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4章 五万两银(1 / 1)星月长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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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户站在靶子面前,瞄准之后,就只想到了自家将爷,他就当自己回到了打靶现场,将爷教的那首《打靶归来》似乎在耳边回荡,顷刻就收敛心神,砰一枪下去,正中靶心。

“好!”皇帝今日的兴致是真的高,道一声便拍了一下大腿,忠顺王担心他把自己给拍肿了。

但这弗朗机枪是真好用,一连九颗子弹,几个呼吸的时间下去,就没了。

小百户松了一口气,九枪正中红心,今天是超常发挥了,皇上看到了应当不会生气,自家将爷也不会被自己连累了。

他一欣喜,扭头要转朝皇帝,皇帝腾地站起身来,却见他将枪往地上一放,跪了下来,“皇上,小的已经打完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怪这小百户太虎,原本一个若非祖坟烧了高香,一辈子都没资格面圣的小人物,皇帝还不至于跟他计较。

“赏!”皇帝说完,宋洪便指挥人将他到了一边先等着。

那把铳到了皇帝的手里,里头已经没有子弹了,倒也不怕走火,他拿着翻弄了一遍,也没有看出個所以然来,递给忠顺王。

“皇兄,臣弟看贾琮在信中请求设立神兵营,专门研制这玩意儿,说是改进之后,一定会比佛朗机的好,还要搞什么火炮之类的。”

“朕今日看了这火铳,确实要比弓弩好用多了。弓弩能够连发,但准头肯定不能比,若是单发,搭箭射击肯定没有这火铳的迅猛。贾琮有句话说到了朕的心坎儿上,‘他人有之,无论良莠,吾不能缺’。”

忠顺王越发不懂贾琮这个人了,说他聪明,他做事似乎不计后果,不谋己身,这等人一时间肯定是很讨帝王的欢心,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啊,谁不喜欢。

可若是说他不聪明吧,很多事他又看得非常通透。

难道说,贾琮实际上有一个忠君爱国,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

这样的人,何等纯粹,又何等稀有。

宁国府门前,一共三骑,在门口下马。

和从前列坐在三间兽头大门门口的十来个华冠丽服的门房不同,今日的只有两人,穿着细棉布的衣服,左边一个是瘸子,右边一个是独眼龙,看到来人,身上有自己熟悉的肃杀之气,忙迎了上来。

“三位是哪里来的军爷?”

“将爷派来的!”

三人下了马,缰绳扔给了独眼龙,随着瘸子进了门房。

这三人进京之后一路过来,看到宁国府门前这两道独特的风景,心中对将爷的崇拜之情,越发高涨了。

隔壁荣国府门口虽然站了两溜门房,个个都年轻俊俏,衣着鲜美,可有什么用?

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倒是衬得好好一座国公府,跟花楼一样了,少了肃穆之气。

自己将来上了战场也不用怕了,死了倒是好说,跟着将爷混,一条人命值二百五十两银子,自己活着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起这个钱,怕的就是瘸了残了。

“二位在将爷的府上看门,一个月多少银子?”

其中一人一问出,这瘸腿的门房便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这是为自己找条后路呢,颇有些傲气,“咱们和贾家的下人不同,在家是门房,出门还是爷的亲兵,一个月三两银子,他们那些……”

这瘸腿的朝急步走在廊檐上的小厮扯了扯嘴,“稍微好些的管事一个月一两半钱,少的一个月一两银子,八百文钱的都有。”

“咱们不同,二爷说了,咱们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吃过苦,若宁国府破产了,咱们这些人是愿意跟着二爷去要饭的,他们那些,也不是说一个忠仆都没有,多数肯定是不可能跟着吃这种苦的,二爷待咱们不薄。”

有了后路,还怕什么?

这军爷将一封信递给了这瘸子,“这是将爷让人送回来的信,问家里好不好,还有,这里头有一万两银票,让给二奶奶家用。”

给二奶奶家用,说白了不就是给家里的开支吗?

