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8章 大棒甜枣(1 / 1)星月长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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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熙凤惊喜地叫了一声,忙催着贾琏,“还不快去把琮兄弟带回来呢!”

说着,她便转身扶着老太太,“老祖宗,恭喜了,今日,我要先讨份喜钱了!”

老太太脸上溢满了笑,可细看,笑意却没到眼底,她心里自然要想多一些,贾琮这孩子,她倒是愿意给他一份体面,却也要看看,是不是个安分的。

他从小儿就不是邢氏养大的,府里从未管过他一分半点,若非这一次他自己挣扎着上来,荣国公府为了不失体面,不叫人笑话,愿意父慈子孝,他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喘着。

“是件大喜事,且看看旨意上说了什么?”老太太反而平静下来了。

熙凤是個人精儿,一看这样,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很快就转了风向,也不说讨赏放赏的话了,扶着老太太站着,看赖大张罗着接旨的事。

王夫人松了一口气,这家里,谁起来都没关系,但不能碍着了她的宝玉,“阿弥陀佛”道了一声佛号,瞧着欢喜不已,像是自己的儿子得了大喜事,叫人瞧不出半点不妥来。

宁国府里,贾琮正被两个小厮反剪了手用绳子捆着,他的包袱掉落在地上,露出一角端倪来,一干小厮等看了眼红,碍于贾政在场,不好出手。

贾赦看到了吩咐人去捡,贾琮如同凶狼一般,朝那小厮踢去,怒道,“你若是敢碰,我让你十倍还之!”

“好你个兔崽子,都到了这时候了,还和老子作野!”贾赦上前就要动手,往贾琮的脸上扇去,贾琏已经赶了过来,“圣旨到了!”

贾琏一声高喝,将贾赦和贾政吓得直哆嗦,顾不上贾琮了,“圣旨?为的是什么事?”

“传旨的公公说,旨意是给琮兄弟的,是喜事!”

大冬天里,贾琏满脑门都是汗,他上前将贾琮的包袱捡起来,吩咐道,“还不快给三爷松绑!混账东西们,作什么威?”

“快,快,快走!”不管是下给谁的,贾家都不可能拒不接旨,贾赦跳起来就往外跑。

他走了两步扭头一看,贾琮站着不动,满脸怒气,一见就是闹脾气,不肯去接旨。

“兔崽子,你以为你是谁?还不快去接旨,你想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又不是死我一个人!我若想你们都死,我就正好拒不接旨!”贾琮冷笑道。

贾赦吓得满脸都是冷汗,顾不上抹,他一个做老子的,总不好低声下气转头求自己的儿子,可贾琮要是真不接旨,那可真是满门抄斩的命了!

贾政也知道事关重大,“琮儿,不管今天你有多大的委屈,眼下还是要顾全大局。”

“傻子,抗旨不遵,满门抄斩也是抄斩荣国公府,也不关宁国公府什么事,虽一门两国公,如今是一姓两国公呢!”

贾琏见贾琮赌气,笑着推了他一把,将包袱递给他,这包袱沉甸甸的,不禁笑了一声,“什么好宝贝?”

“你把你珍大哥哥打成那样,你还有理了?”贾赦要发作,贾政拦着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贾琮也不敢真的不接旨,这不是杀人八百损己一千的事吗?但他可以仗着年纪小,意气用事,吓唬一下贾赦这个蠢货。

从宁国公府过来的时候,他看到老何头担忧不已地站在黑油大门门口张望,便将包袱递给他,“送到里头去,交给我屋里的丫鬟。”

正是紧张的时候,倒也没有人再关注贾琮那包袱,无心探究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了。

开中门,迎中官,摆香案,贾府一家人跪在向南大厅里,见传旨的太监展开了黄绫滚轴,口内宣旨道:“中旨:从即日起,南安王之孙耿柏舟不必进宫陪四皇子读书,着荣国公府贾赦之次子贾琮接任,南书房伴读,领从九品俸,钦此!“

这是封了个从九品伴读的职了,虽说是最末不入流的小官,甚至并没有任何权利,可伴读事大,陪伴的皇子哪一个不是未来的储君之资?

