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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章 无功而返

砰砰——

砰——

梨点钢枪与旗杆不停碰撞,数丈长的杆子在鲁智深手中抡转如常,丝毫看不出吃力的样子。

只是他两人硬碰之余也在焦急。

做为常年在军中厮混的人,鲁智深自然知晓这部骑兵只不过是前军骑兵,做的就是冲阵、吸引目光之事,后方必然跟着敌方大队,此时在此与这辽将纠缠不是好事,要快些将这辽将击杀才是。

至于阿里奇比鲁智深还要焦躁,这战阵运转熟练,齐军士卒配合的娴熟,打眼扫视之间,跟着他杀进来的骑兵几乎快要损失殆尽。

“喝啊——”

嘶吼连连间,阿里奇一杆枪运转如飞,接连三枪打在旗杆前端。

咔嚓——

本就不是为战场杀人而做的长杆断裂,鲁智深站在地上,正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顿时一个踉跄向前迈出一步,连忙用力,重新站稳当场。

那边阿里奇眼角瞥见最后一个随他冲阵的骑士落马,鲁智深后方盾手闪出一个空缺,持着强弩的身影出现,不敢再留这里逞强,拨转马头:“那边的贼将,下次再分胜负。”

梨点钢枪晃动,围上来的枪林顿时被拨开一条道路,这以悍勇著称的猛将连忙打马就走。

再不突围,等这圆型的战阵合拢,他就走不了了。

“无胆匪类!有种的现在打。”鲁智深一把将旗杆扔到地上,伸手拔出腰间横刀一指阿里奇背影高声大叫。

阿里奇在马上跟没听见一般,只是躲避着射来的箭矢,头也不回就跑。

渐黑的天光下,两千先行的辽军骑兵冲击着齐军组成的战阵,前排不断有人挂在长枪铁矛上。

失了锐气的骑兵连忙转向在外游弋骑射等待后方援兵,双方箭来矢往,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阿里奇放冲出战阵不过几息的功夫,仿造的神臂弓在齐军阵中开始咆哮,西京道骑兵开始大量伤亡。

“后撤——”的命令在这片天空下回荡,突前的骑兵开始转向,一片箭雨在后跟随。

各种各样的呐喊声音在昏暗的光芒下持续,超过四万人的战场上,星星点点的火把代替了天光。

人群狂奔、战马疾驰,狰狞的面孔在近距离的接触,火光范围内,凶悍的挥动兵器,“杀——”声震天。

上千道刀光舞动在锋线上,人与人的身体隔着盾墙在,疯狂朝着包了铁的大盾挥砍,盾牌间,长枪、铁矛蛇信一般探出缩回,鲜血、死尸在伤痕累累的盾阵前增加,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这一刻陡然提到最高。

纪安邦手持自己那杆粗长铁枪,目光通红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发出“啊——”的嘶吼声,身旁有亲兵跟着他上前厮杀,沉重的铁枪砸坏盾牌,杀入的同时,狄雷的长枪也跟进过来。

嘭——

枪杆在空中爆出一声闷响,同在马上的两人晃动一下,狄雷嘀咕一句:“果然力大。”,也不欲和他在战阵前硬拼,“射他下来!”的爆吼声中,一枪戳过去。

数名善射的将校在近前拉开硬弓,对着纪安邦就是数箭放出。

嘭——

纪安邦挥手将刺来的长枪击偏,身子随即一震,数枚箭矢射入甲胄,火辣辣的痛感传入大脑,温热黏湿的液体在流淌。

胯下战马也几乎在同时仰起头嘶鸣一声,却是有人射出的箭矢扎入马身。

“走——”

纪安邦怒吼一声,连忙反手一枪逼住狄雷,这檀州的统军拨转战马,一枪将逼上来的盾手打的横飞出去,随即不甘心的后撤下去,再留在这里怕是要被战阵吞噬下去。

“盾手上前补位!弓弩手还射。”狄雷骑在马上也不追赶,手中长枪一摆将适才跟着纪安邦攻进来的骑兵挑下战马,冷眼看着火把光照下的辽军。

低沉地牛角号吹响,战阵中的骑兵、步卒在活动,轮换的兵马替换前方疲惫的同袍,精力充沛的身影嘶吼的挥出兵刃。

黑夜遮掩了升起的烟尘,地面的震动越发大了。

兀颜光的战旗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见,无数西京道的士卒嘶吼呐喊着迈着步伐冲向齐军的战阵。

