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子程惊恐的目光下，隆正桐无情地抢走了他紧抱在怀中装满联合货币的背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将先前‘大圣’撒下的联合货币，尽数倒了出来。

一大包钱，就这么换成了一张画卷与一个小烟壶。

两人的背影逐渐走远。

瘦猴和他老婆脸上洋溢着喜气，已经几乎憋不住了。若不是还有其他客人在，他们二人此刻，怕是要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扫过了依然还在自己摊位上倒弄着的黑眼镜框年轻人，脸上写满了不悦。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戴眼镜的，是真真正正的大行家，要忽悠他，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

“先生，您，还需要些什么吗？”瘦猴问道。

那年轻人没有理会他，继续低头地仔细一件一件地捯饬着那些小物件。

“先生，我们这些，都是大荒出的好货，你看这个……”瘦猴尝试推销一下。

“荒土……荒……”年轻人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球完全定住，“难道……？”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蹭一下站了起来，抓着瘦猴的手臂，说道：

“那两个人，去哪个方向了？”

“哪……哪两个？”瘦猴愣住了。

“刚才那两个，买了你烟壶的那两个！”

瘦猴手指了指左边的街道：“那……那边吧。”

戴眼镜的年轻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猛地推开人群，往左边的方向冲去。

摊档上的女人也愣住了，走上前拍了瘦猴一下，问道：

“死鬼，我们，不会是卖漏货了吧？”

瘦猴把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嘴巴阴阴一笑道：

“收摊吧，这个月齐活了。”

……

内环人行道，这条道路链接着夜鸦大街和文家园。

已经近子时夜深。

隆正桐左手上把玩着小烟壶，右手提着那支已经打包好的卷轴。

金子程抱着的背包，来的时候是满满当当的联合钞票，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他脸色铁青，很想打人，满腔的闷气，无法发泄。

“阿桐，不是我说你，赌这么大，迟早要横尸街头的。”

隆正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回话。

“两位，两位兄弟……慢，慢！”

金子程刚想多说两句抱怨的话，就听得后面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两人回头，那个衣着得体，戴着黑色镜框的年轻人，正风尘仆仆地向两人冲了过来。

他跑到两人跟前，弯下腰，疯狂地喘着大气，差点要干呕出来。

“怎么了？”隆正桐问道。

年轻人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两位好，林应。”他伸出了右手。

林……

隆正桐想了想，握了握手，却也没有自报姓名。

“两位，劳烦打扰了，你……你们手上的那个烟壶，可不可以转让给我？”林应说道。

金子程双眼一亮，一晚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热切地看向了隆正桐。

“这个……”隆正桐刚开口。

“不会让你们白做的。”林应说道：“我承认，我是打走眼了。兄弟你年纪那么轻，为什么眼光这么好？算了……这不重要，这烟壶，我出三十万以太币买？”

金子程眼球都要掉下来了，脱口而出：

“三……三十万？！”

林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定了定神，“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出的价，绝对比联合拍卖会回收的要高。我要这东西……完全，完全是因为私人原因，并非求财的。”

金子程虽然很激动，但他此时内心是狐疑的。这人追了九条街出来，说自己不是求财，说服力实在不大。隆正桐手上的小烟壶，难道实际上价值更高？

林应看两人都没有回话，挥了挥手说道：

“哦……我懂了，两位，这样，你们可以先去联合拍卖会，确认他们什么出价，我在他们出价的基础上，翻一倍。现在……现在只要你们确认会卖给我，就行。”

还有这种好事？！

金子程高兴得都要狂笑出来了，手一直拍着隆正桐的肩膀，表示对他今夜力排众议买得好品的高度赞扬。

林应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卡片：“这是我的卡片，你们明日鉴赏后，可以……”

“不用了。”隆正桐说道：“价格很公道，现在就卖给你。”

他将小烟壶递了过去。

“那就……那就实在太好了！”

林应喜出望外，连续握了隆正桐的手多次。

金子程此时也没有什么微辞，一晚上对三人经济前景的担忧已经一扫而空。他收下林应的卡片，愉快地接受了林应转过来的以太币，挥手告别。

……

文家园，摊档。

瘦猴在收拾摊档，吹着口哨，心情十分愉悦。

倒是他身旁的女人有点忧心仲仲地问道：

“死鬼，我们真的……真的没卖漏货了么？那个小烟壶，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啊？”

瘦猴看了女人一眼，歪着嘴笑了笑，说道：

“这种看上一件东西，然后装着不为意，故意说是当添头的手段，太拙略了。”他顿了顿：“那个年轻人，有点眼力，但还是太稚嫩了。”

“什么意思……你说人话！”女人怒道。

瘦猴走过来哄了两下，说道：“老婆，我用我们侯家祖宗十八代的招牌作保，那个小烟壶，百分之一百是假的。”

“你怎么保证……”

“太简单了。”他笑了笑：“那个烟壶，是我二叔做的，上个星期的杰作……”

……

夜鸦大街，月租公寓。

隆正桐坐在桌前，一口一口仔细地喝着牛奶。

金子程心情轻快，看着自己的以太币账号，差点就要跳起舞来。

三十万以太币，这种巨款，不仅知恩去职业学院的学费解决，隆正桐之后提升内息需要的各种有机食材，自己的弧光钢升级，都有了着落。

甚至说，可以考虑租一间两层左右，更加靠近九龙中城的公寓一起住，从而改善一下生活环境。毕竟夜鸦大街那边帮会林立，吃了迷幻药或者改造过度失心疯的人太多，知恩在那边走来走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喂，你是一开始，就看上了那个小烟壶，才过去看他的店铺的么？”金子程问道，“手段听起来有些拙略啊，没想到还挺有效……”

“谁说的？”隆正桐说道。

“啊？什么意思？”金子程反问道。

“谁说我是看上那个小烟壶的？”

他边说，边将买来的画卷慢慢摊开。然后，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纸的一角，气息缓缓一送，往上一扯。

画下面，是同一张画！

一个近乎完美的内息结构，彻底展现在他眼前。

隆正桐的眼中露出金光，说道：

“我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要买这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