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周一。
青山市治安局。
审讯室内。
“……我看得出来,你从童年时期开始,就不是一个心善的人,比起那些熊孩子,你似乎更没有分寸,或许这就是隔代教育的弊端吧,你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固然是咎由自取,但也有你爷爷奶奶的责任,你觉得呢?”
一个身穿黑色外套,戴着苍白笑脸面具的男子坐在审讯桌后,看着栅栏内坐在审讯椅上的高瘦青年,平静的声音在审讯室内响起。
尽管戴着面具,但从男子的眼睛也能看出他的年轻。
而且坐在面具男身旁的女治安员,还会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一眼,似乎有些移不开眼的样子。
而对面的栅栏内,身穿囚服的高瘦青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具男,嗤笑道:“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意义?喂,治安局现在这么废物吗?审讯居然找一个小毛孩当顾问?”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旁边的女治安员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
而面具男丝毫没有动怒,只是淡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认为一个小毛孩是做不了什么的,是吗?”
高瘦青年只是笑容轻蔑地看着他,似乎懒得回答他这么幼稚的问题。
“既然你觉得小毛孩做不了什么,那我就有点好奇了。”
面具男注视着高瘦青年,轻声道:“我听说你有一个哥哥,小时候跟你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按照你家乡的风俗和传统,最受宠溺的一向是长子长孙,而你从七岁才开始由爷爷奶奶抚养,按理说,你在爷爷奶奶家应该不怎么受宠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高瘦青年冰冷地看着他。
“不想听?那就说点你想听的。”
面具男淡漠道:“从资料来看,你八岁那年,你亲生哥哥跟你玩耍时,意外失足,落井而亡……而我走访你的家乡之后,有人告诉我,当年亲眼看到你将你的亲生哥哥推入了井中,也是从那之后,你的爷爷奶奶开始将那份宠溺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高瘦青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但他还是冷声道:“胡编乱造!现在的治安局已经可以没证据胡乱诽谤别人了吗?”
“是不是胡编乱造,你自己心里清楚。”面具男平静道:“那个知道真相的人一直都很可怜你,尽管他看到了那一幕,但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应该能猜到他是谁。”
高瘦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愣住了,喃喃道:“不可能……”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
面具男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当时的你只是一个毛孩子,不负刑事责任,即使有证据实锤,对你也造不成什么罪名,况且那时你才只有八岁而已,也没多少人会认为你有那个心机谋杀亲兄弟。”
他顿了下,轻声道:“但是,人心都有兽性的部分,当你看到那个倍受宠爱的哥哥趴在井口时,你长期积累的嫉妒、怨恨在那一刻爆发,驱使你推他下去,倒也不值得奇怪,而且你应该也没有为此后悔过,毕竟你因此得到了爷爷奶奶的宠溺,对吗?”
“你……”
高瘦青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清楚他的想法,甚至连当时的情况都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你不用承认什么,法律也不会因为你八岁犯下的罪审判你。”
面具男语气平和地说道:“不过,等你进去之后,由于你的犯罪事实交代不全,这场审讯的记录也会转交给你的爷爷奶奶,请他们核实对照,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相信你哥的死是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高瘦青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彻底愣住了。
他呆滞了几秒,随即急切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审讯椅扶手上的手铐将他牢牢地锁住,他只能急切地大喊道:“不!你不能告诉他们!这与他们无关!”
“教育是一种责任,他们也有知情权。”
面具男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已经残害了一口之家,做这么多的孽,只是多一条孩童弑兄的骂名而已,你很在意吗?”
“你如果敢告诉他们,我一定会杀了你……”高瘦青年死死地咬着牙,眼神疯狂地盯着他,犹如穷途末路的困兽。
旁边的女治安员顿时紧张起来,眼神中满是警惕。
而面具男只是静静地迎着对方的目光,那苍白的笑脸面具仿佛在嘲弄着对方的绝望。
过了半晌,高瘦青年忽然泄了气似的,颓然无力地缩在椅子上,缓缓仰起头,闭上双眼,低沉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交代,但……求求你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人家……”
面具男淡淡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他也不多说,便看向身旁的女治安员,轻声道:“我先出去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女治安员有些怔怔地看着他,见他站起身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说话间,她看向面具男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倾慕的意味。
……
走出审讯室之后,面具男摘下了笑脸面具,顿时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孔。
赫然是顾鸣。
“顾先生。”
这时,隔壁的监控室内也走出了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对顾鸣露出一丝笑容,“你这个顾问还真是厉害啊,这次帮上大忙了。”
顾鸣看向中年男子,问道:“王司长,刚才的审讯中,我没有违法吧?”
“没事,连诱供都算不上。”王司长微微摇头,“你所说的也没有涉及案情,而且是嫌犯八岁时所犯的罪行,不负刑事责任,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法入刑,只能当个故事听而已。”
“那就好。”顾鸣微微颔首。
“不过,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王司长忍不住感叹道:“这嫌犯的嘴可是硬的很,了解我们的刑讯套路,也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完全不肯交代其他罪行,你这么三言两语的,居然就让他服软了?只是我们提供的那点资料,你就能判断出他幼年弑兄吗?”
顾鸣随意道:“只是根据现有情况推理,试探他的反应,诈诈他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什么人经过,便轻声道:“而且……王司长,不该问的,你还是少问吧。”
王司长轻咳一声,说道:“当我没问。”
“行了,我走了。”
顾鸣随手将面具递给王司长,“还有嘴硬的嫌犯,王司长再通知我就行了。”
……
离开治安局之后,顾鸣也没急着打车,而是沿着路边的人行道上默默走着,同时打开手机上的计时器,观察着来往的路人,仔细测试着自己的能力变化。
过了片刻,他终于确认了。
“前天,我关注陌生人大概普遍都要十五秒左右,才会出现幻视的兽化。”
“而现在普遍缩短到十三秒左右。”
“唔……确实有明显成长。”
顾鸣唇角缓缓泛起一丝笑意:“宁芷郁说的方法果然没错,发挥出能力应有的作用,影响到更多人,真的能够让能力成长……”
过去他虽然也提炼过不少人的兽性信息,但为了隐藏,极少发挥出明确的作用,顶多就是用来威胁别人而已。
所以这一年来,他的能力提升也比较有限。
这次他特意让之前‘合作’过的王司长帮忙,给他安排了一个治安局顾问的身份,试着让这能力发挥出犯罪心理学专家的作用。
就像是宁芷郁的能力适合当杀手一样。
果然,这次审问过后,能力就有了清晰明显的成长,效果可见一斑。
这方法确实有用。
顾鸣现在隐隐有些理解了。
这个方法,就是让个人的能力,沾染社会属性,在合适的领域发挥作用,以此获得社会的肯定,能力就会成长。
通俗来说,也即是……职业化。
就像是宁芷郁成为杀手,就能够发挥隐身能力的作用一样。
尽管他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不过确实有效。
只是,这种方法虽然能够让能力成长,但似乎也有着上限所在,一旦到了极限,就无法再做提升了。
而乔思怡这位退回十七岁的能力者,却要比宁芷郁强大的多,显然她的上限更高,又或者说……她已经打破了上限。
那么,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