高空看去,连起来如同掀起的巨浪,狠狠的扑向矗立在那边的礁石。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两军接触的瞬间炸响,数面盾牌在战马冲撞过来的瞬间翻腾飞起,更多的骑兵蜂涌而入,撞入撕开的缺口,冲入的骑士还没露出笑容,长枪、铁矛、箭矢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锋线血浪翻滚,长枪击在战马头顶,发出咚地闷响,四蹄的畜牲痛叫一声,将马背上的人掀飞,人影扑上天空,张牙舞爪的被长枪刺穿,有些落在地上晕头转向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

地上翻滚的步卒本伤的不轻,看着摔落在自己身旁身影,面上一狠,拔出随身带着的短刃一刀戳在那人的要害处。

“收缩,收缩——”

齐军前线将校指挥声音中,失去盾牌掩护的长枪手与弓弩手快速的向后退入梯形短面的盾手后方,长矛再次驾起,探出盾外。

“来人,跟我冲!”

阿里奇在手拎长枪,在西京来的援军中大声呼喊,有骑兵将领带着马军跟上他的坐骑,随后在那块礁石前重复着之前的事情。

“敌军人多,不能任凭他们攻击战阵,传令狄雷率骑兵绕击,完颜蝉蠢部配合,传令各战阵盯紧骑兵后方。”

奚胜在军中看着前方的援兵,神色不变,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锋线位置:“再传令鲁智深,让他率一队敢战士随着战阵移动,将突入进来的敌兵给本将清出去。”

“吹号,通令全军,死战——”

高亢的声音过后,牛角号吹响,厮杀呐喊的声音在锋线响彻,不断有身影扑上岿然不动的战阵,又潮水一般的落去。

汝廷器抹着脸上的汗水,找到身上扎着箭矢的纪安邦:“统军,马军的士卒熬不住了,让他们向后退一下歇歇吧。”

“兀颜统军率军过来,哪能在此时后撤。”纪安邦冷着脸,抽出锋利的尖刀将扎入铠甲的箭矢砍断,有几处地方渗出鲜血,这汉子没事儿人一样再次举起长枪:“告诉将士们挺住了,此时朝中上下的目光都在这里,莫要做出有辱男儿气概的事。”

汝廷器无奈,只能回转军中,指挥着兵马继续攻击对面齐军,只是这些马军已失去锐气,往往冲锋一半随即回撤,让后方的纪安邦看着也徒唤奈何。

血浪夹杂着尸体在这一片战场翻涌,兀颜光看着那边组成的战阵有些头疼,本以为此次仗着优势兵力能够将这奚胜击溃,没想到对方麾下兵马组成战阵后如此能战,在攻势如潮的战场上屹立不倒。

“就看如今在其后方的兵马能不能找到大营了。”兀颜光捏着缰绳皱起眉头:“让前方檀州的兵马退回来,换后队上去。”狠狠的拍了拍手中的马鞭:“论南京道的兵享受惯了,耐不得苦战打仗,还是要俺们这些常年征战的军队,这次让陛下看看,谁才是国之柱石。”

“传令多点火把,熬死这些齐军!”

数十名传令的士兵飞奔出去,呼喊的声音隐隐在夜空中传遍四方,火把的数量在黑夜中点点亮起,有燃着药捻的铁球从齐军阵中扔出。

轰鸣声点点缀着厮杀的身影。

……

同一片天空下。

轰——

“扔出去,莫要吝啬这些火器,若是被攻破大营,就是握在手中也没用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中,赵立骑着战马在建好的军营四处飞驰,营中多是征发的青壮与随军工匠,也有随自己退下的养伤的残兵,如今被他组织起来,在这营中四处布防。

外面吃着兵刃杀来的辽军被这一阵霹雳火球炸的灰头土脸,虽是没伤太多人命,然偷营被发现,让领兵的兀颜延寿顿时有些挂不住脸。

嘶吼一声“上前,攻破这里。”,这年轻的骁将一马当先,拎着方天画戟率兵上前。

又一轮轰鸣声在军营之前炸响,“顶住!”的嘶吼声从马上的将领口中发出,这身上带伤的悍将忍着疼痛,在马上开硬弓,顺着军营木栅奔跑,连射十余人,顿时让军中士卒青壮欢呼出声。

