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岚非常干脆的击败了月松一郎。

而月松一郎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他几乎不能相信，莫名其妙之间...自己就已经落败了，刀被振飞，甚至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羽生岚攻过来的一瞬间就落败了，如果，如果这是战场。

那么月松一郎现在已经死了。

长刀架在脖子上，只要再深入一点就是颈动脉，现在的医术，如果颈动脉被切开，就和死了没两样。

他还要谢谢羽生岚留手。

……羽生岚默默纳刀入鞘，他耸耸肩，解释道：“我其实没有恶意，也不是来踢馆的。我只是，想找一个剑术高超的人一起讨论一些问题，仅此而已，所以刚刚是我证明自己的投名状。说话可能有点直来直去，但并不是故意针对你们。”

没有留手的投名状。

潜台词就是想和百目鬼心一起研究一些问题。

他够的上这个资格——羽生岚必须研究清楚，其他剑术高超的人，是怎么解决体之问题的，这是对他现在而言，最难精进以及最需要解决的事，而且，一起讨论过后还能佐证自己的剑道。

百利而无一害。

百目鬼心同样是个高手。

难怪在这个剑术式微的年代，还有着开道馆的资本。这样想着。

羽生岚看向百目鬼心。

百目鬼心犹豫之后微微点头，他当然能看出来是怎样的投名状，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明明自己的大徒弟已经快习剑十年，仍然不是羽生岚的一合之敌，且这场战斗再进行百次千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不会更改，羽生岚的剑术，是百目鬼心之前从未见过的，从几个构之间，就能察觉出满溢的阴阳两气，攻守极其均衡，研发这个流派的人绝对是个剑术高手，绝对绝对比自己要强。

目光中隐隐约约带上欣赏。

确实。

狂就狂点吧...这么有能力，如果是百目鬼心年轻时候，他说不定比羽生岚还要狂，因为这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这样想着。

百目鬼心不再闪躲，向前一步：“你想讨论什么？”

说着……只是没给羽生岚回应的空间，他就缓缓抽出腰中佩刀，拔刀速度很慢，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唯有古朴之意闪烁其中。这是练剑三十年后的样子，精气神刀不再分开，所有东西综合为一体。

难怪月松一郎说百目鬼心能斩妖鬼。

一些低级的小妖...

的的确确，没有现在的百目鬼心强，只是，这些意中，不难察觉出气血衰落的意，正如古人所言，拳怕少壮。

月松一郎的眼中瞬间再度出现狂热，他明白，就是这样的剑，能与阴阳师比肩，能斩妖鬼。而小男孩突然想起了以前某个看见阴阳师大人的时刻，所传递而来的信息，几乎与此时此刻一模一样，一样的危险。

而羽生岚没注意这些，很直。

“【体】的问题。”他直接说道，没有隐藏，更没有转移话题：“如果你到了这一步，就应该知道，阻拦我们最大的，就是衰落与不够强健的体魄，我们能突破的就只有剑术，而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突破上限。”

这下轮到百目鬼震惊了。

“你居然已经研究到了这个问题？”

诚然。

羽生岚研究的问题同样是百目鬼三年前所困惑着的问题……他不惜散尽门客，散尽学徒，不再招生，穷极自己的一生，只为了突破这个困扰着所有顶尖剑客的难题。茶饭不思的钻研着，不过，哪怕是这样，百目鬼心都只能隐隐约约摸到一线门道。

无法真正的推开那扇门。

“冒昧问一下……你学剑学了多久，今年多大？”

百目鬼心收回剑。他刚刚只是想散发出自己身为剑客的势，想把场子找回来，想给羽生岚一点点震惊，毕竟他刚刚击败自己的徒弟，身为师傅，不找回场子怎么行呢？

没想到对方是和他同一个级别的剑客。

那这样的话...

自己就非常像小丑了。

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自己刚刚散落的势。

羽生岚稍加思索：“今年十九，学剑三年。”

……十六岁开始学剑。

百目鬼心被彻彻底底的震惊到了。

怎么可能？假的吧？不说学剑三年击败了学剑近十年的月松一平，学剑三年，相当于自己学剑三十年？自己开始钻研这个问题的时候，羽生岚刚刚开始学剑，然后他们现在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小男孩懵懵的看着场内的几个大人。

只知道……让自己带路的大人，似乎……有点超级厉害？明心道馆其实远没有那么式微，当年还是非常火热的，大家都想学习剑术上阵杀敌出人头地，甚至连坐镇城内的阴阳师都隐隐约约有些忌惮着名为百目鬼心的老头儿，是百目鬼心决定闭关后才如现在这样冷清。

真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啊。

——想着。

百目鬼心长吐一口气，满脸苦笑：“我不如你，算了，貌似这种心态没必要有，你实在妖孽。”

仅仅三年就能钻研到这个问题。

“坐下吧。”百目鬼心接着说道：“一郎，去取我的笔记来，我要与这名少……剑客坐而论道。”

即时终止的称呼是少年，他明白，这个称呼非常不礼貌，因为双方现在已经是对等的存在了。不过羽生岚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他看了看小男孩，再问道：“你们道馆内有吃食吗？帮我拿点吧，这小男孩为我带路这么久，估计也饿了。”

“……谢谢大人。”

小男孩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立刻尊敬的回道。

接着。

月松一郎就取来笔记。

羽生岚看向百目鬼心的眼睛中带上些许期待。

百目鬼心认真翻看着笔记，这里凝聚了他三年以来的心血，隐隐约约摸到门把手的心血，眼神稍有复杂，有温柔，有不舍，同样有对自己的肯定，最后，猛的一合上笔记本：“我认为，让身体突破上限，最好用的办法就是媒介。”

“媒介……”

这次轮到羽生岚反问了。

这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词。

但是，当这个词提出的时候，他视野猛然宽阔了起来，就好像有光照亮方向，羽生岚的眼眸同样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