若是自己侍奉的皇子,登上了皇位,他会最信任谁?自然是从小到大的伴读,感情也最深厚,能不对这些伴读委以重任吗?

贾母顿时喜形于色,谢主隆恩之后,贾赦还没有反应过来,贾政已是给赖大使眼色,重金酬谢了宣旨太监。

贾琮接旨后起身,他展开黄绫再三看,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

这边欢天喜地地接旨,送走了中官后,一家人回了荣庆堂。

最志得意满的便是贾政了,面上微微含笑,手抚着垂胸的胡须,看着贾琮如看自己的亲子一般,他喜好读书人,便在府里养了詹光、单聘仁这样的清客相公,伴其读书,也一心希望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来,光宗耀祖。

要知道,当日,贾政便想着科举出身,只可惜,身在勋贵之家,身不由己,被父亲临终上了一本,又成了荫生辈。

虽然是从九品的伴读,可这个出身了不得,一来可进南书房读书,与皇子们接受同样的教育,师承的无不是天下大儒;如若真不是读书种子,将来皇子府出身,无论如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或许一不小心还能得一个从龙之功。

当然,贾政的心思只在第一条上,他这样的道德君子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夺嫡事上去的,但保不住其他人会这么想。

贾母抚摸着怀里的宝玉,真是百感交集,这样的好事,却落不到她的宝玉头上去。

王夫人看着老太太怀里的儿子,面儿上一点嫉妒的影子都没有,心里稍宽,这才是正儿八经大家子读书孩子的规矩,没有一星半点的小气,这样的孩子才值得长辈的疼爱。

贾琮匆匆进来团团行过礼后,朝贾母怀里的宝玉看了一眼,心里瞬间也明白了贾母今日故意这般的缘故,不由得暗自好笑,“孙儿见过老太太,大老爷,老爷,太太!”

大太太自从失去了管家的权利后,便一直病着,老太太也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你如今出息了!人家两榜进士,十年寒窗熬出来,也是个九品官,你才多大,也是个九品官了!”老太太说道。

并没有欣喜异常,更加没有得意自豪,反而是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反而像是在敲打。

贾琮也听出来了,心中冷笑,忙跪下来道,“孙儿不敢自傲,孙儿若非荣国公府子弟,纵然是做得一手锦绣文章,便是中了两榜进士状元,也未必能够进南书房当伴读,孙儿有自知之明,心里惦记着祖宗的余荫,唯思努力进学,伺候好宫里的贵人,方可报答老祖宗、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太太万分之一。”

贾母的脸上方才有些笑意出来,她朝熙凤看了一眼,熙凤忙道,“哎呀,老太太真是的,今日是什么日子,多大的喜事!翰林院里多少吃不起肉的穷进士呢,咱们稀罕的是琮兄弟这么小一点,就有这等本事,这样的志气,老太太不说夸一夸,还这么不欢喜,不知道的,还以为琮兄弟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呢!”

王夫人笑道,“好话到了你嘴里,都说不出那好来了,说什么呢?”

老太太道,“他是没有做杀人放火的事,可你们也瞧瞧,他做了什么?你珍大哥哥昨日就来我这里说了,你用椅子砸了他,我是想着你小人儿,做错了事,向你珍大哥哥赔个礼,你可有半点自省?也不怪你珍大哥哥生这么大的气!”

