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弟，我这有个好东西，来看看吧。”

隆正桐正漫步在各个摊位边缘，眼神不为意地到处乱扫，正准备转身时，被人冷不丁地扯住了衣袖。

他停下脚步，看向眼前这个人。这人眼睛很大，身材很矮小，像一只瘦猴一样。

“这位兄弟，我在旁边看了您大半天了。我看得出来，您的眼光毒得很，知道您是行家，这才……冒昧拉住你了，对古画……感兴趣不？”

隆正桐看这人眼神鬼灵，滴溜溜地直转，上来就先一顿夸，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老实人。

“远不远？”他看开口问道。

“就在隔壁，刚才你路过了，瞅了一眼，没多注意就走了。”

瘦猴一脸谄笑，往后面指了指左边偏里边一点的摊档。

隆正桐往那摊上瞄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瘦猴一起走了过去。

金子程在后面撮了撮隆正桐，嘟囔道：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坑啊。”

“老婆，把那幅‘山河明月图’拿出来，给这位大哥掌掌眼！”

金子程观察得到，那个瘦猴在往后喊的时候，眼睛疯狂地眨，眼睛好像进了沙一样。

他又忍不住地扯了隆正桐的衣服一下，细声道：

“这他么就是坑！还不走么？”

隆正桐没有理他，在等待那幅画的时候，在那摊档上四处张望。同时看到了一个衣着得体，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蹲在这个摊档上，转动着微型镜，仔细地一件一件地审视着。

那年轻人看到隆正桐走了过来，也非常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个死鬼，我不是说了么，那幅画已经有人订了，没看到我都没摆出来了么？怎么又带人来了。”

那女人脸上一脸嫌弃，但其实目光一直在瞄隆正桐这边。

金子程憋得脸都红了，一个劲地着隆正桐，嘴巴没动，靠过去说道：

“我凑，这局太假了，你不觉得智商受了侮辱么？这俩人，是彻底把我们当智障了。”

隆正桐将金子程的人推开，走上前去，说道：

“老板娘，让我看一眼。”

金子程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感觉到了非常不详的预感，只想拿着背包上的钱逃之夭夭。

一转身，就被隆正桐一手拉住，动都动不了。

“你……你这婆娘，好不容易请大哥来一趟，怎么能说这话把客人往外赶呢？”瘦猴使劲地朝那女人打眼色，明显是在说，再不拿出来，那另外一个人就真的跑了。

“唉……好吧。”女人假装叹了一口气，说道：“看看倒是没事，要是这两位兄弟也看中的话，那就不好办了，得了，先看看再说……”

这女人看得金子程表现诡异，脸上也有些慌张，语气慢了下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觉得他们在骂人。”金子程不断在隆正桐耳边说：“快让我走。”

隆正桐死死地拉住，头都没回。

瘦猴连忙挥手示意，心中是又急又喜。刚才他一直观察了隆正桐很久一段时间，发现他目光所及停留之处，都是有六七十分精准的。所谓的六七十分，指的是他看的，总是一些只有一丝丝瑕疵的赝品。瘦猴认为，这种人，肯定是懂点行情的，但这个年龄，无论如何也入行不久。就是这种半毒不毒的半瓶醋，最好上当。

女人连忙站了起来。

原来她的臀下，坐着的，是一只银白的铁箱。

智能铁箱缓缓打开，腾出一丝凉气。里面升出一件用黄布包裹着的卷轴。卷轴被女人用双手慢慢摊开，两头的红木轴杆已经有些破损，很有上古物件的气息。

这个立轴长约50*110厘米左右，宣纸有些发黄，顾名思义，画的是一副明月照山河，右侧以草书提了一句诗：

映照山河月霁明，明月共辉水墨温。

落的印宝是：张三千

那个本来蹲在摊档上细看小物件的黑眼镜框年轻人，此时也围了过来，但他只是瞅了一眼，就目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继续蹲下看瘦猴摊档上的其他东西。

“兄弟，这是大荒刚出土的，上古画师张三千的真迹，货直价实。”他走过来握住了隆正桐的手，在手中比画了一个九字，说道：“你若诚心要，这个万的联合货币，或者等值的以太币，都可以。”

“有点贵。”隆正桐说道。

金子程震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怎么就到议价阶段了？

他非常想逃跑，他看不到数字，但他依然很想逃跑。

“不贵了，我是看您有缘分。”瘦猴说道，“这东西，我那婆娘，原本是打算卖这个数的。”他又在隆正桐手上画了一个十。

隆正桐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个数可以，不过，要搭上那个小烟壶。”

他指了指摊档上的一个小物件。

这个小烟壶，放在那黑眼睛年轻人的左侧，是他研究过之后，又放下的。

“这个么？”瘦猴走了过去，拿了起来。

那蹲着的年轻人听得两人的对话，微微一动，欲言又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可以再看一下吗？”

已经放下了的东西，看着别人已经到了议价的阶段，又去截胡。在古玩界，这是非常掉价的行为。

“让我再看一眼，无论我之后怎么做，我都付给兄弟你五千以太币的承让费，可以么？”戴眼镜的年轻人还是尴尬地问道。

瘦猴看向隆正桐。对于店主来说，这行为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多个人抢，自己多赚一笔。

金子程发觉情况不对劲，已经不怎么想逃跑了，乖乖地站在一旁。

“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年轻人继续说服。

“可以。”隆正桐点了点头，“你看吧。”

众人皆楞，都没想到隆正桐答得那么干脆。

年轻人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瘦猴手上的小烟壶，用微型显微镜又开始了一翻琢磨。

鼓捣了好一阵子，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他先是把烟壶递给了瘦猴，然后转了五千以太币给一旁非常乐呵的金子程，跟隆正桐道了一声谢后，又蹲了回去继续看。

瘦猴有些生气，但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问隆正桐：

“兄弟，这……这两件东西，还要么？”

隆正桐接过小烟壶，把玩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说道：

“打包吧，就那个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