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面带笑容,不知疲倦地接待一位位宾客,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他终于空闲下来的时候,时间已来到了日暮时分。
这个时候的他,早已被喜酒给灌得醉醺醺的了,竟连是怎么到的洞房门外,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只听谢琰高声道:“嫂嫂,兄长今日吃醉了酒,房中早已备好了醒酒茶,烦请嫂嫂稍后命人服侍兄长喝了,我等就送兄长到此处,请嫂嫂命人接兄长进去。”
在洞房之内,除了张彤云,还有莲儿。
她们听了谢琰的话,不由得一愣,张彤云眉头微皱道:“我听人说,新婚之夜,常有痞赖之辈趁新郎酒醉,哄闹洞房,虽为添喜,实有非分之想!你先不要开门,只说请他们暂行离去吃宴,我自会命人接文郎入内。”
莲儿闻言,连忙点头答应一声,来到门前,一本正经地道:“我家娘子说了,多谢相送,还请诸位郎君先行去吃宴,余事便不叨扰诸位了!”
众人闻声,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一人轻声在谢琰耳边道:“你这位嫂嫂好生厉害,咱们还是走吧。”
“兄长,那我等就先行离去了!”谢琰颇为失望地道。
谢文闻声,满脸醉意地看了看谢琰,一脸不必担心的神情道:“快去!快去!”
说话间,他还晃着脑袋,不住挥手,赶着众人离去。
众人见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悻悻离去。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张彤云有些生气的嗔怪道:“把那醉鬼扶进来吧!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节制着些!”
莲儿闻言,也不敢多言,连忙打开房门。
谁知她刚一拉开门,谢文的身子便摇摇晃晃地赶忙钻了进来,推着莲儿往房内走去。
“啊……”
莲儿惊吓出声,但下一个瞬间却愣住了。
只见谢文在身子完全进入房门之后,一脸着急地拉过打开的两扇门,猛地关上,然后上了门栓!
“莲儿?你怎么……”
“嘭……咔嚓……”
张彤云听到莲儿的惊呼,不由得担心地发声询问,然而她的嘴里只吐出几个字,便被那突如其来的关门声给打断了。
那双将要自行掀开盖头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而紧随着关门声传来的,是门外走廊中杂乱的脚步声。
“哎呀!晚了一步!”
“我就说不能退得太远,这下好了吧,没了人质,看你们谁还能撬开这洞房的门!”
“我是束手无策了,就看谁有高见了!”
……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叹息之辞,谢文忽然高声道:“诸位盛情好意,谢某心领了,只是洞房之内,非等闲之处,这门,谢某是无论如何不会开的!”
此言一出,不仅门外的众人大吃了一惊,就连端坐在床沿的张彤云也暗自惊呼了起来:“看来我又错怪了他!才嫁为人妇,就错怪夫君,真是不该!不该!”
“原来文度是在装醉,怪不得我们会晚了一步!”
“瑗度,你不是说文度酒量颇浅,要不了几杯就会醉吗?”
“这……这我不也上了当吗!你何以要来怪我!”
“或许今日文度喜事临门,就变成了海量也未可知!”
“罢了!罢了!人家**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别在这里搅扰了,还是去吃酒玩乐的好!”
……
听到门外众人抱怨了几声后,总算移步离去,谢文才放心地来到房中的桌案旁坐下。
这一坐,他便像是气力瞬间消失了一般,瘫软在了桌案上,然后望着似乎在摇晃的莲儿,大声道:“快……快拿……醒酒……醒酒茶……”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将脑袋靠在了桌案之上,借着桌面冰凉的触感,来让他的意识变得清醒些。
他今天的确喝了太多的酒,也确实醉了,在酒席间就已经像这样倒下了一次,所以才会不到戌时三刻,就被人送来了洞房。
不过他虽然醉了,意识却没有完全迷醉,在来的路上把谢琰和王国宝等人的“阴谋”听了个一清二楚。
所以当谢琰将他放在门边之时,他便强打起精神,捞起衣袖,不停从门上汲取冰凉的感觉,来让他的神识变得更加清醒。
正因如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但用冰凉的触感来解酒,时效毕竟是短暂的,他在强撑着把众人骗走之后,便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来的醉意,来到桌案前,体面地倒下了。
好在莲儿并没有醉,也并不傻,虽然受了惊吓,但在听到谢文的话后,还是连忙端了醒酒茶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谢文吃了。
这所谓的醒酒茶,其实是特制的醒酒药,效果奇好,不过片刻功夫,谢文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小腹传满全身。
他眼中的世界,也开始不再摇晃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桌案上又趴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抬起头,然后撑起身子,缓步来到床前。
只见他拱起手,朝张彤云微微鞠躬道:“方才的事,让娘子担心了。”
“哼……”张彤云娇嗔一声,然后道:“知道我担心,为何还不将我的盖头掀开,让我看看你!”
若不是屋里有莲儿相陪,她早就不顾所谓的礼数,将盖头掀开,亲自去照顾谢文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谢文得以不在这美好的一夜,将那不堪的丑态展示在她的面前。
“谨遵娘子之命!”
谢文拱手一礼,便转过头东张西望,去找挑盖头的秤杆。
然后,他便看到莲儿端着一个托盘,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脸的娇羞,不敢去看谢文。
谢文倒没有注意莲儿的神情变化,他拿起拴着红带的喜秤,缓步向前,去挑开遮着张彤云脸庞的红纱。
只见随着喜秤将红纱轻轻掀起,一张娇嫩如花蕊,几缕红晕散布如霞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也不知是他醉意仍深,还是张彤云心生悲情,忽见张彤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看起来楚楚可怜,引人动容。
谢文见了,不禁赶忙将红纱掀过头梢,放下喜秤,然后坐在床边,轻轻地一把将张彤云揽入怀中,温柔地道:“娘子何以眼中含泪,难道还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