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过于善良会很痛苦

走前韩青蝉去了一趟庆县县城的土地庙，这土地庙规模与其他地方敕封过的城隍庙大小无异，只差换一个牌匾。

之所以来这里打个招呼，因为有些事担心涉及到阴神。

以前天底下的山神都是山之本体，例如鹊山山系山神都是鸟身龙头，祭祀也有固定的规矩。

以前祭祀是神圣的，并非后世有人歪曲的那样。

时到今日，鹊山也将成为最后一个被人类朝廷接管的山脉，远古的神明将被遗忘。

不过人类接管也有好处。毕竟长久没有山神，便能更好的管理山下阴神，敕封阴神，鹊山十山，有了新神，山下百姓裨益多多，或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新山神对于精怪来说，就像换个领导，只不过这个领导有可能是外国人。

而对于阴神来说就不同。

有了上级，便能受敕封，逢年过节，有朝廷的祭祀用度，同时能招兵买马，这也是为何太常司先派人在城门口。

不少阴鬼等着做阴兵、当阴差，赎罪呢。

事实上阴鬼与阴神根本就不一样。

一个是因为怀念，加上祭奠而开启的继续服务人类的鬼生，受信仰之力影响，可成法术。

而另一个则是死后无人祭奠，变的无法托生、消散，甚至受到天地惩罚的鬼物。

阴鬼长时间与人为伴，对人有害；

而阴神不同，对人无害，可保当地平安。

阴鬼要成鬼差，需阴神造册上报，朝廷大赦天下。

这也是为什么太常司的道人已经守在各个城门口，免的这些鬼物提前混进县城。

至于个别特殊的，太常司的吏官也会与阴神沟通。

韩青蝉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特意从小塘村绕了一下。

不论哪个物种，过于善良便会过的很痛苦。

韩青蝉也是经白小刺提醒才知道。

大头与二毛刚出一户人家。

大头背着针灸的药包，二毛背着草药背篓，出了门二毛把嘴一撇，“那刘老太太也太抠门了，咱忙碌这么久，就3个香火钱。”说着二毛把手摊开，只见掌心三个黄灿灿的香火铜钱出现。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而这余庆就是香火钱。

人做了好事，可能得到金银，鬼神做了好事，则是香火钱，香火钱是鬼神交易的重要货币，特别是鬼市。

有些人祖辈留有大量余庆，但是后辈却品行不行，两小鬼又不愿意为那些人治病，所以只好赚这些钱了。

韩青蝉刚学会一点细叶裁的剑技，并指如剑，抬手把三个钱币扫飞入手。

自从开天眼以后也便利了许多，简单学了一些识鬼方法，就能看见香火钱。

忽然发现手里的钱币不翼而飞，二毛大惊。

抬头才看见韩青蝉提着剑站在前头，心里欢喜。

韩青蝉把三枚香火钱丢进钱袋，随后分出一半钱丢给大头。

大头现在管钱，众精怪一合集，也只有大头合适。

大头掂了掂韩青蝉给的钱袋一脸诧异，到是二毛立马抢过去打开一瞧，差点叫出声。

再看韩青蝉大半夜提着一把剑，“这这是要去哪里？”

韩青蝉朝两小鬼说了一些话，随后便转身走了。

众精怪有一些日常用度需要到鬼市买，要用到香火钱，最主要是此次万一朝廷大赦，两小鬼也想使一些钱给自己买个好点命，不至于受这阴鬼的痛苦。

韩青蝉在土地神龛旁说了一些话，利用别的人善良是一种极大的恶，两小鬼还以为是他俩运气不好，不够努力，却不知道有人刻意让他俩少拿钱。

快出村两小鬼合计，明日去其他村子，见小塘村土地没出来，就加快脚步从旁边开溜。

——

凡马毕竟不如画马，走走停停，最后跑的急了，一会儿竟然拉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那槐花吃的。