这瘸爷忙接了过来,“我去找贾队,你跟我一块儿去好交接。”

黛玉接到了贾琮的信,这信只比送进宫里的密折晚了一天时间,信中将江南那边的信息提前告知了她一声,信中嘱咐,甄家出了事,隔壁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她这些日子将门关好,不必与外边往来,横竖家里没有长辈,也不必在意与京中的往来。

贾琮以后走的路,必然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条崎岖的路上,只有贾琮一个跋涉者,会孤单,会寂寞,会荆棘重生,也会格外刺激,若能到达终点,上天的赏赐也必定是非常丰厚。

甄家与贾家的关系,黛玉早就从贾琮的口中得知了,她知道这两家是多年的老亲,但不知道的是,贾家还有五万两银子是放在甄家的。

贾琮与她说这些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起书中写过的这些细节。

甄家被抄家的消息传到荣国府的时候,离元春省亲盖园子动用那五万两银子来采买花烛彩灯什么的,还早了两三年呢。

荣国府里上下也没有个算计的人,四五十万两银子出去之后,大伤了元气,也并没有说吃穿用度上省着点,反而又买了不少下人,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贾母和王夫人之间撕得天昏地暗,彼此谁也不肯让谁。

贾母到底用个“孝”字将王夫人压了一头,实情也确实是,如果没有贾母的扶持,长房那边就能将二房给撵出府去。

如今贾赦是废了,保住了一条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两步路左右都要人扶着,可他到底一张嘴还能说,爵位又在他身上,开口让二房滚的话,不用假他人之嘴。

邢夫人一张脸是不能看了,不妨碍她依旧把持着东院这边的中馈。

三年时间过去,这对夫妻也总算是从当初的致命打击中恢复了些元气。

贾母一时高兴起来,便嘱咐了熙凤,今年的中秋节好好办,热热闹闹地办,“让人去东府那边把你珍大嫂子和林妹妹也请了过来,咱们两边的人合一块儿,好好过个节儿。”

熙凤心中虽咯噔了一下,说起来要办节日,是要花银子的,眼看今年的庄子上并没有送什么来,如今都是坐吃山空的景了,但老太太既然说了要办,她哪能泼冷水,只想着一会儿如何去腾挪点银子出来,先把这一桩事儿办了再说。

“老太太说得是,就算老太太不说,我也是打算亲自去请了珍大嫂子和林妹妹过来,都是一家子骨肉,没得道理老太太还在,咱们各过各的,不亲热。”

贾母道,“你们也不要怪我到了现在还想着东府那边,一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两边府上都是一个老祖宗出来的,到现在并没有出五服,都是骨肉;二一个,贾琮身上那爵位又往上提了一阶,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身上又领了锦衣卫的差事,将来……”

将来说不得要依仗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这话,贾母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熙凤却听懂了,若贾家没有经过一次动荡,没有被生生逼着拿出那五十万两白银的话,他们是体会不到天变了的。

变得这么突然,也真是叫人出乎意料,又触目惊心啊!

“都是一家子骨肉,依我看,以前和那边还没有闹翻的时候,老太太对琮兄弟好,琮兄弟也很是领情。老太太还记得那件您赏给琮兄弟的野鸭子毛的斗篷,我还看到他穿了好几次呢。”

熙凤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琮兄弟要怪,也真怪不到老太太的头上去,想当初,老太太哪里不疼他呢?后来,为了那六百多两还是七百多两月例银子的事,才翻了脸。话赶话地,把些伤感情伤体面的话都说光了,动刀子动剪子地把命也弄没了。”

这就是在给大太太上眼药水了。

当初大太太伤得很了,老太太做主,让熙凤管了东院那边的事,熙凤很是得意了两年,后来,大太太脸上的伤是好不了了,心头的伤却结了痂,她又把管家的权利给收了回去,时不时地脸上蒙了一块面纱,昔日咽下去的气,三天两头冒一坨出来,全出在熙凤的身上。

正好,如今贾母是后悔了,想要和那边修好,熙凤是无所谓的,她也就一个女儿,连名儿都还没有取,她就一劳碌命,家里争权夺势也轮不到她,还不如多挣点钱,将来横竖贾琏还有个爵位可以靠。

贾琮再有本事,还能把荣国府这爵位给作没了不成?

