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被日本人折磨致死后,吊死在城门楼上示众。小玉找到严松的家里去,见到了严松的老父亲和一个小男孩,小玉终于明白了严松为什么非要烧了那些日本军服布料。严松的姐姐嫁到了东北,东三省沦陷的时候,姐姐被日本人折磨死了,姐夫也被杀了,只留下一个小外甥。严松从小没有妈,长姐如母,姐姐是唯一给过他母爱的人,他总想着为姐姐报仇,只是他太鲁莽,丧了自己的命只烧了一堆布而已。
小玉蹲在地上看着严松八九岁的外甥石头,用树杆在地上写字。一个男的推门进来,“严叔!石头,我来了!我买了些吃的给石头。”
小玉回头一看是李正,李正看到小玉掉头就想跑。小玉喊:“李正,你站住!”
李正听见小玉的喊声也就没再接着跑,他跑到哪里去小玉也能找到他,索性就不跑了。小玉拉住李正问他:“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认识严松的,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啊你!”
“小玉姐,我回头跟你解释,我先去看看孩子!”李正走到石头面前把点心给他,小玉紧跟着李正。
从严家出来后李正带着小玉去了扈家。扈老太太做了一桌子菜,似乎她已经知道小玉要来了似的,虽然年老,虽然白发苍苍,但她依旧是精致女人的样子。得体的旗袍,一丝不乱的发髻,脸上恬淡的笑或是淡淡的哀愁,显得她宠辱不惊,扈老太太让人能一眼撇得见她年少无知时的模样。但无论扈老太太打扮得再怎么得体,她的内心都是寡欢的。
“小玉姑娘,拿筷子吃吧!”扈老太太请小玉用餐。
小玉看了一眼李正暗示他,他还有该说的话没说。李正看懂了却说:“先吃饭吧!”
扈睿东和吉川多竺恰巧也回扈家,小玉才明白原来这一餐晚饭是专门为他们夫妇准备的。“那我先走了。”小玉匆忙站起来就要走。
扈老太太阻拦,“小玉姑娘,你要不留下,我也不会让他们留下吃的。”
“那是您的事情。”小玉回答:“打扰了,再见。”
李正追着小玉出来,“小玉姐,其实我真不知道他们俩会来!我姥姥也没告诉我!我们有一个秘密基地就在附近,但自从严松被抓后,大家就很久没来了。我带你来是想等天黑了带你去看看,因为严松说你其实也在默默抗日。”李正小声小气地说:“那你改天再来吧,悄悄的。”
“别闹了你们!”小玉凑近李正说:“怎么突然冒出你们这么多人来,严松就是因为鲁莽才丢了命,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乱来!”
李正低着头说:“我就是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那天我如果跟紧严松就不会出事了。”
“你别再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们以后见面再说,我先走了。”小玉自从被井田幸子整治过之后总觉得草木皆兵,她不敢跟李正继续聊天是怕连累他,她更不希望李正是下一个严松。
“玉姐!你也要小心,别再跟他们正面冲突。”李正拉着小玉的手叮嘱她:“做事情要讲究方法策略!”。小玉那日跟井田幸子的事情早在李正那伙青年学生里传开了,小玉成了李正的精神榜样。
“好,你也是。”小玉快步离开了扈家。
大概过了五年多,日本人在战争中已经失去的了主导的势力,也正是这样日本人像疯了一样大肆绞杀反日分子,济南城里的反日小组织逐渐被日本人缴获施刑,小玉每次听到有人被挂在城门上示众她的心都会被提到嗓子眼里,知道不是李正他们她才稍微安心,但转念一想那些都是无辜惨死在日本刀下的中国人,她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小玉不知道自己这样揪心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张珮之半推半就的任职了商会会长一职后,没有为日本人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所以商会会长一职也形同虚设,吉川次郎对张珮之的隐忍都是为了那些传说中的藏宝,但他对张珮之的耐心也快被消耗干净了。
凌晨四点麦思成爬进小玉的卧室窗外,小玉被他敲玻璃的声音震醒,她拉开窗帘看见麦思成整个人贴在窗户上,小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玉立刻反应过来麦思成正处于危险之中,她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窗子,麦思成才进来。麦思成跳进来后赶紧拉上窗帘,外面有日本兵的跑步声和叫嚷声,他们又要开始对附近进行大搜查了。日本人在张公馆附近跑到早上,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小玉透着窗帘的缝往外看,日本人已经列好了队站在张公馆的门口。小玉以为带队的井田幸子是想给张珮之这个商会会长一个面子,他们也许会等到天亮了再进来,但她想错了。井田幸子用枪打碎了门上的锁,两队日本军冲进了张家,小玉和麦思成两个人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该怎么让麦思成隐身。
小玉对着麦思成说:“把衣服脱了!”
