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到了王朗的踌躇与不决,陶应没再冷落王朗,上前又朝王朗拱拱手,对其一番赞誉。
“王治中通晓经籍,是治世良才,徐州士人皆知,将来即便位列三公,也不稀奇。”
“眼下应可用之才太少,如治中这般大才、贤才,正是应所希求者,但徐州也离不开治中,故而应不敢求也。”
王朗心情舒坦了,腰身自然挺直了几分。
“这陶重光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我王朗当然并不比步子山差!”
尤其听到陶应评价他有位列三公的资格,那可是万石待遇,金印紫绶,自然要比一个二千石的太守高明的多,王朗岂能不心情舒畅。
“陶郡守谬赞了,郎之才,尚无资格问鼎三公,还得勤学苦读,多方历练,将来能为一郡太守,就志得意满了。”
见王朗心情变好,陶应趁机提出了自己对徐州的一些建议。
“治中是懂应阿爹的,年岁已长,虽有雄心,却已力不从心,有些过于保守。”
“将来青、徐一体,若治中能大力在徐州推广泰山郡经验,大胆提拔和任用包括寒门在内的一些大才,不出三年,徐州必然大治,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必成为天下百姓向往的天堂。”
“乱世?天下大乱?”
莫说步骘、王朗,即便是刚刚加入陶应集团的徐盛,也是一脸懵然。
这几人眼中,虽说这大汉烽烟四起,灾祸不断,风雨飘摇,但不至于会大乱。
“陶郡守,你因何断定这天下会大乱?”
王朗心直口快,有所疑,就人问。
“唉,这不是逼着哥再次当神棍吗?”
陶应变得深邃的眸子,一一从王朗、步骘、徐盛脸上掠过,他很想说自己来自后世,可那样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打死。
“应前时在徐州偶观天象,忽然发现东方帝星晦暗无光,有陨落之相,西方天狼星陡炙,有欺主之虞,若没看错,明年四月,朝廷恐有大变,天下将随之分崩离析,又是一个诸侯争霸,生灵涂炭之兆啊!”
陶应之言让王朗一怔,继而又有些失望。
“这陶重光怎又学方士襄楷那一套,冀州刺史王芬就因听信所谓天象,刚刚落得个自杀身亡的下场!”
陶应见几人面色复杂,似不太相信他的话,也懒得跟他们继续扯这个话题,反正离明年四月不到半年时间,真假很快能见分晓,没必要费口舌。
“暂不提这个,应想拜托王治中,徐州尚有几位良才赋闲在家,若徐州暂用不到,还请帮应引荐至泰山郡或青州来。”
陶应不愿再提及天象之事,王朗也不会就此无稽之谈浪费口水,跟着关注起陶应要的人来。
“陶郡守看中了那些被隐没的良才,郎身为徐州治中,竟然不知?”
虽说徐州大,但真正有才能之辈却不多,王朗对这些人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离十。
“琅琊阳都的诸葛玄、诸葛瑾。”
“彭城张昭、严畯。”
“下邳下相裴玄,东城鲁肃。”
“广陵卫旌,海陵吕岱。”
陶应也不卖关子,这些人才可是经过历史见证了的,陶谦不要,他得早点下手,不然都跑江东搞建设去了。
“呃……”
随着陶应一个个人名从口中冒出,王朗愣住了,步骘也愣住了。
陶应刚刚提及散落在徐州各郡之人,大多二人都知道,有些还比较熟。
尤其是彭城张昭,即便是刺史陶谦征辟,也没有同意,陶谦都快要对他采取强硬手段了。
“主公,广陵的卫旌卫子旗与骘相熟,骘可亲书一封,招来辅佐主公。”
步骘与卫旌同龄,且常有往来,一起诵读诸子百家,惺惺相惜,如今自己有了出路,自然是苟富贵不相忘。
“主公,海陵吕岱盛也熟识,只是吕定公如今身为海陵县吏,恐不易征辟。”
陶应提及的人,步骘有熟识的,徐盛也有认识的,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好,卫子旗刚烈忠贞,学识广博,至少可为一郡之守!”
“吕定公忠于为国,通达治体,允文允武,亦可为一郡之守!如今只为一个县吏,大材小用了。”
陶应大喜,这个时代就是好,只要能搞定一人,往往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相应又能搞定一大堆人。
“子山、文向,此二人招请,就托付于二位了!”
