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业的介绍,赖尚荣对大乾皇朝的历史有了基本面的认知。
是年,太祖一战定乾坤,推翻了元,将蒙古皇室又赶回了蒙古老家,而四王八公一起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不朽的贵勋,成了大乾元老级肱股大臣。
蒙古皇室就出现了分裂,出现了三个实力比较强的部落,分别是北元、瓦剌和鞑靼。
在六年前,大乾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情,这件事情就是‘狼岩山之变’。
人称大乾战神景隆帝姬镇原本就好大喜功,受到大太监王振的蛊惑下,仓促之间御驾亲征,在狼岩山直接葬送了大乾最尖锐京都三大营二十万大军。
除此之外,还葬送了一大堆的文臣武将,包含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王佐、四朝老臣张辅,国之精锐瞬间变成了断层。
原本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大乾瞬间如同打断了脊梁,开始走下坡路。
更为可耻的是,姬镇被瓦剌大军俘虏,除了大乾战神的名头,又多了一个尊号叫瓦剌留学生。
俘虏了大乾皇帝,瓦剌太师也先又忧又喜,喜的是连大乾的皇帝都抓住了,忧的是不知道该杀该留。
倒是他的弟弟帖木儿提议,觉得大乾皇帝奇货可居,不如留下他,好向大乾索要财物。太师也先觉得这个提议好,便留了皇帝一命。
没想到这个提议给大乾带来的无穷的后患。
大乾有天子守国门的传统,没想到才到姬镇这一代,血性便丧失,为了活命,亲自为瓦剌敌军叫门献城,毫无廉耻之心,丧权辱国。
国家精锐尽失,甚至出现了管理真空,朝廷都无法正常运转,整个大乾陷入恐惧之中。
当时朝廷分为两派,第一派人主张南迁,第二派人主张坚守。
如果南迁,必将丢失半壁江山。
如果坚守,将会出现两种结局。
保卫战胜利,国土完整。
另一种失败,将再次上演靖康之耻。
皇后、嫔妃、公主成为瓦剌人的玩物,牛羊般糟蹋贱卖。
大厦将倾之时,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姬镇的生母夏太后的帮助下,姬镇的异母弟弟姬钰临危受命,称帝登基,年号泰平,遥尊被瓦剌俘虏的姬镇为太上皇,并决定神京保卫战。
泰平帝姬钰不拘一格,选贤任能,大胆起用当时的兵部侍郎徐谦,而且无条件放权。
徐谦果真不负皇恩,力挽狂澜,挡住并重创了瓦剌的进攻,神京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尴尬一幕的事情却发生了。
瓦剌进攻神京兵败,加上将太上皇姬镇这个废物养了一年,作为和谈条件之一,愿意释放姬镇回国。
此计极为歹毒,就是要造成一国二主之混乱,却是无解之阳谋。
迫于盘根错节的旧势力,加上太后施压,泰平帝无奈迎回了被俘的太上皇姬镇。
泰平帝正大刀阔斧行改革之举,高光时刻仅仅维持了一年。
迎回了太上皇姬镇,便发生了逆转。
改革,无非是削番以及权利重新分配,必将动贵勋的奶酪。
尽管太上皇软禁,贵勋便如同无头的苍蝇立刻找到了主心骨,齐聚太上皇这块腐肉。
太上皇的拥趸者越来越多,加上夏太后的舐犊之情,这才造成了双悬日月照大乾。
以四王八公为首,联合抵制改革。
神京也解围了,同仇敌忾的时期也过去了,而泰平帝蓄下的大势,如同潮水般退却,甚至连军营都几乎失控。
“贤婿所说天鹅、梭子鱼和虾的故事,完全契合当下朝堂之困局,分为三大势力。
一派为太上皇姬镇为首的元老派,四王八公几乎都属太上皇的势力。
甚至,由于太上皇由太皇太后撑腰,势力隐隐最大。”
一派以泰平帝姬钰为首的新锐派,正在努力拉拢四王八公,据说贾府的贾元春要敕封为贵妃,目前正在与太上皇博弈。
第三派属于官蠹派,几乎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尸位就餐,墙头芦苇。”
“这也形成了原本合力拉车,泰平帝拼命往天上飞,官蠹派使劲往池塘里拽,太上皇使劲倒着拉的荒谬局面。”
秦业说完,长长的叹息一声,喝口酒润润喉咙,纵横沟壑的面容充满了忧虑。
……
“太上皇并非当今圣上的爹?而是兄长?凭实力葬送二十万精锐以及一干重臣?被俘后贪生怕死为敌国叫门?”