真是糙畜生一点好的用不了。

到正梁村山口已经是深夜。

如今正是春夏交接，雨水不定，这山内常有坍塌，所以这个时间几乎没人进山。

朝廷刚派人清理出一小段，说是要在这边设一个祭台。

山口放了警示牌，还设了简单的路障。

当然了，好言难劝该死鬼，你要执意入山，没人会拦你。

韩青蝉就是那个不听劝的人。

头顶星光稀疏，远处林中漆黑。

入了山林，虽有马儿作伴，但是还是有点过于寂静。

黄氏已经托阴神、精怪，打听了消息，但是也只有个大概的轨迹。

韩青蝉决定先去上次的庄子看看。

走了一段路，明明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但是却没到达目的地。

继续走，感觉已经远远超出上次的距离，还是没有到。

林木幽深，越来越远，韩青蝉勒住马匹，换了个方向。

可是心中只要有那个目标，就发现脚下的路自动出现。

韩青蝉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怯意。

这股惬意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不得不往前走，但是前面却又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等着。

山路蜿蜒，像是漆黑的蟒蛇，一点点要把人吞掉。

听说一月前朝廷把里面坍塌处打通了一些，越往里走，山林越寂静的可怕。

韩青蝉故意让马儿慢走，四蹄响动。

随后干吼两嗓子，自己自顾自的唱起自己喜欢的歌曲。

韩青蝉唱的很随意，甚至他觉的自己唱的很难听，但是很畅快，这样他很安心~

起初韩青蝉也打算停下来，生一堆火，可他觉的这夜漆黑浓稠的厉害，周围的光亮就像是被一点点挤掉，他要是停下来很快就被覆盖，更别谈什么火光。

马儿似乎也知晓，起初还不愿走，等真正入了山林深处，此时却不愿意停。

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韩青蝉唱了很多首歌，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还有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调子的，一直唱到嗓子都有点哑~

韩青蝉不知道在唱什么，就是不想停~

刚停下，准备歇息，寂静的山林突然传出一声问候声：

“你唱的是什么？”

韩青蝉忽然汗毛竖立，不敢应答，他又起一头，开始唱~

只要一停下对方就提问，也不知道这声音的源头在哪里，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有——

韩青蝉觉的自己该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不知走了多久，韩青蝉感觉马儿就一直没停过，似乎像是过了足足有一整天。

身下马匹步子越来越沉，随后山林不处终于传来了微微的亮光，原来天已经逐渐亮了。

走出林子，尽头平坦处是一个庄子，似曾相识。

出了林子细细一看，居然就是之前来过的那个。

韩青蝉记得那个庄子距离山口并不是很远，难道自己走了大半个晚上只走了这么点路？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身下一沉，马匹竟然到了下去，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口吐白沫，肚皮快速起伏。

原来一整个晚上马已经累的不行了。

这时有人在关门，似乎有人先一步到达这里。

关门的是两个精壮的汉子，此时显有些疲惫。

见韩青蝉出现，两人停下动作，随后又出来几人。

这几人与刚刚关门的不同，精神许多，这些人并在一起，成御敌的姿势，显然都是练过的武者，看清楚来人后稍稍放下一些警惕。

这时几人身后分开人，走出三位江湖术士打扮的人，一人穿灰袍，一人僧人打扮，还有一个拄着手杖的神婆，这三人与那些武者相比眼窝深陷，形容槁枯、面黄肌瘦，显然饿极了。

几人目光快速在韩青蝉身上一扫，齐齐看向地上躺着的马匹，面露喜悦。

僧人等不及了，抽出匕首，朝着地上的马匹扑上去。

恨不得立刻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韩青蝉起初还有些担心，担心庄子里是什么怪物，等看清楚后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显然就是刘财主口中的江湖人士，至于那些武者，该是刘财主弟弟带的人。

不过这些人也才刚刚到？他们该是出发了好多天。

这些人身子虚浮，精神恍惚，显然内耗严重。

再看上前的人面黄肌瘦，联想昨夜被困，韩青蝉估计这些人也应该如此，估计困时间还不短。

长剑未出窍，剑鞘直接抵在来人的胸前，鞘身上撩。

那人直接被掀飞出两三步开外，重重摔在地上。

开气海后韩青蝉力量大了不少。

谁也没想到韩青蝉会突然出手，对面武者纷纷拔刀，扑上来的神婆与术士相继止步。

一时众人看向韩青蝉，仿佛饥饿豺狼，竟有扑食之意。

韩青蝉把剑立在地上，伸手握住剑柄，这把剑不是虎山君给的那把，但是韩青蝉觉的对方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声音裹挟着灵力，自韩青蝉喉咙发出，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想死？”