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廷等人齐齐朝出声的江树看去。
首先看到对方是个放牛郎模样打扮的青年,便齐齐冷笑一声,暗骂这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夫。
然后又注意到他是从头牌红桃房里出来的,心中咯噔一下,能玩得起美人居八艳的头牌,岂会是乡野村夫?
于是,这些书院之人便开动脑筋,猜测着他到底是太安城哪个有头有脸的人。
可任由他们苦苦搜刮脑筋,却实在猜不出来。
镇国公府的?
这绝无可能!
国公世子和他的一众属官随从,他们都互相认识。
太守府的?
有可能。
听说太守大人前几日新认了早年遗弃的一位私生子。
但无论怎么看,这乡野村夫都不像是太守大人的私生子。
麴家的?
断无可能!
那麴家二品中书侍郎是极为严谨刻板的一位老头子,他家不可能有这样粗鄙之人。
那还能是谁家的?
李传廷和一众书院学子,愣是想不出来。
整座太安城,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书院祭酒都几乎脸熟。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突发横财的乡野村夫吧。
李传廷由此笃定,便冷笑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白羊书院祭酒权威被莫名其妙的乡野村夫莫名其妙地挑战,很是脸上无光,他冲何叔达眨一下眼睛。
何叔达作为他的头号狗腿子,每次逛窑子都必捎带着此人,同进同出,练就了何等高超的眼力劲。
祭酒这一眨眼,他立马便知晓是几个意思。
他一步跨出,用手指着江树,厉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区区粗鄙乡野村夫,竟然胆敢冒犯白羊书院祭酒先生的威严,已然触犯大魏律法,吾可上告太守大人,差人捉拿你入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话音落地,立马有其他书院学子应声附和。
“没错,治其大不敬之罪!”
“竟敢冒犯书院祭酒,简直不知死字如何写!”
“粗鄙村夫,吾羞与其同在天之下!”
“先生,何兄,小弟这便差人去太守府告上一状。”
……
书院一众人在那吵个不停,江树却只是冷笑不语,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要脸不要脸?
江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
“敬德且慢!谅他也只是初犯,不识我书院祭酒,我等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天下悠悠亿万人口,孰能无过,知过能改便善莫大焉,不如宽容他一次,如何?”
李传廷装模作样叫住那欲差人去太守府的吴敬德。
“也好也好,还是先生雅量,学生受教!”
吴敬德一脸羞愧,朝李传廷抱拳受教。
“学生受教!”
何叔达和其他书院学子也齐齐做出抱拳受教的姿态。
“嗤~”
江树见他们那番装模作样的迂腐模样,直犯恶心,欲吐不能,便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他身后八艳之一的红桃姑娘,也是一时哭笑不得,干脆拿来一碟香甜奶瓜子,靠在门扉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起了戏。
在美人居,这般好戏,每日都有发生,倒是稀松平常,没啥可惊讶的。
任由恩客争来打去,有人进了大狱,有人丢了乌纱帽,甚至有人丢了小命,但美人居依然屹立不倒,照常开业迎来送往。
甚至在很多人眼里,逛窑子看这些闹剧比左拥右抱一夜春宵更有意思。
吴敬德听见江树那一声鄙视嗤笑,不由得脸庞泛红,质问道:“你笑什么?”
“嗤~”
江树没有回答他,只是发出又一声嗤笑。
吴敬德如遭大辱,大怒:“村夫!怎敢如此笑我?”
说罢,他弯腰脱下一只鞋,用力狠狠朝江树丢去。
江树连头都没偏一下,那只鞋子准头奇差,别说打中他,连门框都没有命中,直接脱靶撞在半丈之外的窗户上。
「吧嗒!」
鞋子碰在窗户上的这一声响动,就仿佛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吴敬德的脸上,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起来。
着实是羞愤难当。
“如此没用,是没吃过饭的读书人么?”
江树从没在人族世界生活过,不懂什么转弯抹角,直接冷嘲出声。
这句话,别说吴敬德羞愤不行,就连李传廷和何叔达也是大怒不已。
“村夫!你是什么身份?岂敢冒犯大魏书院学子?”
何叔达大怒训斥。
“拿下吧,送官惩治。”
李传廷冷哼一声。
众人这一番争吵,惊动了不少人,纷纷开门围观,包括李如和海棠,一人端着一碟瓜子,边嗑边聊。
在场气氛一时极度热闹。
“李公子,你这位朋友,倒是直得很呐,对尊贵的书院祭酒和学子们竟毫无敬怕之意,当真是往死里得罪。”
海棠嘟起红檀小口,轻轻吐出一口瓜子壳,微笑点评。
“他不光直,还很粗很长。”
李如很认真地说道。
江树本就是龙橡树化妖,龙橡树之粗壮,举世罕见。
“哈哈哈,公子真坏,三句话里有两句不正经。”
海棠先是一愣,继而喷笑,笑倒在李如怀里,握拳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
“怎么,海棠姑娘对我这兄弟很感兴趣吗?他没有什么经验,你慢慢调教起来,应该会很有趣。”
李如坏笑地看一眼海棠。
“罢了罢了,海棠今日只属于公子一人。”
海棠连忙打住李如坏坏的恶趣味。
她是终于全面见识到了其她姐妹对李如的评价:打碎骨头都是坏渣子!
在李传廷一声令下之后,何叔达率先冲出,吴敬德和其他三位书院才俊,紧随其后,一齐朝江树冲去。
在他们的理解里,江树虽然壮硕高大,但毕竟只是蛮横村夫,顶多是力气比常人大一些,在他们五人齐拿之下,纵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眼见何叔达第一个冲到眼前,江树怒眉倒竖,悍然出手,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啊~”
何叔达一声痛叫。
双手捂住鼻子,鲜血如注,双手都堵不住,直直涌了出来。
听着何叔达杀猪般的痛叫,吴敬德几位学子连忙刹住脚,惊疑不定地看一眼何叔达,顿时一惊。
何叔达此刻已然满脸都是血,在他放开手的时候,豁然看见那只鼻梁已经被打歪了。
“何兄,你鼻子……”
吴敬德吃惊道。
那种痛楚,他虽没亲历,也仿佛痛入骨髓、感同身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村夫的力气,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李传廷也是内心震惊,暗叫这家伙好神力。
“我的鼻子……断了!”
何叔达痛苦嘶吼。
场间冲突气氛,瞬间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