麦思成愣住,小玉上手就解麦思成的扣子,“二小姐,二小姐,我……”
小玉停下问他:“你要脸还是要命?快点!来不及了!”
井田幸子的人进了张家各个角落搜查,小玉跑到卧室门口打开被反锁的锁芯,又跑回床上蒙头装睡。井田幸子的人冲进来时小玉尖叫起来,井田幸子和张珮之都冲了进来,却看见麦思成和小玉赤条条地躺在一张床上,扯住一条被子遮羞。张珮之从柜子上抄起一个鸡毛掸子冲着小玉打去,“死丫头!你不要脸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麦思成!你给我滚出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你你,你要气死我!”小玉扯住被子把头蒙在被子里任张珮之打,麦思成站在地上随手扯了床上小玉的睡袍遮住只穿了短裤的重要部位。张珮之手没软,小玉和麦思成的身上都被他抽出了几条红印子来。
“好了张会长!别演了,怎么偏偏在今天麦思成会出现在你家里!我们追了一夜的共匪,有一个消失在这附近,偏偏遇到麦先生在小姐的房间里!不是巧合吧?”井田幸子问:“你们谁解释一下?”
管家噗通跪在地上哭诉:“老爷是昨天入看深夜我给麦先生开的门,他说要和小姐聊聊天,没想到聊到现在,我该死!”
“聊天!哼!你是该死!这是第几次聊天了?”张珮之气得脸都绿了。
管家摆着手说:“我记性不好,我,我我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好像是是是,小姐是不是第三次?”
还蒙在被子里的小玉说:“第五次。”
“你个死丫头,你还有脸说!我让你你说!你把那张不知羞臊的嘴给老子闭上!”张珮之边说边打窝在被子里的小玉,小玉被张珮之打得嗷嗷直叫。
麦思成眼看小玉要被张珮之打坏了,插嘴解释:“董事长您别打了,不是地五次,是第四次,第一次的时候我们真的只聊了天什么都没干,所以是第四次。”
张珮之瞄准麦思成一鸡毛掸子打在麦思成身后的玻璃上,“滚!你去死!给老子滚出去!”
一个日本兵进来对着井田幸子的耳朵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井田幸子的人就带着人出去了。
“你毁我女儿的名声,你快滚!穿上你的皮快滚!给老子滚出去!都滚!”张珮之冲着小玉卧室的门口干骂了一阵,等日本兵出了张公馆他才停住。“倒水!”张珮之的嗓子都骂哑了。他喝了一口水后问:“还有谁?”张珮之看着麦思成,麦思成一下没反应过来,张珮之又问:“跟你逃命的还有谁?”
“倒是没人跟着我了,我跟李正在前面几条街前分开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麦思成说着已经穿上了衣服。
张珮之说:“你今天不能出去!”
“我有急事必须出去!”麦思成说。
“你欺负了我女儿你还有理了!”张珮之发起火来,“谁想的馊主意!”
麦思成忙道歉:“对不起我……”
“行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早就被盯上了,你走就是个死!这两年年日本人像疯了的野狗,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但他们就是死了也会多拉几个下地狱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出去!”张珮之说完对着管家说:“去,找一身和他一样,差不多的西装来!快点。”
“爹,你要干什么?”小玉问。
张珮之凝神思索看着小玉说:“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要干什么。”
小玉和麦思成对看都猜不透张珮之的意思。
不一会儿麦思成从张家跑了出去,几个变了装的探子跟上了他。麦思成在街上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东瞅瞅西看看,他买了两个包子叫了一碗咸粥当街吃了起来,几个探子跟在麦思成的身后也坐下吃起早饭来。坐在一个摊位上吃早饭的几个人相互监视。吃完了早点麦思成一路直奔张家老宅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几个密探在张家老宅院一等就等到了深夜。井田幸子因为不能抓捕麦思成太不甘心,她想等没人注意时偷偷抓了麦思成,却没想到麦思成进了张家老宅窝在里面不再出来。井田幸子不敢妄然行动,毕竟几次吉川次郎都给足了张珮之面子。井田幸子只能去去找吉川次郎请示。
吉川次郎正喝着清酒,听着收唱机里日本的歌谣,听到井田幸子带来的消息,他兴致不减地手舞足蹈地听完一首歌。吉川次郎最后一杯饮尽说:“去抓了麦思成!这么多年碍于张珮之的面子迟迟没能对他下手,如今张珮之也没了利用价值,张家和麦思成今天一个都不会放过!”