贾政见贾琮跪在地上,肩背挺得笔直,一张脸平静得看不出半点心思来,心中是又喜又忧,这样的年纪,这样沉得住气,贾政怎不稀罕这孩子的天赋,可忧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了,家里不说笼络这孩子的心,反而还把人往外推。

半天都不让他站起来。

“母亲,还是让孩子站起来说话吧!”贾政道。

贾赦却是巴不得贾琮去死,这个逆子,从来没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

当然,就算贾琮如贾琏一般听话,也得不了好,贾琏是三天两头,为个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挨一顿打,一年里头,不被胖揍两次,这年都过不去。

“上跪尊亲,这是礼,他就这么跪一跪,又如何了?”贾赦不满地道。

贾政便想到,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再也无话。

“大老爷说的是,孙儿跪老祖宗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也是该当该份的事,只是,老太太说孙儿砸珍大哥哥的事,也是有缘由的。”

贾琮思索着如何将自卫的行为说得有理有据,又如何将今天在宗祠的遭遇说出来,激起老太太的不满,再如何不动声色地将师父和忠顺王府这两张虎皮扯出来大旗,老太太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张嘴就断了他的路。

老太太摆摆手,“我是上了年纪的了,见得不家里一天到晚乱糟糟的,这全要在一个‘礼’字上,你是读书的孩子,应当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今日是正好圣旨下了,若有下次,再这么犯上作乱,就谁都救不得你了,说不得,我要大妆进宫,找皇后娘娘说理去了。”

这是在威胁贾琮了,只要贾琮还姓贾,还没有出族,一个“孝”字大过天了,不用老太太进宫告状,便是邢夫人在外头说个“不”字,贾琮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如同,贾琮在荣国公府门前一闹,邢夫人如今在外头的名声臭大街了。

荣国公府是老牌的勋贵,里子如何不论,面子上的功夫是要做到十足,这方能维持府邸的威严,在京都里不坠威风,方才能够把控住手中的资源。

这也是老太太很快改变对贾琮态度的缘故,一来小孩子演的把戏,伤的是贾赦东院的颜面,荣国公府这边帮忙补上;二来,贾琮无论如何是贾家的子孙,谁家还没有个不成器的儿孙,只要后边的面子做足了,谁还能常年拿这出来说事?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手腕实在是高明,这也是她能够在宁荣二府一言九鼎的缘故,除了她一品国公夫人的排面外,还有她行事的手段,令人不得不服。

贾琮忙道,“祖母,孙儿实在不敢犯上作乱,孙儿年幼,做了什么不是的事,不管是祖母、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和太太都教训得,打一顿,惩罚一番,这是该有的事。若有一个坏心肠,不说别人,孙儿的师父就第一个容不得,还请祖母明鉴!”

又把夏进搬出来了!

贾琏不由得想到对贾琮不一般的忠顺王府的郡主,他是亲身经历过东山苑那回事的,当日一些事他想不明白,难道过去这么久,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就算有,也看出来了,怕是有人算计这小人儿,反而被他给算计了。

想到这里,贾琏不得不站出来,笑道,“老爷,家里出了这样的喜事,怕是亲戚们要上门来讨一杯酒喝,得先拿个章程出来,侄儿到时候好应付。”

贾琮明明是贾赦东院那边的人,就算要庆贺也是在那边,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荣国公府的人脉,资源,全都在这边,人家就算来庆贺,也是看荣国公府的颜面,故而,贾琏才会这样说。

贾赦又是一阵气闷,不过,他也落得清净,他才不想为这逆子庆贺什么,他一生的颜面都折在了他母子二人的身上。

贾政在世务之上,一向都没什么主见,况家里这等大事,要凭老太太做主。

方才对贾琮的一番敲打,老太太很满意,一顿棍子,再加一颗甜枣,这方才是驭人之道,便点头道,“是该庆贺一番,只琮儿年纪小,若是大办,没得叫人笑话轻狂了去,就摆个两天,把几家至亲好友请一请。”

基调定下来了,老太太方才让贾琮起来,“你须明白,你是大家子读书的公子,言行举止都要有规矩,万不可跟你那姨娘学满腔的怨愤,更不可淘气,今日和这个动武,明日把那个打一顿,你看宝玉就不是你这样!”

