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中,赖尚荣再次安静的翻书,不过这次换了本《春秋》。
“平儿姑娘,若不是他以前凑巧精通易经,你真捡到宝了!”
李纨看向男子伫立在风中的身影,美目中多了层水雾。
“什么我捡到宝了?”平儿顿时霞满双颊。
“当然,仅凭易经,还不够,如五经都如刚才易经一般,莫说举人,进士都有可能!”
李纨眼波流转,“但,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易经读的如此通透。”
……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李纨再次抽问。
相同的奇迹再次发生着。
“荣大爷是不是恰恰精读了这两本?”李纨不死心的再次确认。
“那就再换一本吧。”赖尚荣也懒得解释,“若是不耽搁嫂子,今个一鼓作气,将这五经全部读一遍。”
“不耽搁,不耽误。”
李纨如同槁木般的心仿佛多了丝绿色,美目顾盼神飞,“我也想亲自见证一个奇迹。”
不知不觉中,太阳西垂,五经全部读完。
赖尚荣感觉大脑发胀,脸色苍白。
精力透支过甚。
李纨真的见证了一个奇迹。
五经随意抽问,无所不精,而且是融会贯通。
平儿半张的花蕊小嘴就没有闭拢。
尽管她似懂非懂,看向气定神闲、对答如流的赖尚荣便知,他答对了。
“难道,他真的能中举?难道以后他就是我的爷?!”
琏二爷也不错,但太爱偷腥了,而且上面有二奶奶压着,我也不得自在……
嘻嘻,他可是举人老爷,他的夫人秦氏看上去很是温和……想想还真不错……”
平儿看向俊郎阳光的少年,顿感面红耳赤,心中似有一头小鹿,开始满世界撒欢。
李纨终于确认,不管赖尚荣以前是否读过五经,以他现在的学识,甚至超出了他父亲,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她原本如同深巷中一泓无波的古井,如今古井内巨浪翻腾,水汽氤氲。
或是暮霭里一声悠扬的晚钟,如今晨钟暮鼓,嘹亮悠远。
“一事不烦二主,还求珠大嫂子一事!”赖尚荣道。
“你说,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帮你办!”李纨目光熠熠。
正所谓自助者天助。
崛起于微末,此时交好最容易收获友谊。
“你知道,我连秀才都不是,并没有乡试的资格!”
“嫂子能否对令尊李守中老爷美言几句,由他推荐我进入国子监,便有了直接乡试的资格!”
这也是赖尚荣找李纨的重要原因,四书五经也可到书局去读的。
“这里面的道道,我并不懂,但我可以给父亲写封信,你带着信去找他!”
李纨如同长期缺乏阳光沐浴的俏脸泛起一团红晕,略微思考便有了决定。
如果赖尚荣真能崛起,以后她在这贾府也多了一个靠山。
文人相轻,但文人还有一个通病,便是好为人师。
况且,一旦由李守中推荐,只要赖尚荣能崛起,便与李守中有半师之谊。
赖尚荣心满意足的接过李纨带着墨香的书信,千恩万谢中告辞。
……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
彤彤的红日照应下,平儿面若银盘的俏脸更是嫣红娇艳。
“平儿姑娘,我或许能中举的消息且不可让凤姐儿,琏二爷知晓。”赖尚荣特意叮嘱。
一旦中举,平儿便是赖尚荣的人,又悄悄打量着赖尚荣线条分明的侧脸,心头砰砰直跳,脸红耳热,轻声问道:“为何?”
“我看看,还能不能骗得一人打赌!”赖尚荣笑得很阴险。
“你也太坏了!”
平儿素来端庄贤淑,少有这般含羞带嗔神情,这一飞白,有种说不出的俏媚,看得赖尚荣心头突突直跳。
“对了……”赖尚荣附耳上前,低语道,“在你进赖府前,千万要把持住,莫让琏二爷这个下流种子坏了你的身子。
守好,那是我的!”