这段密辛让赖尚荣惊得目瞪口呆,此景和大明历史上的土木堡事变何等的相似?
两年之后,也就是大明景泰八年。
在孙太后的支持下,太上皇发动夺门事件并废掉了弟弟,这也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太上皇重新复出并且成功。
他便是大明战神姜祁镇,誉为瓦剌留学生,一生干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土木堡之变,差点断送大明。
另一件便是复出,搞不过外敌,窝里横却不手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复出后又将新皇的势力来了个大清洗。
难道,红楼世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历史轨迹和大明的这段历史背景何其相像?
若是如此的话,时下是泰平六年,岂非两年后便会发生夺门事变?
谁说皇帝的大腿最粗?
大乾泰平帝也有可能被废黜,他的一脉包含追随者被屠杀,包含大明力挽狂澜的于谦。
也不对啊?!
贾府的如自鸣钟、穿衣镜甚至玻璃炕屏这些个奇技淫巧,又分别是乾隆中期的源于西洋的科技?
看来,红楼世界的背景时空,和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尽相同。
朝堂之乱,万岁爷姬钰的处境,有些尴尬啊!
赖尚荣思索间蹙眉道:“如此看来,当今之泰平帝,是仁君,明主,但非雄主,或者枭主。”
秦业饶有兴致问道:“如果你是泰平帝,面对当下朝堂之困,你如何破局?”
赖尚荣沉默了半晌正欲回答,秦业道:“这个问题你认真思考便好。
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如果你志在朝堂,意味着或许面对这三股力量的选择,但无论如何,你的背后是宁荣二府。
今日我们翁婿交流之语,只能烂在肚子里。
时辰不早了,不是岳父赶你走,新娘子回门,是不能住在娘家的,你们先回吧!
荣儿,我对你这个女婿很满意!”说罢,傲娇的看向秦可卿。
“谢爹爹为可卿选的佳婿!”秦可卿双眸晶亮,盈盈一礼。
……
大明宫御书房。
身穿明黄色龙袍,四十出头,头发却已灰白相间,面容清癯,一脸疲倦,斜卧在榻上,漆黑浓眉如墨染,眉宇之间凝成川字,显然充满焦虑和如山的压力。
他便是大乾泰平帝姬钰。
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悄然无息的走进来,一脸凝重轻声道:“万岁爷,南宫那边来了手谕,请万岁爷过目!”
“念!”
泰平帝狭长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轻喝道。
“万岁爷,这?”戴权面露难色。
“念!”
泰平帝目光阴鸷。
戴权不得已,打开手谕念道:
“柳太妃哭诉,柳国丈被荣国府恶奴赖尚荣纵马行凶,打的头破血流,朕赐花瓶打碎,家丁打伤四人。
朕被圈禁,果真虎落平川被犬欺?恶奴无法无天,这,不是打柳国丈,而是狂打朕的脸!
朕挨打,此为小事。顺天府不受理,更不宜惊动太皇太后,皇弟看着办吧!”
此手谕,没头没尾,充满着怨气、讥讽和威胁。
“嘭!”
泰平帝一拳砸向案几,脸色阴沉如水,深深的吸一口气,克制住胸中的怒火。
取过手谕再次看去,一脸自嘲的讥讽,“哼哼”冷笑不已,心里依然堵得慌,像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