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56章 竖旗(1 / 1)游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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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进入军营的声音隐隐传来,随即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响,这片军营容纳不下南下的军队,只能现扎营寨。

好在军中能工巧匠不少,又有足够的青壮与士卒,动起手来速度不慢,很快就在军营旁边建起数个营盘,连着奚胜、杜壆等人之前的军营组成更大的所在。

中军大帐,吕布走去帅位坐下,看着下方文武混坐在一起,揉了下这段时日风吹日晒有些干燥的面颊:“诸位,现如今是何情况,可有什么对策?”

天光在挪移,脚步声从大帐外传进来,有士卒拿来准备好的茶点端给座上的将领,奚胜站起来走向挂着的堪舆图:“我来说吧。”

“檀州原有三万人马,后有兀颜光率领西京四万五千人来援,数战下来,城内城外应当还有六万余,如今一人在城内一人在城外,两军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

抬手在堪舆图上点点,奚胜抬头看着帅位上的身影:“这段时日下来,末将只觉对面辽军确实比之以往的那些要强上不少,兀颜光此人老练,在战场上行事不拖泥带水。

那檀州守将纪安邦也是一个精于行伍之辈,兼且武艺甚高,赵立将军就是被他埋伏了一波。”

座中战败的徐州男子低下脑袋。

奚胜又转头看眼耶律余睹:“耶律将军说他曾是辽国的武状元,只是不会做人一直在底层蹉跎,现在被辽国皇帝简拔于微末,从其行事来看,是个死心踏地的。”

“近一段时日,末将与这两人战过数次,互有胜负。”

奚胜说话声中,众人互相对视,不少人若有所思,毕竟在所有人心中,此次乃是灭辽之战,遇上困难是一定的。

吕布喝口茶水,用手指点着桌案,突然出声:“韩世忠、危昭德那边可有情报传来?”

“尚未。”奚胜摇摇头。

一旁,杜壆在座中开口:“陛下,韩将军曾派令骑过来,述说他即将攻打蓟州事情,与末将等人相约,有事会派斥候联络,只是尚需时日。”

这边张琳皱皱眉头:“陛下,依照现今这个态势,以臣对耶律延禧的了解,他怕是会集结兵马北上,力保蓟州不失,如今蓟州那边恐怕聚集了南京道大部分兵马。”

吕布目光随着他的声音转过去,又看下猛点头颅的耶律余睹,想了想:“朕知晓了,事有轻重缓急,咱们还是依照计划,先将檀州的兵马解决。”

军帐中的人安静下来,既然吕布下了决断,他们遵从就是。

王政在座位中看着堪舆图拱拱手:“陛下,之前军报中说,辽人数用伏兵攻我军,政以为我等也可借其想法一用。”

帐中的目光看过去,那边面色疲惫的青年开口:“我等如今在此地兵马与其相当,不若就调两万骑兵往东南的蓟州移动,然后再兵出密云,届时我兵马较少,又有陛下在军中,辽军若是不管不顾的迎战,可让骑兵绕击其后,当能出其不意还他一次偷袭。”

耶律余睹皱皱眉头:“若是其不出呢?”

“或回转、或假戏真做,到时视情况而定。”王政耸耸肩,笑道:“耶律平辽是关心则乱,且莫心急,今次定是要攻下南京道随后拿下大同府的。”

耶律余睹勉强得点点头,闭上嘴不再出声。

上首,吕布摸着硬硬得胡须思忖片刻,向着几个骑兵将领看过去:“王政此策可以试一试,只是骑兵全派出去,显得有些突兀。”

想了想:“杜壆、袁朗、史文恭、王德。”

四道身影站起,抱拳:“末将在。”

“大军刚到,今晚歇息一宿,明日一早,你们次第出发,做出焦急的样子。”放下摸胡须的那只手,轻轻拍下桌子:“到时看看辽军是何反应再说。”

“喏。”

应声中,吕布提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这宋国送来的茶也不怎样。”

“那下次要他们送皇帝老儿的茶叶就是。”下方的鲁智深嘿嘿一笑:“洒家听闻那皇帝的御茶都是着人在特定时间采摘的,定然别有一番风味儿。”

“师兄不若说让他多送金银粮食,正好填补国库。”

随军的户部司郎中李应开口出声,引来众人一阵轻笑。

随即都有些沉默,都知朝廷财政时好时坏,这些年户部的官员为了钱粮挠破了头皮,尤其李应、蒋敬两个,对每一桩能带来钱货的政策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吕布听着扭扭身子,只是想想一路走来从无到现在,出声安抚着:“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往昔咱们一穷二白,如今却是连吞三地。”

站起身,四下扫视帐中众人,将手中茶盏举起来:“待拿下这南京道,想来朝廷负担会多有减轻,今日以茶代酒,饮此杯,灭辽庭。”

“灭辽庭!”