赖尚荣靠的很近,阳刚之气加上吐出的热气直往平儿鼻孔里钻。
再加上如此大胆直白的流氓话语,让平儿顿感满脸滚烫,羞不可抑,差点晕厥。
“哎呀呀,你个下流种子,羞杀我了!”
平儿顿时捂着脸半蹲在地上,肩膀抽搐着,像是在低声哭泣。
一时间让反而让赖尚荣手足无措。
“噗嗤!”
透过指缝看到赖尚荣呆傻的样子,说不得过些日子就是新主子,平儿破涕为笑,飞过一个白眼道,“你前面先走!以后不许浑说。”
赖尚荣和平儿一前一后又回到凤姐的小院。
只见薛蟠和贾蓉在院中闲聊,见到赖尚荣,贾蓉眼睛一亮,小步跑来谄媚道:“荣大爷,你考举人的赌局,我也想来一手,成不?”
这尼玛,一天的时间,估计自己考举人赌博的壮举,如同癞蛤蟆励志骑天鹅一般,成了宁荣二府的笑柄。
并直接超越薛大傻子,荣膺榜首。
“你又没有俊俏的丫头!”赖尚荣斜睨贾蓉。
“我在宁荣街靠渡口有一家铺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价值八百两,能不能赌一手?!”贾蓉一脸渴望道。
在贾蓉看来,赖尚荣能中举,自己起码是个进士!
他连秀才都考不起,一个监生还是捐出的。
“也行……”赖尚荣表面迟疑,心头又是一阵狂喜,第二个目标是财富,走经济之道没有旺铺怎行?
“如果荣大爷不能中举,只输我五百两就行!”贾蓉满脸堆笑。
“好,立字为证!”赖尚荣傲然道,“我中举,你输了铺子,可不许哭鼻子!”
这个朝代的房产没有地皮费,并不像后世那么贵。
赖尚荣忆起,在水浒中,夏提刑卖了一处房子给何太监的侄子,看在西门庆的面子上要价一千两。“门面七间,到底五层”,厅很大,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典型的豪门大宅。
“立字为证,怎能耍赖?!”贾蓉的腰杆挺得笔直。
……
“你把平儿怎么了?她一回来就躲在屋里!”凤姐一脸警惕狐疑的盯着赖尚荣。
“我给她说……”
赖尚荣斜睨凤姐一眼,微微抬首看向夕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故作深沉道,“待我待我功成名达,将带她浪迹天涯,看遍这世间繁华。”
“啐……就你,考功名?下流种子再逗引我丫鬟,你要仔细……”
凤姐嘴一撇,丢过一个大白眼,随之嘲弄道,“你就等着输的五百两吧,不过,我给你找了个出处……”
“何意?”赖尚荣愕然。
“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有能耐的。”
凤姐儿上下打量间,审视意味十足,“今个北静郡主派人来,想让你把《白蛇传》剧本卖给她,她出五百两银子,但要你指导编成大戏,是给北静太妃祝寿用的。
但是,她有个要求,那个讨厌的法海不要在剧本里出现。”
赖尚荣顿时呆若木鸡。
“出息!乐傻了?!”凤姐儿丢过一个白眼笑道。
“不是,还有如此乃大无脑的女子,居然让我改剧本?”
赖尚荣刀锋般的目光从凤姐胸前高耸划过,洒然道,“笔给她,让她自己写!”
“啐,下流种子!”
如同实质的目光让凤姐打了个巨灵,头皮酥麻,横了赖尚荣一眼,“你的意思是,改剧本,便不挣这五百两?!”
“这便是文人的风骨!”赖尚荣背着手,乜了凤姐一眼,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人生寂寞如雪,你们不懂!”
这逼装的,让几人目瞪口呆,完全读不懂这个傻蛋。
赖尚荣写的剧本仅仅是给赖嬷嬷拍戏用的,郡主倒是提醒了,当白蛇传通过戏剧的方式造势后,再写成书,岂非名利双收?
谁在乎那五百两!
“走了……”薛蟠早已不耐,“时辰不早了,我们去醉仙楼吃酒,今个我东道。”
“我也要去!”贾蓉道。
“你小屁孩,差着辈分呢!”贾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