
“今日,我们很难得的邀请到太史慈将军,通过本次交战,我们要学会如何应战,上了沙场如何杀敌!哪怕你今日没有上场,本将也希望你将心放在校场上,你们能否做到?”
“能!”
“好,本将宣布演习规则:
一,双方各自两千人,分别于校场两边,本将会给双方一炷香时间商议对敌之策,随后开始;
二,除双方大将外,所有士卒皆持相同武器,既要保护大将,也要攻袭敌将,所有士卒不能再战或者失去武器则算身亡,大将不带武器,可以夺取敌方的武器;
三,本将会在校场左右两边各画一个两丈宽的圈。在己方士卒没有‘死’完之前不能离开圈,但左右两边圈得位置可以各自决定;
四,演习的胜负有大将认输,大将无力再战两种形式。
切记一点,演习就是实战,必须全力以赴!但是不得杀人,不得攻击对方要害,否则,军法处置!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双方开始商议战术,一炷香以后正式开始,陈到点香烛!”
“诺!”
徐晃与太史慈各自召集二十什长商议,场上七嘴八舌,吕霖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香烛一点点变短。
一炷香大概一刻钟时间,吕霖见香烛熄灭,随即走上台,场面一片安静。为了公平起见,吕霖喊陈到去问徐晃他那边圈画在哪里,自己则问太史慈该如何画。
当太史慈附在吕霖耳朵旁边告诉他,圈画在前方时,吕霖感到诧异无比,太有进攻性了吧?
却见徐晃在陈到耳旁轻声几句,陈到连连点头,随即吕霖与陈到分别用碳灰在校场上画下两个圈。徐晃将位置定在他那边的正中心,而太史慈将他的位置定在最前方。吕霖与陈到离开校场,一声铜锣声,交战开始!
只见太史慈一方二百将士站成四排,一字排开,太史慈如同其中一卒。对面徐晃麾下二百卒成三角形排开,两侧向中间人数集中。
锣鼓响声一起,太史慈麾下二百卒一齐向前推进,有碾压之势。而徐晃的阵营进退走路,正前方的士卒已经与太史慈附近交上手。
眼见太史慈冲到最前方,抢过一卒竹棍,顺势一挑,另外两卒的竹棍也落地。徐晃眼见瞬息只见三卒落败,丝毫不为所动。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他不相信太史慈能以一敌二百。
徐晃本以为太史慈也会现在正中间,便将大量军士集中进攻,没想到太史慈更直接,竟然固守前方。双方交手开始,太史慈周围便被重重包围,身边为数不多的二三十士卒很快不支。
看得出来,双方二百卒战斗力不相上下,徐晃中间军攻击强势,两翼节节后退,太史慈军徐徐前进,中间却一片焦灼。
原本徐晃听闻是要与太史慈较量,便选了最优的士卒,布最稳妥的阵法,他很重视太史慈,知道少将军带来的这个人必然很强,所以非常小心的应对。太史慈也很重视徐晃的二百卒,能感受到他们的与众不同,但是他对自己,对手下二百卒更有信心。
太史慈两翼直接冲破对面的阻拦,插入阵中向徐晃徐徐前进。徐晃大喝一声,他身后三十多卒迅速分散两边,将太史慈左右两路反包围。那两队被包围的士卒没有丝毫混乱,一面强力推进,一面阻挡,竟然一点也不被动。
徐晃眼见包围作用不大,却丝毫不在意,继续集中精力在正前方,双方在太史慈周围倒下的士卒超过一百人,算是损失惨重。
太史慈周围的护卫越来越少,徐晃的两翼也越来越薄弱,竟然看不出来胜负之数到底如何。
周围士卒嚎叫连连,为徐晃加油,周仓、陈到等将却一言不发,因为双方高下难分,伤亡士卒都差不多,单兵强悍程度也都相差无几。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徐晃的阵型非常妥当,士卒都是按着徐晃指挥,但却看不出丝毫胜算。
场上的士卒越来越少,太史慈与周围十多人一起抵挡着身前四十多卒的猛击,而徐晃两翼也将士也所剩无几,太史慈左右两翼也合军一股,却不过三十余人,渐渐接近徐晃的圈。
徐晃大喝两声,前排攻击太史慈的四十多卒立即回军,前后夹击将接近圈的三十多卒迅速歼灭,大局已定!
战斗力相差无几的五十多卒对战三十多卒,顷刻之间全部歼灭。徐晃手下还剩三十余卒,太史慈周围仅甚几个人,胜负基本上没什么悬念,周仓等将脸上露出笑容。
不见吕霖脸色有丝毫变化,陈到疑惑道:“少将军,胜负已分,不会再有变故了,您还不放心?”
“不到最后一刻,皆有变故。”吕霖摇头道。
徐晃没有在意别的事情,立即令手下三十多卒一齐冲杀去,胜负将在须臾之间。不想太史慈周围这近十卒实力不俗,果然发生了意外,最后一击竟然伤亡惨重!
不仅徐晃没想到,周围诸将士都没有想到,在太史慈周围七八个护卫倒下时,徐晃的三十多卒也只剩下两人。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向太史慈。
太史慈目露赞赏之色,手上却不留情,竹竿抢再两人手背上,两人竹棍落地,退出场外。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双方只剩大将而已,比吕霖预想的结果好一些,见徐晃走出圈,两人慢慢靠近。
“停!”吕霖大喊一声,走上台道:“此战不分胜负,两位不必交手!”
徐晃恭敬的向吕霖行礼,并不多言,脸上却有些惋惜。英雄惜英雄,太史慈也意犹未尽,能战胜他的二百亲卒,太史慈对于徐晃还是很有兴趣,但距离不需两人交手,也感到无比惋惜。
吕霖走上台朗声道:“今日的演习到此为止,希望诸位都能有所收获,日后运用于战场之上!”
“诺…”众将士应声离开,太史慈也吩咐二百卒继续训练。
吕霖叫住正要离开的徐晃,“公明留下!”
等校场恢复了秩序,吕霖才开口道:“我知两位没有交手心中遗憾,然两位皆悍将,不带武器如何切磋?待子义将军休息片刻,再牵来战马,再一较高下如何?”
“诺!”徐晃面露激动神色,还是少将军考虑周全。
太史慈的眼里也放出一道光芒,这位徐晃将军想必身手不凡,抱拳道:“末将不必休息,现在即可开始!”
“好!”吕霖也拭目以待,他知道太史慈很强,却不知道他比徐晃强多少。
两人持兵上马,只见徐晃右手持宣花大斧,太史慈持双戟,相隔二十步。
铜锣声响,双马嚎叫一声,相向奔驰。徐晃令巨斧垂下,紧握后端,太史慈左手戟持于胸前,右手戟斜于身侧。
两人一交手,便如猛虎般撕咬在一起,仅仅一个回合,便看的陈到、周仓等目瞪口呆。素知徐晃骁勇,不想此将之勇武竟不在徐晃之下!难怪少将军如此看重此人。
徐晃更加心惊,三个回合下来,徐晃感到这位太史将军的力道不在自己一下,双戟却舞的无比灵活,不敢丝毫大意。
太史慈少有敌手,不想今日在吕霖账下找到棋逢对手的年轻猛将,心中既惊又喜,毫无保留的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