帐中的声音响起,一张张面孔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

战场上,收兵的金锣之音传来。

种师道有些无奈的看着潮水般退下来的士卒,战场上血气与烟尘之气随风弥漫。

有的将领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将兵器扔在地上。

当啷——

长枪在地面弹了两下,滚开一边。

“节帅,为何收兵?”王渊脸上带着些许的黑尘:“末将就要能突前斩那将……”

“不该种帅的事。”旁边护卫姚平仲上前拦着他,眼神儿向着后面瞟动一下:“后面那些死太监让大军收兵去往雄州。”

“雄……雄州?!”

王渊一愣继而更怒:“那些个没根儿的乱命什么!大军先在京畿集合,又派到定州驻扎,好不容易打进这蔚州边境,竟然又要咱们收兵去雄州,这是为何?!”

姚平仲面色阴沉,转头看看种师道无奈的神色:“前番种帅上书媪相说是不可联齐灭辽,引得媪相不快……”

感受后面凌厉的视线看过来,这西军悍将连忙压下声音,含糊着道:“总之现在媪相那边有些进展,已经打到新城附近,听闻不少村镇都投了东路军那边,如今八百里加急过来,让咱们去那听令行事,说是如此多北地之民心怀朝廷,不可妄杀辽军士卒,怕种帅这里的监军看不住种帅是以……”

“唉——”叹口气,姚平仲闷闷的停下话题。

“我……洒家……哎,老子入他……”

王渊瞠目结舌,手指着天连着蹦了几个字出来又都硬生生停住,终是两只手一举,仰天“啊啊啊——”狂叫一阵,飞身上马调头就走,连地上的长枪都没顾着。

姚平仲在后面看着再次叹息,看看在那边不知想什么的种师道,示意一旁的士卒将王渊兵器捡起来,自己过去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种师道转过头拍拍他:“你带兵去后方营寨,传令东进,好在雄州不远,前方也有水路可以省力。”

“……是。”姚平仲站那半天,一低头抱拳,转过身形。

远方,隐隐约约有欢呼声从辽军阵中发出。

“……胜了。”

“宋……退走。”

简短的词汇顺着风飘过来,姚平仲捏紧了拳头,一步跺一个脚印的走去战马旁,飞身上去,一拽缰绳。

明明就差一点的……

天光之下,大批的绯红战袍将士怀着怨气与不解,掉头向着雄州进发。

……

东面。

新城的城头挂上宋的旗帜,身穿崭新金甲,腰悬镶金包银长剑的童贯站在城头,摸着颔下短须,摇头晃脑的看着在风中飘动的旗帜。

半晌一皱眉头,满脸不虞的指一下旗帜:“这个位置不好,城内的人不能都看见,来人,给洒家……”

顿了一下,眼睛扫视城墙,看来看去,一指城门楼:“给洒家将旗帜插到城楼顶上去。”

身后几个将领相互看看,辛兴宗朝亲兵使个眼色,口中说着:“末将这就命人去办。”

然后上前一步,从另一个亲兵手里接过一领红色锦披风呈给童贯:“媪相,城墙上没个阻碍,风大再闪着您,咱还是先去府衙吧。”

童贯点点头,伸手接过披风,回头又看一眼正将旗帜收起来的士卒,张口“挂高些!”又叮嘱一声,这才带头往下走去。

城墙上。

几个穿红的宋军士兵看着一众领兵大将拥簇着今次北征的统帅下去,叹息一声:“娘的,这几日光这旗子就够累的,这个时辰在这方位,下个时辰搬去另一边,入娘的比老子们都能动,起码咱们在这城墙上半日才下去。”

“可不是吗,他老人家动一下嘴,还不是咱们这些苦命人去将爬上爬下的,这要是摔着可不是耍的。”