宝玉突然被点名,有些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把老太太和太太逗得都笑起来了,再一看他老子,眼神凌厉,他忙腾地坐起身,满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

贾母看到,心疼不已,再次将心肝儿拉进怀里,嫌弃贾政,“你不许唬他,小孩子家家的,仔细把魂儿唬没了,罢罢罢,你们该忙就忙去,让我们娘儿们坐着说说话。”

贾赦、贾赦和贾琏走在前头,贾琮跟在后面,没出门,便被从碧纱橱里出来的探春喊住了,“琮三哥哥!”

她慌忙上来,拉住了贾琮,“你去了一趟东山苑,不知道做了什么好诗,也不跟我们说说,换了这么大的喜事来,难道还不让我们知道吗?”

贾琮回身看去,见黛玉、迎春和惜春等人都围了过来。

迎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像是没搞清楚状态,惜春还小,歪着脑袋看他。

黛玉捏着帕子,罥烟眉似蹙非蹙,轻轻勾唇,似乎在笑话他说话不算数,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神色来,倒是让贾琮脸一红。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事多,一时也没功夫,回头等出了诗集,我送你们一人一本。”

“谁稀罕?”黛玉道,“说好了你给我们录下来的。”

“我就给你们录!”贾琮笑道。

三春一黛请贾琮房里去,贾宝玉一见,在老太太的怀里坐不住了。

熙凤是当家的人,既然要摆宴席,她拿了黄历来请老太太看日子。

他便索性离了老太太,听探春说要去黛玉的房里写,他素日知道黛玉很是爱洁,贾琮到底是不相干的人,怕惹了黛玉不高兴,道,“去房里做什么?让丫鬟们拿了笔墨纸砚,就在这里写好了。”

这边熙凤请老太太看了日子是十一月二十八日,办完了这桩大事,便进了腊月好过年。

她忙过来,“哎呀,你们别湿啊干的了,姑娘们,你们且一边儿说去,我这边请哪些人是定了的,琮兄弟要请哪些人,快告诉我!”

李纨见她兴兴头头,没好气地道,“瞧凤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中了状元呢,多大点子事,就让你夜都不过了,恨不得明日就把人都请了来!”

熙凤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多少束带顶冠的男子都比不上她,行事果敢有魄力,当然,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的人通常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领非一般,是以,她就算管着偌大的荣国公府也深知,这家里,老太太和太太是第一个要巴结的,李纨是惹不起的,小姑子小叔子们是要供着奉着的,是以,她真是做的面面俱到。

李纨寡妇失业,守着儿子过活,课子用功,深得老太太和太太的喜欢和爱重,李纨这番话,插科打诨,却也是不怀好意。

熙凤脸色一凝,很快就笑起来,“好大嫂子,我又是哪里怠慢了你,你这么发作我?快说说,我好向你赔礼道歉!”

李纨笑指着她道,“听听她这张泼辣嘴,我多早晚说你得罪了我?莪是瞧着他们几个这会子在说东山苑的好诗词,你就片刻功夫都等不得了!”

“等得,等得,等到明儿去都等得!是我这做嫂子的不是,给姑娘们赔礼道歉,扰了你们的雅兴了,一会子,我让平儿给你们一人送一盒好茶叶去,你们可要忘了我这做嫂子的没眼力劲儿!”

老太太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熙凤,“你这张嘴,人家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箩筐出来了,竟是半点不饶人的!”

熙凤笑道,“大嫂子的话,我可不敢不听,漫说我做得不对,我就是做得对,大嫂子说不对,那也是不对。”

李纨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揶揄来,原也是她心里不忿,才会拿着熙凤作伐,若是她男人不死,今日在这荣国府里掌家的人,就是她了,只可惜了她那短命的丈夫。

“真正是个泼皮破落户儿,哪里像是公侯世家出来的小姐?我不跟你计较!”

