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劲风过后,桌椅酒坛东斜西歪,原本规整的摊子霎时间一片狼藉。
虾头脸色难看的举目望去。
却见那黑色羊头的神秘术士背后顿时张开一对巨大漆黑肉翅,化作流光高飞而去。
……
风歧听风】术催动,霎时间,脚下集市之中涌现出庞杂混乱的灵性。
纷乱的鸟鸣兽吼,潮水奔涌之声,嘈嘈杂杂一股脑的涌入心中。
紧接着,他心中呈现出一番纷乱景象。
天地之间好似顿时打翻了调色盘。
银月黑日的黑白基底之上,点点色彩纷呈的灵性汇集,化作一团蠕动着的炫彩之色。
这便是他瞬间将听风】之术催动到极致的效果。
这诡异而混乱的景象冲入心中。
顿时就要扰的他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白猿纵跃而起,嘶吼出赫赫雷音,浩瀚心力随之涌动,将这纷杂乱心的景象镇压。
让他能快速厘清。
忽然,他见那纷乱色彩之中,有数道光点追逃之间往囊河河边而去。
每一道都极为陌生,但却有一道暗淡的灵性是他所熟悉的。
正是那鲶鱼头。
“不是西边。”
风歧睁开双眼,梦鲸术器掩护之下的一双狰狞羽翼震动,往东边囊河而去。
……
“快!快!快!”
依旧是那鳞甲术士与犄角术士。
但此刻,他二人面色惊恐,一左一右架这鲶鱼头飞速逃窜着,恨不得脚下生风。
身后,是一条大瓮般粗细的狰狞巨蟒不断发出嘶鸣之声,追击而来。
……
“这是……精怪?”
遥遥看见这一幕的风歧顿时一愣。
那巨蟒俨然正是一只相当于灵身术士的精怪。
可幌幡山妖族凶威赫赫,又有盲山横卧在侧,何人敢冒大不韪,驱使精怪?
还是说……这散市与妖族有关?
这个念头顿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还有这两个术士,是何来路?
他们显然并非是猿窟弟子。
但却又直接劫走鲶鱼头,要知道这鲶鱼头可没什么价值。
如此不寻常的举动,到底是在找散市的麻烦,还是猿窟之人来找他的?
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
正在此时。
那巨蟒头顶,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好蛇儿,快上!莫让他们到了囊河边上。”
巨蟒嘶吼一声,粗壮的身体忽然绷紧,一片片整齐摆列的巴掌大鳞片忽的被撑开,皮下气血肌肉淤积一团,而后它猛然间爆发,狰狞大口张开,狠狠撕咬向那鳞甲术士。
那鳞甲术士听到身后嘶鸣声大作,下意识扭头看去,正正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显露出两根比象牙还要粗壮的獠牙微微弯曲。
一股恶臭腥风带着口水已经恶狠狠喷到他身上。
不知是被熏得还是吓得,他顿时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正在此时,却见一根粗壮尖锐的石锥忽的长出,直奔那巨蟒七寸而去。
而大蟒眼中闪过灵动光彩,竟当空将蛇头蛇颈挪开,正正避过那尖锐石锥。
但进攻之势被生生打断,巨蟒只能翻落向地。
正在此时,却见大地之上一根根尖锐石锥好似雨后春笋,密密麻麻的生长而出。
竟是想要将那巨蟒生生钉死在此!
眼看那巨蟒就要化作血串子,只见有一团团烈火凭空生出。
将那些石锥炸得粉碎。
“我就说,仅凭这两个废物又怎么敢扰乱我散市,出来吧。”
巨蟒轰然砸落在碎石之间,其背上忽然出现一道小巧身影。
那身影揭开一袭好似透明般的斗篷,显出一只白腹火背,一只火红色蓬松大尾随风飘荡的狐狸。
狐狸眯眼,看向脚下泥土道。
“还真是妖市之人?”夜空之上,藏在云朵之中的风歧眯了眯双眼。
那诡异的斗篷,他可难以忘怀。
正在此时,便见那碎石汇集,显化成一尊高大的牛头术士。
牛头术士扭头向后,看向劫后余生的鳞甲术士,此时的他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裤裆骚臭。
“废物,还不快滚?”
犄角术士扶起鳞甲术士,提着晕死的鲶鱼头连忙离去。
“还有石猴。”
见到这石化的牛头术士,风歧顿时想起那参牙店中的石人,他顿时确定下来。
他看了看尚在对峙之中的石猴与狐狸,当即双翅一震,跟着那离开的术士而去。
……
“妖?”看着眼前的石牛,小狐狸忽然抽了抽鼻子,但又摇了摇头道:“味道也不正,不像是幌幡山出来的,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盲山?是了。也就是那老瞎子,才能让你来找我麻烦。”
见小狐狸看向自己的目光从狐疑变的危险,石猴却连忙摇摇头道:“在下只是一山野小妖,此番作为也是无奈之举,无意惊扰散市。”
他似乎想要息事宁妖。
“但是你已经惊扰了。”小狐狸却并不善罢甘休,“而且我也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
“不。”见小狐狸死咬不防,石猴无奈摇了摇头道:“若你再不回去,那散市才会真正的生出动乱。”
“我想,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说着,石牛顿时崩散,消失无踪。
“你!”被忽然威胁,小狐狸气急,但紧接着又皱了皱鼻头冷哼一声。“山野之妖?哼,藏得倒是挺深,但也没用,敢来给我捣乱,我记住你了!”
说着,他身后蓬松的火红色大尾挥动,飘出一根火红色绒毛,绒毛凭空打了个结,便见其中捆住一缕漆黑灵性。
……
这是风歧第一次见到囊河。
二百米宽的大河好似天河垂落,带着一望无前的气势浩荡奔涌。
河水是深邃的青黑色,月照不进,自上而下看去,好似一堑神秘的天渊,唯有躁动的浪花与水汽,在月光照耀之下嵌上银边。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仅仅是这二百米宽的距离,便将无数术士横栏。
此河之中似是藏有一尊无上凶神,蛮荒霸道的气息直冲九天,只怕安然想要渡河,非秘藏境术士不可,就连身在半空的风歧,都被冲击的不得不降落下来。
作为支流的囊河便已然有此威势,也不知那临仙江又该是何等风景。
也难怪盲山周边与世隔绝,这样三条这般支流牢牢包裹,又有何惧。
他小心的落地,远远地吊在那两个术士身后。
看着那两个术士带着鲶鱼头一路奔逃,直到囊河岸边忽然止步,静立不动。
他心中忽然间警铃大作。
下一刻,便见四面八方又数十个术士不知从何处冒出。
手中各自持着灵光闪烁的绳索、罗网、标枪,将他彻底围住。
兽首、鳞甲、爪牙。
每一个都身姿狰狞,仅仅站在那里,身上便流露出一股浓重的煞气,好似久经杀场的死士。
他们一言不发,但在这轰隆潮水声中,却更显压抑与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