“让琏儿去你大老爷那边问问,请了过来。中秋节开家宴,家里定一班新出的小戏,这样酒也有了,戏也有了,咱们一家子在一块儿热闹热闹。”

王夫人也在一旁坐着,她对老太太想要与东府那边交好的事并不看好,手里头捏着佛珠,脸上戴着微笑面具,道,“是呢,这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家里三年都没有缓过一口气来,既然老太太说要热闹,王夫人也觉得是该热闹,去去晦气也好。

熙凤从荣庆堂出来,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儿里,正好看到平儿在外头廊檐下,立在窗前在和里头的贾琏说话,“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你要灭火,你自己找人灭去,少害我!图你受用一回,叫她知道了,又不待见我!”

“你也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了,我把这醋罐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

“哼,亏得你有脸说他,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

“你两个一口贼气。都是你们行的是,我凡行动都存坏心。多早晚都死在我手里!”

“你不行动都存坏心,还有谁?难道是我和他吗?”

一语未了,熙凤已经走近了,道,“要说话,怎地两个人不在屋里说,跑出一个来,隔着个窗子,是什么意思?”

贾琏在窗内接道,“你可问他,倒像是屋里有老虎要吃他呢。”

平儿道,“屋里一个人没有,我在他跟前做什么?”

熙凤笑道,“正是没人才好呢。”

平儿听说,便说道,“这话是说我呢?”

熙凤如今也不敢得罪平儿,她的日子可没从前那般好过,处处都要平儿帮衬着,还事事都不平呢,眼见得平儿恼意上了脸,忙赔笑道,“是我的不是,今日还得动用我们平姑娘帮我跑一趟东府呢!”

说着,拉了平儿的手进去,贾琏已经歪在炕上,见娇妻美妾进来,忙堆起了一脸的笑,问道,“又去东府做甚?上次去了,气儿还没有受够吗?我倒是没想到,琮儿媳妇竟是个这般厉害的,倒是应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

“哼,说得就好像莪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只配得上你一样!”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不配我,还配得上琮兄弟不成?人家可是读书人,正儿八经中了秀才的,又是诗才,又是书才,从北到南的读书人哪一个不崇他一句好,你要是认得字,我也不说这个话了。”

熙凤真正是气笑了,上下打量贾琏,“哎呦喂,今日咱们琏二爷的口才怎地这样好了?这一番骂人的话里头,竟是挑不出一个脏字来,倒是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真正是有读书人的气度了。”

平儿忍笑忍得痛苦,熙凤见了,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谢过你二爷去,这是在为你伸冤呢,我才说了你两句玩笑话,赔礼道歉还不够,你二爷这是亲自下场了。”

贾琏道,“这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跟你说正经的……”

“谁跟你说的不是正经话吗?”熙凤说着,嗔怪地看了贾琏一眼,倒是勾得他心儿都漏跳了一拍。

“才刚太太叫我过去,叫我不管那里先迁挪二百银子,做八月十五日节间使用。我回没处迁挪。

太太就说:‘好好儿的家,被你们当得连个过节的银子都没有了,你们没钱,自己想法儿去,要不这边的家还是你们自己来当好了,横竖没银子过节,丢脸的也不是我自己。’

我想太太分明不短银子,听说之前琮儿姨娘分文未动那七百多两银子,又回到了太太手里呢。”

熙凤真是气了个倒仰,“我这可真是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一刻,她真是羡慕死了黛玉,守着那么大个东府,上没有长辈,下没有妯娌,就一个小姑子,过去了才几天,被她们养得骄纵不已,可想而知,这日子过得是有多舒服了。

“家里也实在是没有什么银子了,依我说,咱们不是还有五万银子放在甄家吗?这一时半刻,别的地方也腾挪不开,不如先挪了来用。

中秋节是赶不上了,马上还有几处的礼要送,宫里还要多打点才好,大姑娘也大了,要是能……这次中秋要大办,除夕更是要花钱,处处都要银子呢。”

贾琏这才想起甄家还存了他们五万两银子,不由得动了心思,他是个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的人,这三年手头越发不宽裕,也是让人难受得紧。

“老太太也在说,这两年先把大姑娘的事办了,宫里那边是要加大些力气,回头我去找老爷商量,甄家的钱早些挪过来的好。只这次中秋节要花的钱,少说也要三五百两银子,去哪里弄了来?”

“哪里弄?那就把我那项圈拿去当个二百两银子呗!”熙凤白了贾琏一眼,贾琏被她这娇俏的样子惹得心动,凑上去捏了她圆润的耳垂。

平儿见了,轻哼一声,脸往外一卖,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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