“那我就谢过大嫂子了!”熙凤学着外头相公的模样朝李纨拱手行礼,又是惹得老太太和太太一阵大笑,地下的婆子们也都笑成了堆,凑趣得极为热闹。

这也是老太太喜欢的氛围。

等丫鬟们去取笔墨纸砚的当儿,黛玉道,“你上次让人送来的茶,我吃着还好,味儿淡些,很对我的脾胃。”

熙凤忙道,“你要爱吃,就上次的,我让人再给你送两罐去。”

贾母瞧着很欢喜,对旁边陪坐着的嬷嬷道,“不怪人说我多疼她些,这家里上上下下,哪一点离得了她?就是两个玉儿,我一时照顾不过来,也都是她在帮忙操心。”

“二奶奶是万分的能干……”

一时,府里几个有头有脸的老嬷嬷们来了,都是得了信儿,一齐儿来给老太太道喜来了。

赖嬷嬷当头,她是老太太原闺阁中就服侍的贴身丫鬟,服侍了多少年,主仆之间的感情已经非同一般,说比亲人还亲也不过分。

老太太忙道,“快请,快请!”

“可不能在这儿了!”贾琮道,他是知道,圣旨下了之后,老太太并没有多欢喜。

他自是能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他到底不是宝玉,为了家族的体面,老太太倒是愿意给他一些好脸色,斗篷也好,别的也罢,对贾家来说,这点子东西,实在是提都不值得一提。

可若是贾琮往上走了呢?他未显之时,便敢不管不顾地在大门口闹,在贾家的门楣上抹上一把屎,若是有了出息,稍微立起来一点,就敢对族长大打出手,这样一个不安分,不守规矩,不遵礼教的东西,谁敢再捧着?

万一是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呢?

贾琮若是留在这里,一会儿嬷嬷们进来了,未必不会围着他好一顿夸,那样一来,又将宝玉置于何地?

哪怕她们是极有眼力劲儿的,不会太过分,总归是让老太太和太太不喜了,而这不喜,不会归罪到嬷嬷们头上,只怪贾琮在这里碍眼。

他如今,并没有与贾家这个庞然大物对抗的实力,方才老太太也把话挑明了说,一旦他有个什么不妥,老太太必然要按品大妆进宫告状的。

贾琮便忙带着姐妹们挪了屋子,宝玉生怕污了黛玉的房间,将贾琮让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天冷,宝玉和黛玉并没有从贾母的屋子里挪出去,黛玉住在碧纱橱里,宝玉睡外面的大床上,一进去,淡淡的香味弥漫,竟似女孩儿的闺阁。

“三哥哥,我帮你磨墨!”探春格外殷勤,“你上次送了林姐姐那首词,那字是我从未见过的,极喜欢。偏林姐姐也爱不释手,不舍得借给我,也不知三哥哥临的是谁的帖子?”

要说贾琮临的是谁的帖子,那就多了,前世他会拿筷子就开始写字,一手字是祖父逼出来的。

论起书法,祖父遵循的是唐孙过庭在《书谱》中说过的话,“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能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因此,他不同的阶段,临过的帖子是不同的,因历史的走向不同,多少名家于探春而言,听都不曾听说过。

贾琮便道,“早听说三妹妹好书,若妹妹不嫌弃,等我得了空,写几副字给妹妹。若说临的是什么贴,如今我也不记得了,我早先时候,临的是姨娘带来的帖子,后来,这些帖子都被撕的撕,烧的烧,全没了。”

贾琮这些话,有真有假,他是钟氏为他启蒙,但钟氏虽读过几本书,却并写不得一手好字,原身的字其实也有限,贾琮这一手字,是他前世带来的。

一时,众人都无话,却也是满心的惋惜。

宝玉不谙世事,听了这话,只觉得暴殄天物,怒不可遏,“怎生有这样的刁奴?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怎么不撵出去?”

黛玉吃惊地看着宝玉,却也说不出话来,再看贾琮沉稳,说这些话,丝毫没有怨愤,语气淡然得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她的心里,不觉有些触动。

当初,他跪在那雪地里,身体单薄得好似一张纸,却又岿然得如同一座山,生生为自己从死地里挣出一条活路来了。

“妙啊!”

探春一声惊叹,黛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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