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不好意思，没事吧？”

徐橙往楼下回教室的时候，刚好遇到黑发少女从教研组里出来。

她个子低，迎头刚好撞在少年的胸口。

只觉得好硬，撞得脑袋瓜都嗡嗡的。

“对、对不起。”，少女紧张的低头看着鞋尖，双腿并紧在一起，声音糯糯的说了句。

“余渔？”

徐橙奇怪的喊了她一声，“怎么走路都不看人了，冒冒失失的。”

心不在焉的少女，这才看清楚身前的男孩，小手捂着胸脯呼出一口气。

“是你啊，徐橙。”

“去教研组里干嘛了？”，少年冲着教研组的大门看了眼。

“......”

余渔就做错事一样重新低下头去，两只小手本能的缩进袖管里面。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然后抓着自己的衣角揪啊揪，不敢再开口说话。

只是她这样的动作，相比于刚才的高一学妹，可爱中就更多了几分自然和单纯的色彩，尤其是脸上娇羞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就会生出几分欺负她的欲望。

见她这样，徐橙便知道她是真的有事情了。

“你不告诉我，那我自己找老师问去了。”

少年作势朝教研组的方向走了几步，少女就紧张伸手拽住他的袖管，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里面写满了楚楚可怜。

“你、你别...”

徐橙就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那你还不告诉我。”

对于如何撬开小鱼的嘴，他还是有一番心得的。

余渔垂着眸子，看了眼左右两边路过的同学，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橙很快就领会少女。

“那个你别急，我们先去操场溜达一会吧，反正现在离上自习的时间还早。”

也没等她同意就转身下楼去了，少女就缩在他身后怯怯的跟着，像是隐没在他的影子当中。

两人多年来走路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很难并排走在一起，她一定要像是個小跟班一样在他身后跟着。

而且存在感极低。

说来也很奇怪的，少女分明已经是在高中生中比较高挑的身材，在他身前却依旧是那么小巧玲珑。

夏日昼长，天空依旧是湛蓝色，透净的水色背后有淡淡的几抹白云。

操场的绿茵场上有两队男生踢球，剩下的就零零散散的学生绕着跑道跑步、散步。

不过学生很难做到单纯的享受跑步、散步这些事情的，一定要随身携带个随身听练听力，或是拿着小笔记本背知识点，比刷短视频都会捕捉碎片时间。

这时候徐橙和余渔才渐渐并肩走在一起。

操场上有一阵阵卷起的风，掀动地上零落的淡粉色桃花花瓣，风儿又拂过少女的衣摆以及乌黑的发丝，偶尔有几缕会吸附在徐橙的外套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到了空旷的环境里，余渔感觉轻松下来好多，“就是美、美术生的事情。”

“哦。”

徐橙瞬间了然。

高三开始前的这个阶段，几乎所有人都会彻底确定下来自己高考的方向，开始自己接下来为期一年的努力。

在固有模式当中，成绩足够好的学生都是选定文理科，而稍微逊色一些的学生，会选择艺术生的道路，用艺考来弥补成绩。

余渔算是学生里的极其特殊例子了。

她早早的便走上了追逐自己梦想的道路，自然更渴望在艺术方向得到更高的造诣，所以会想主动选择美术生的方向。

但她这样成绩拔尖的好苗子，班主任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走上往往是“差生”才会选择的艺术生道路。

“你怎么和老班说的？”

“...我、我就说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少女努了努嘴，怯怯的看了身旁的徐橙一眼，这个小动作立马被徐橙所捕捉。

“你是好奇我怎么没有给你意见？”

余渔不点头也没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带着些郁闷之色看着鞋尖。

她不回答徐橙也明白，相识这么多年，很容易从彼此的动作行为中看出对方的内心活动。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成了美术生，那你高三的计划是什么？”

“...嗯？”，少女就像是只睡懵了的小绵羊，听到徐橙的问题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美术生和我们文化课学生安排不一样吗？”

徐橙无奈的看着少女，少女就满脸写着“懵懂无知”四字，四字中间又穿插着“毫无攻击性”以及“无辜”。

他立马反应过来，恐怕余渔对美术生的概念都不怎么了解，只是单纯认为能继续朝着美术的方向发展。

别说余渔了，大部分学生基本都是这样的，就算是徐橙，也只知道班里的那群美术生每天早晚见不到人的集训，他们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找个时间点参加一次艺考，然后有人会继续高考，有人莫名就被录取。

“班主任劝你是有理由的，如果你选择了美术生，那高三会消耗你大量的时间去集训，集训的同时你的稿子也得赶，那学习怎么兼顾？这中间是要有取舍的，你能顾得过来么？”

“...能、能顾得过来...”，少女小小声的嘟囔。

徐橙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按在少女的肩膀上，像是摆弄小鸡一样让她转身。

四目相对。

少年的目光澄澈，少女的目光躲闪。

余渔轻微的反抗了一下子，摆脱不出去，就别过头看着其他地方，脸颊上泛着一抹微红。

“不是谁都是时间管理大师的余渔。”，徐橙语重心长道。

“时间管理大师...？”

“咳咳，从很久以前，你就一直是学习、漫画两手抓的，但你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到底怎么取舍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

少女抿着嘴唇发呆。

“如果是美术生的话...到时候我们可能就很难见到面了...算了，先别想那么多，这周有个爱心日看望老人的活动，余渔你也报名一起去吧。”

“喔。”

少女怯怯的点了点头。

从小就是这样，他一开口的事情，就没有她敢不答应的。

“快上晚自习了，我们回去吧。”，少年松开双手，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衣角却被轻轻的揪了一下。

他转过身。

怯懦的少女双拳在衣摆旁边攥紧，深吸一口气。

“徐、徐橙，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少年就看着她。

“为什么问我？”

“......”

为什么问他？

这种事少女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从小遇到天大的困难，似乎每次都是他帮她解决的啊。

“余渔，我以前听人家讲过一句话，你要不要听？我觉得说的还蛮好的。”

少女抬头看着他，这一秒忽然觉得少年就像是身后水彩般漂亮天空里的一道剪影。

“其实人生在世吧。”

“是不太需要其他人的建议的。”

“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