井田幸子报告了另一件事情:“扈睿东的表弟也是亲共分子,今天凌晨被我们抓获了。”
吉川次郎:“为什么早不说?反而先说麦思成的事情。”
井田幸子:“扈桑是多竺的丈夫,我怕……”
“你怕我会徇私?幸子,作为军人我不会,就算是多竺的丈夫我也不会!”吉川次郎斩钉截铁。
路过吉川次郎房间的扈睿东听到吉川和井田的谈话后心里寒颤。如今日本人的战况逐渐走低,哪天要是日本人玩完了,扈睿东开始担心自己哪一边的人都不算,那他才是真正的人不认鬼不鬼了。扈睿东回到房间,多竺和五岁的女儿躺在床上睡去,多竺睡得很轻,她听见脚步声就坐了起来,“我把孩子抱到她的床上去睡。”
“不用了,让她在这儿睡吧,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她还能过不久。”扈睿东说着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
多竺听了笑着说:“千叶酱睡前说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说明天早上醒来也要在这里。她真可爱!”
“你好好陪她,我还有事要出去。”扈睿东说完走到房门口,他回过身来对问正在看着他的多竺:“如果我和你爸爸反目,你会站在哪一边?”
多竺:“扈桑?”
扈睿东没等多竺的答案开门走了。多竺躺在女儿的身边握住女儿的小手说着日本语:“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怎么办?”
扈睿东知道李正被捕后最担心的就是奶奶,他开车回到扈家小院时,院门大开着,里面早就被打砸地满地狼藉。“奶奶!奶奶!……”扈睿东一路叫着一路找着,院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家里也没有了人了。扈睿东敲着邻居家的门,一家接着一家,没人愿意给他开门,白天目睹了日本人洗劫的扈家的邻居们都在彷徨惘然里还没出来,深夜的敲门声他们都不敢理会。扈睿东不觉中已经是满面的热泪和汗水,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奶奶和李正的保护伞,却没想到自己只是纸老虎一张,既不能遮风挡雨也不为他们规避灾难,甚至因为自己的存在为他们招致了更多的艰难和心酸!
扈睿东想起了井田幸子说麦思成在张家老宅里,照这样看来麦思成应该和李正是一伙的,扈睿东开车驶向张家老宅,他要找到麦思成一问究竟。张家老宅的门也大开着,里面一片安静,扈睿东站在院子里挪着脚步走向有着灯光的西院,那里是小玉住的地方,黑漆漆的院子里只有西院亮着灯。扈睿东看见有人躺在地上,“小玉,小玉!”围着躺在地上的人们听见扈睿东的声音,抬头看扈睿东的人眼神夹得都是恨。小玉瘫坐在躺在地上的武师傅的身边,她的两个脸颊上红肿着,嘴角还挂着血,是井田幸子打的。
扈睿东开车去扈家小院时,井田幸子就已经带人闯进了张家老宅。井田幸子的人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他们要抓的麦思成。
井田幸子抓住小玉的衣领问:“麦思成呢!”
小玉:“不知道。”
井田幸子:“我的人跟了他一天了,你要是不知道就是窝藏罪犯!”日本兵从小玉的房间里拿出今天麦思成穿得西装,扔在地上。井田幸子让小玉解释西装是怎么来的。
小玉:“那是我的衣服!怎么?我穿了身西装你们也要管!难道我犯了什么死罪吗?”
井田幸子抬手就给了小玉一个巴掌,小玉没有像上次一样跌倒,她身子踉跄了一下站稳了对着井田幸子说:“你真可笑!你无计可施了,所以你气急败坏!”井田幸子走近小玉后又给了她另一个脸一巴掌后问:“你觉得我们俩谁可笑!”井田幸子把脚踩在摔倒在地上的小玉的身上,恶语相向:“你们们中国人只配被我们踩在脚下!”
武师傅从袖子里飞出一把飞刀插中井田幸子踩在小玉身上的腿上,又一个插在她的左胸膛上,再飞第三把,第四把插在向他开枪的对面的日本鬼子的额头上,眼窝里,第五把还没出来,武师傅被身后的鬼子爆了头,他背着身子反手将刀飞进开枪的鬼子的脖子里后也身子也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小鬼子们几把枪对着武师傅的身子乒乓开枪,泄愤。翠儿当场又被吓晕死过去,小玉趴在地上看着鲜血在武师傅的身子下洇湿了地面,他袖口里掉出最后一把没发出去的刀。井田幸子被鬼子兵抬着走了,小玉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爬向武师傅,武师傅的眼睛在血泊里瞪得溜圆,小玉用手捂了三次才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