有工匠在后组合起投石车与床弩推上前,指挥着青壮围过来,也不精确的瞄准,对着外面就射。

一片轰鸣声夹杂着惨叫在营外响起。

……

时间在厮杀中过去,两边的统帅在发布着命令,每时每刻都有死伤在增加。

狄雷骑着战马,带着马军数次冲出战阵解围,地上行走的辽军步卒被撞翻在马蹄下,生命消亡在天地间,而出阵的马军又在弓弩掩护中退回阵中,让追上来的辽军无可奈何,在一波波箭雨中嘶吼着退却。

厮杀的锋线上,偶尔有辽军的悍卒冲过第一道盾阵,穿着厚重盔甲的鲁智深提着自己的禅杖,沉重的兵器挥动间,不时有鲜血、身影飞上天空。

原本就性情暴躁的鲁智深兴奋起来,白皙的面皮喝了酒一般,脸上沾满血点,眼底沾染一片血色,手持水磨镔铁禅杖,狰狞的大笑:“爽快,不怕死的速速上前,洒家一总超度了你们!”

脚步快速向前跑动,禅杖擦过人的身体,身影打着旋儿的飞出,后方跟着的十几个西京道士卒顿时被飞来的身影砸的东倒西歪,持着铁矛、长枪的士兵连忙放低长兵,铁制的锋锐进入人体,带起一片片血水,惨叫在这些几乎被戳成肉泥的人口中发出。

后方的刀盾手连忙跑过来,将包铁盾往地上一插,用力用肩膀顶住。

解了围的和尚方才舒出一口气,将目光看向其余的阵列,擦擦头上汗水,带着士卒飞奔过去。

怒吼、惨叫在火光照耀下接连不断。

战场嘈杂的声音在本该静谧的夜晚传出老远,兀颜光不时抬头看着天空移动的月光,听着战场上的喧嚣,口中的命令几乎没停过。

只是视线的远方,那杆血色大旗仍在飘动,齐军几个主要将旗也未曾动摇,让他心情渐渐焦躁起来。

“报——”

有骑兵呼喊着飞快跑过来,在他侧前停下,马上的身影一跃而下,上前单膝跪地、抱拳:“禀统军,小将军率军攻贼大营不克,贼将赵立防守严密,如今已决意撤回。”

兀颜光在马上直起身子:“他麾下七千人,打不下一座营寨?”

那士卒面色发苦:“贼军狡诈,兵营在后方更远些的地方,斥候找过去时,他们已经将营寨立好。”,顿了一下:“且他们营中床弩、旋风砲都在,士卒损伤严重,就是小将军也差点儿被床弩命中。”

“嘶——”

兀颜光吸口凉气,看看前方的战阵,面上神色变换几番,终是狠狠一咬牙:“传令!退兵……”

随即以更高的声音吼一声:“退兵!”

当当当——

金锣敲响,在前方苦战半夜的士卒如蒙大赦,连忙在各自的将领带队下退去。

齐军处,几乎人人浴血带伤的将士见状顿时松口气,不少人厮杀尚没有反应,此时方才觉着身上伤口疼痛,呻吟一声,坐倒在早就被鲜血浸染潮湿的地面。

奚胜坐镇中军,看着退却的兵马也是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动看着不少兵将坐下,连忙大喊:“传令全军,此时尚未脱离危险,都给本将打起精神,徐徐退却。”

面色疲惫的传令士卒连忙奔跑而出,喊叫的声音撕裂夜空,疲惫的身影相互搀扶而起,挺着手中刀枪徐徐而退。

这一夜。

齐辽两军伤亡都不小,兀颜光未能完成预想中击溃奚胜部的预想,奚胜也没能按战前的预想攻打檀州。

各自退回营中舔舐伤口。

不久,奚胜接到后方兵马传讯,杜壆的援军不日即到。

……

西北的方向。

天光下,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的身影走入带有黄、蓝、红三色彩带的帐篷,髡发秃头的部落头领看着麾下的千夫长:“水草污染严重,今春不少牛羊羔身死,很多牧民损失惨重,他们有损失,就是王庭的损失。”

拔出弯刀,“嘭——”插在桌上:“我意南下,趁着辽国境内战乱虚弱无法西顾,夺了回鹘人的地盘做牧场,各位乃蛮部勇士,狩猎的时候到了!”

唰——

一把把弯刀举起,热烈的声音从坐着的身影口中发出:“狩猎!”

“狩猎!”

建武四年季春,远在上京道最西边的草原部族因水源污染,牲畜多有死伤,悍然出兵西州回鹘部。

西京道有传讯快马疾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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