“诺!”
步骘、徐盛也是一脸喜色,谁不喜欢身边多几个相熟的好友为伍呢。
王朗感觉自己又慢一步,不过,若能替陶应搞定张昭,相比寂寂无名的卫旌、吕岱要强多了。
“陶郡守,待郎回到徐州,其余之人,定为郡守招来。”
陶应一把握住王朗的手,热切的眸子盯着王朗,怎么看怎么顺眼,张昭、鲁肃,可都是相才。
“应就拜托王治中了!”
————
青州。济南国。
纪灵率领大军越过茌县,听从陈登建议,一路疾行,先闪击了历城。
盘踞历城县的徐和黄巾徐三部,没料到泰山郡会突然出兵,被纪灵的玄甲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除少数黄巾士卒逃往东平陵外,徐三被纪灵临阵斩杀,其余全部投降。
因有了泰山郡的招抚经验,纪灵照葫芦画瓢,处理历城县的事情很是顺手。
“于军侯,历城就暂交给你了!”
陶应已下发了济南临时实行军管的政令,纪灵便听从陈登的建议,将于兹的一曲玄甲军留在历城,与历城残存的官吏一边就地安民,一边清剿县内残余的黄巾流寇。
当然,陈登之所以重视历城,皆因历城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占据历城,向西可防御平原郡,向南可拱卫后方茌县,向东可解纪灵大军的后顾之忧。
“驾!”
匆匆交代完于兹后,纪灵则继续率领大队人马,马不停蹄挥师东进,直奔济南治所东平陵县,徐和的老窝就在那里。
……
泰山郡突然出兵的消息,随着从历城逃来的士卒传播,盘踞在东平陵一带的黄巾士卒都知道了,毫无准备的渠帅徐和有些慌神。
“徐三这个蠢货,茌县出兵,他居然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死了活该!”
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泰山玄甲军的厉害,但就徐和派往泰山郡回报的探子所言,玄甲军与其他地方的汉军不同,不仅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战力非凡。
若非是得了这个消息,人多势众的徐和早就出兵泰山郡了,毕竟青州已没有多少可劫掠的东西了。
眼下的青州,除了济南,司马俱在乐安国,张饶在隔壁的齐国,管氏在经营北海郡,就连隔壁的平原郡,不仅仅有其他黄巾在抄略,还有张举、张纯、乌桓人在那里烧杀抢掠,徐和去了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汉军势众,这可如何是好?”
本就忌惮玄甲军的战力,如今历城被闪击,徐三战死,让徐和一时六神无主,来回在大帐中走动。
“渠帅,据历城逃回来的兄弟禀报,茌县纪灵的玄甲军不过一万多人马,只要我们一边加紧备战、防御,一边向已移兵齐国般阳的张渠帅求助,东西夹击,定能在济南歼灭纪灵部汉军。”
副将见徐和有些乱了方寸,目光闪过一丝鄙夷,忙给徐和出主意。
“也好,立即动员所有黄巾兄弟,告诉他们,在泰山茌县,那里有大量的粮食、冬衣,只要此番将纪灵部汉军歼灭在东平陵,那些东西就是我们的了。”
听了副将的建议,徐和紧张的心神稍稍和缓了一些,立即有了对策。
“派出快马,立即向齐国的张渠帅求助,合力围歼泰山汉军。”
东平陵北部是济水,徐和已来不及北退。
东进也不现实,东北部是司马俱的地盘,东南部是齐国张饶的地盘,他去了,不仅要寄人篱下,还可能会落个被吞并的下场。
“看来,唯有与纪灵部汉军决战一途了!”
副将走后,已有决断的徐和也不敢拖沓,让人帮他披甲,准备迎战纪灵。
“嗯?”
徐和出了大帐,没行两步,忽然发现营帐四周气氛很是诡异,目光望向他的黄巾士卒们个个脸现惊恐色,身子肉眼可见在颤抖,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相。
“这是……”
徐和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疾步登上城楼,朝城外远眺。
“啊!”
瞬间脸色大变的徐和,无法抑制地惊叫一声,与黄巾士卒一样,目现惊惧与骇然。
只见被暮色笼罩下的东平陵城外四野,一片黑麻麻,全是人影和旌旗,四处可见刀身映衬出的幽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