“总也比那些先锋军好的多,听说他们现在驻扎在最差的地儿,吃最次的粮……”

“得了,都闭嘴,莫叫人听了去嚼舌根,快去挂起来吧。”

几个士卒唉声叹气的往楼顶上爬,风吹起旗帜,在城楼上飘动不停。

“……又换地儿了。”

街道上,燕青倚在酒楼外面的墙上,看着远处化成几个黑点人影摸摸下巴。

他身旁李逵正十分没形象的坐在墙边的凸起处,闻言抬头看看,露出一张带着箭伤的脸,这是攻城时候留下的,若不是燕青推他推的快,怕是能从他眼窝扎进去。

低下头,这黑旋风不无怨气的嘀咕一句:“那些官儿看那烂旗子比看他娘亲还亲,一天鸟看八百回,好歹这城也是俺们打下来的,结果就派个撮鸟太监过来说两句狗屁不通的话,给的什么鸟御酒还一股子尿骚味儿。

入他娘的,用的着俺们给个笑脸,不用了,连个鸟毛都不露一根儿,恁地憋气。”

“铁牛!”

燕青叫了一声,眼睛扫视一下,城内因童贯招抚北地百姓的命令还算和平,只看着几个行色匆匆的百姓与百无聊赖的士卒在远方走了过去,方才低下头瞪他一眼:“祸从口出,莫要给先锋他们惹来麻烦。”

“本来吗……”李逵哼哼着说了一句,看燕青瞪着他,连忙伸手摆摆:“好好好,俺不说就是,小乙莫气。”

燕青这才收回威胁的眼神,看看开始在城楼顶端舒展的旗帜,背部用力站直:“走吧,确实憋气,还不如回营。”

“俺不回。”李逵大头一摇:“回去还要看王文斌那撮鸟的脸,俺怕一不小心将他砍了。”

“……你倒实诚。”燕青哭笑不得,叉着腰嘿然一声:“行吧,咱再坐坐就回去。”

李逵这才消停,两个一黑一白,一壮一匀称的身影凑在一起,时不时说两句话。

……

暮色降了下来,厅中摆上晚膳,昏黄的烛光点亮桌面方寸之地,一尾烤鱼,两块烤肉,几张馕饼以及一壶酒水就是耶律大石所有的膳食。

慢条斯理的张口吃着尚热的肉食,耶律大石的眉头皱着一直没有松开,前次虽然突袭韩世忠部得手,然而齐军主力尚在,这两日带兵接触下,其军心意志确实要高出自己麾下兵马不少,数次冲突下都势均力敌,若不是人多势众,给了军中将士不小信心,怕是多打几仗就要散。

他现在最头疼的是接下来如何打,若是给他些时间,麾下这些兵马训练一番,说不得能顶的住,只是如今最缺的也是时间。

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这总被称作大石林牙的壮汉抬头,进来的是驸马都尉萧勃迭,也是双眉紧锁,快步走进来,将手中拿着的书信往他面前一递:“林牙,适才有檀州的快马传讯,说是吕贼兵马这两日即到,让咱们小心一些。”

“俺看看。”耶律大石连忙放下手中馕饼,在一旁的湿巾上擦一下,拿过军报就这烛火看起来。

萧勃迭看他歪头凑近的样子,又四下看看屋中摆设,走过去拿过两个烛台:“林牙,你就不能多点些蜡,这里又不是没有。”

说着话,将烛台凑过去点燃,瞬间屋中亮堂许多。

“只俺一个吃晚膳,点那么多蜡做甚。”耶律大石笑笑,凑在眼前的军报拿远一些,读完将纸一叠放下:“确实有些难办,只是俺以为吕贼不会先来这蓟州,该小心的还是檀州那边。”

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后靠靠:“不过咱们也不轻松就是,若是东面的齐军汇合,那也是件难事。”

萧勃迭在他侧旁坐下,皱着眉,一手撑在桌上:“那该怎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耶律大石声音平稳,让萧勃迭的眉头缓和了一些,而听着旁边人继续说着:“明日集中精锐兵马与齐军一决胜负,只要击溃其一部,咱们就能宽松些。”

萧勃迭转转眼珠:“那倒是要多设赏赐才是。”

耶律大石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

火光下,两个辽将商议的声音持续响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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